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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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從東邊升上來,越過遠處那幢凌空的高樓,低低地垂掛在西邊的地平線上。從十七層樓高的窗子望過去,月光儘管傾斜了,仍似乎可以到它冷冷的注視。
那麼刺眼,像有人在窺探。
徐愛潘刷地拉上窗簾,隨便往地上就躺,天花板上亮起滿天眼目的星光。十二月的天,青瓷貼的地板有點涼。
“這樣躺在地上會著涼的。”徐楚走過來,搖搖頭,一點包容的笑。都二十幾歲的大人了,還像個小孩。
“著涼好啊,可以更有理由躲在被窩裡睡覺。”她回他笑,半認真地,半開玩笑。
徐楚又搖搖頭,坐下來,手撐著地板,彎身看她。
“這幾天你上哪兒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他有點難以忍受。她明明跟他那樣親了,卻還是對他那麼隔閡。
“有點事。”徐愛潘含糊帶過去,不想提花佑芬自殺的事。這些天她都在醫院照顧花佑芬,知道徐楚找她,存心擱著。
花佑芬自殺,讓她滋生許多複雜的觸,稍稍看清情愛的虛幻,心變得有些冷,又無奈、不確定。情該是不顧一切、不負自己的心好呢?還是萬般皆休,及早悟空的妥當?
她伸出手,勾住徐楚的脖子。
“見不到我,你想我嗎?”甚至她懷疑情愛的本質,是否走到頭,不是一紙婚姻契約書,就是一場遊戲一場夢。而她,連籌碼都沒有。
“想,想死了!”徐楚順勢低頭親吻她,地覺得她有些不一樣,又懷疑自己太多心。他覺得徐愛潘的眼神變得遠,隔著一層虛幻。
“是嗎?那麼,這個週末,你陪我一起過嗎?”聲音淡淡,竟有些為難故意。
徐楚遲疑了一下,短暫,但只那麼一下就夠了。徐愛潘冷笑一聲,很輕地,放開手,說:“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的。這個週末,我自己有地方過。”耶誕夜呢,彩的節目多的是,她怎麼會沒地方過!
徐楚聽了,卻竟忍不住一股醋意,滿不是滋味,抓住她的手,質問:“你是不是跟誰約好了一起過?”
“怎麼會。”徐愛潘婉轉輕笑,不知是有意或者無心,留了一截弔詭。
徐楚認真盯了她一眼,將她拉起來,正說:“阿潘,你跟我都那麼親了,已經是我的人,我可不許你再跟別的男人有什麼瓜葛。”嘆口氣,親親她,又說:“你說我自私也好,我就是嫉妒,只想把你藏在口袋裡。”徐愛潘笑著不答。花佑芬的自殺,也許是一個觸發點,她漸漸看清了一些什麼。在男人與女人的愛情角力中,女人最終總貪一個保證,一紙婚姻契約書;而之於男人,卻不過增添了一項戰利品。什麼死生契闊與子成說,什麼山盟海誓刻骨銘心,都是小說電影在胡謅的。愛情啊,不過一場風花雪月,一幕平常的生活。
“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問你…”徐楚刷地拉開窗簾,想借一點月光看清她的表情。
“你愛我嗎?阿潘,你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告訴我,你愛我嗎?”他的目光那麼緊,徐愛潘移開目光,看看月亮。滿月的子會使人瘋狂。
“你呢?”她反問。他可也不曾對她說過。
那個邂逅,她吐了他一車一身的酸臭;他送她一?睹倒澹仕喜豢隙囊歡摹牧恕悄兀恰闇昧恕保故恰安壞茫俊筆恰拔倚搖蹦兀炕故恰拔頤俊?br>“你知道的,不是嗎?我愛你,阿潘…”說得那麼深情。
徐愛潘伸手又摟住他,低低說:“是嗎?那麼我也愛你。”他愛她,她就愛他;他對她的愛有多少,她的愛也就跟著有多少。愛是那麼虛幻,她很明白,這個男人即使愛她,也無法給她任何承諾。
徐楚反手抱住她,親了又親,愉快地,且貪心地笑著追問:“告訴我,我想聽你親口說,你是屬於我的沒錯吧?”
“嗯,我是屬於你的。”這話多麼容易就能說出口!是承諾太輕?抑或情太自欺欺人?從古到今,認真追究了,愛情從來就不是隻屬於兩個人的故事。在山盟海誓的同時,陰暗的地方總是還存亙著另一個黑影。可歌可泣,總是說書的人自己編的。
“對了!我有東西要給你!”徐楚取出一隻信封遞給她。
“喏,打開來看看,還有這個…”另拿出了一顆鑽石戒指,星輝照耀下,虹彩斑斑。
她打開信封,裡頭擱著一支鑰匙和一張信用卡。
徐楚滿臉自得的笑,為她戴上戒指,套住她,一邊說:“你說你喜歡高樓,我找了找,都沒有這裡視野好,這間房子就給你。一切我都幫你準備好了,你隨時可以搬進來住。那張卡,你留著,你可以用它買你喜歡的東西。你放心,阿潘,我不會虧待你的。”徐愛潘看看手上的鑽戒,笑了笑。他還真慷慨,淡淡地說:“我說過,你不必給我這些的…”
“沒錯,你是說過,但這只是我一點心意…”徐楚握握她的手,語氣放得很低柔。
“當然,我也有我的私心。你既然跟我那麼親了,我有責任要照顧你;而且,我希望能經常見到你,像這般和你在一起。難道你不想嗎?”所以,他就乾脆送她一間房子,一張信用卡,將她包養起來!?她不回答,卻笑問:“那麼,我是不是該種上一盆金線菊?”他明白,她也明白,兩個人都明白。他無法給她一個合法的儀式,所以他就用這種方式給她一個“保證?”她該接受,或者拒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