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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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徐楚的聲音一點也不急,不像花佑芬誇張得那般氣急敗壞。
“嗯,剛進門。”徐愛潘回答得很輕很低,嘴幾乎沒有動。
“我想見你,馬上就過去。”
“改天吧,我很累了。”她視線一低,桌底下躺著一朵已謝的玫瑰,不知是什麼時候掉的。
那以後,她就開始接受他送的花;她知道她的偏愛,只送玫瑰,紅的、粉的、橙的、紫的、黃的。因為一朵蒼藍的玫瑰,因為那一吻,因為那句“相知是求共鳴”兩個人之間某種莫名的關係就此確立了…或還是因著其它什麼緣因,因為他看到她最脆弱的時候。總之,他們就那樣有了某種關聯。他來找她,她回答他,那麼自然。
但她還是被動的。
“那麼,明天我去找你。”徐楚讓了一步,但語氣堅決。
“改天吧。明天一早我就要出門,不會在家。”
“你又要去哪?”原先那堅決的語氣洩出強而烈的怒意。徐愛潘那句一而再低低輕輕的“改天吧”著實令他咬牙切齒。
“我想去看海”她低聲說,停了一下,才繼續說:“明天早上很早很早的火車,所以無法和你見面。”電話窒息般的靜默一會。
“好。”徐楚重重說了一聲,便掛斷電話。
徐愛潘呆呆看著手中的電話,啞然一會,才輕輕掛上。
“阿潘…”花佑芬滿腦子疑問,迫不及待的。
“改天再說吧。”她出一臉倦容,輕輕帶上門。
潘亞瑟說得明白,他不能給她任何保證與承諾,只能與她維持婚姻以外的關係。那麼,就是婦情了?他要她好好想想,但每次她一想,腦中就浮起她吐了徐楚一身酸臭的景象,浮起那朵蒼藍的玫瑰,浮起徐楚親在她額頭的吻、問她的“要不要賭一賭。”不,她不能想!
她可以不管一切地跟潘亞瑟在一起嗎…如果他肯接受她…他是她的憧憬,她還在猶豫什麼?但是…
她往上重重一躺,瞪著天花板,喃喃在:“婦情啊…”那些當人婦情的,應該不是因為對方是有婦之夫才愛他,而是因為愛上對方,所以不管對方處在什麼樣的立場,她們的情依然沒有改變吧?
是這樣吧?有誰能給她答案?
第二天清晨,她提著簡單的背袋,在花佑芬醒來之前出門。街道還在睡,霧氣靄靄,天地還處於一片惺鬆中。
車站大廳裡的人群比想像中多,趕著早班火車上學上班的人三三兩兩地將寬敞地空間濃縮掉許多。她孤單地站在大廳中,微微天光從頂棚的玻璃撒下來。她嘆口氣,走向售票處,不防徐楚忽然從大理石貼的柱子後轉出來,將她拉到一旁的柱子後頭靠著牆,一把將她拉入懷裡。
“你什麼時候回來?”他在她耳畔低問,不去驚動任何人。
驚訝的緣故,她的心跳得好快。
“你怎麼會…”她看他等了許久的神情,快等不住那般。
“我特地來送你上車的。”他微笑,再一次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她想想,突然不再有那麼強烈想看海的心情。
“那好,明天見。”他低望著懷中的她,慢慢鬆開手,有些依依不捨。
徐愛潘卻一怔,突然問說:“明天見?然後呢?”這情形不讓她聯想起某部電影的情景。電影中,男女主角已各自有了家庭,卻互相愛上對方“墜入情網。”兩人經常搭乘同向的地下鐵,有一次男主角先到站要下車,對女主角說“明天見”女主角忽然問“然後呢”
…
就像他們此刻這樣。
明天見…然後呢?如同那女主角無力的疑惑,然後該怎麼辦?一星期見一次面或兩次面?再然後呢?又如何?
不會不結果的。
聽她突然這麼問,徐楚屏息看了她好一會兒,一句話也不說,忽地又將她拉進懷裡,抱得很緊,不顧大庭廣眾下,帶著一種火焰的熱度親吻她。
她嚇了一跳,沒想到他會這樣做,又是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
“你這算是回答嗎?”她嘆了口氣。這是她的初吻,卻和她曾幻想的…星空下的漫步、手拉著手遊夜的情形完全不一樣。那種少年似的戀愛…
這才是現實吧?她又嘆口氣。她已經不再是少年了。
第一次,她正視到,她年少青已逝,而今的她,站在微昏天光下的她,儘管不願,也已是個女人。
慢慢的,她還會更燦爛,然後衰老。
然後呢?還會有多少個明天?
“明天見。”徐楚不動,很固執,不管有多少個明天。
徐愛潘亦不動,心底又在嘆息。她跟他的關係,一點一點在變質,一點一點侵入了原不該期待的東西。那東西,從她吐了他一身的酸臭開始,慢慢地、慢慢地,偷偷、悄悄地在凝成形。她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它像空氣般的存在,侵入她的呼裡,教她無從躲避。
“明天見。”她輕輕吐出口。不確定的承諾。
也許,關於將來與然後,可以不必要想那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