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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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躺在襁褓裡睡得正,雙眼緊閉,嘴角掛著一串晶瑩的口水,白白的像團棉花,小手蜷縮著。
青梅搖了搖小搖籃,心裡充滿了甜與滿足,她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
當初那些羞辱,那些難堪、苦痛,什麼都不重要了,她心裡眼裡只剩下這小小的人兒。要是敬安此時此刻在身邊,他一定歡喜至極,他定是個極好的父親,想到這兒,青梅心頭又是一酸,摸了摸小傢伙的臉蛋,嘴裡喃喃自語:“可憐的小傢伙,生下來爹爹就不在身邊…也不知他如今在何處…”
“梅子,你對著小石頭嘀咕什麼呢?快躺下,你生產那消耗太多,應該多歇息才是。”薛邱氏進了門來,見青梅撐著身子半側坐在邊,立即披頭蓋臉羅嗦起來。待看見搖籃裡胖嘟嘟的胖小子,登時喜得眉開眼笑,嘴都咧開了,“娘,沒事兒,我就想多看看他。這般小小的人兒,竟是從我肚子裡出來的…”青梅也看著孩子,渾身散發著一種母的光輝,柔和靜美。以前不理解父母對兒女的情,現在有了個小傢伙,她似乎一夜之間長大了。
“躺下!”薛邱氏轉過頭瞪了她一眼,“娃娃就在你邊上,以後白天看晚上看,尤其是娃娃幾歲這段子最難照顧,有的你心的子。你啊你,現在正是月子裡,不好好顧著身子,是要娃兒以後沒娘疼嗎?”說著二話沒說將青梅往上一按,扯起被子給她圍了個嚴嚴實實。
青梅心裡軟綿綿的,笑望著母親和睡的孩子。
心中不暗想,若是夫君此時在她身旁,定時極歡喜的……時光逝,轉眼間,三年過去了。
“娘!”一個穿著青襖子的小人兒一陣風似的衝進了院子,白淨的小臉上鑲著兩隻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水汪汪的,臉蛋因為奔跑有些紅潤。只見他進了院子,四處張望一番,便直接往廚房鑽了過去。
“娘,娘…”
“急什麼,娘在這兒…”正在廚房裡忙活的青梅忙放下手裡的事,走了出來,伸頭一看就看見兒子走到了廚房門口。
這小傢伙自然就是青梅的寶貝兒子小石頭咯!
小石頭望著自個孃親,一向愛笑的臉上此刻卻掛著委屈和難過,“娘,爹爹什麼時候回來?”青梅心一顫,溫柔地撫著孩子柔軟的頭髮,“告訴娘,發生什麼事了?”小傢伙微微扁嘴,著眼睛道,“虎子和二妮說我沒有爹,說爹爹是白眼狼,說爹爹跑掉了。娘,什麼是白眼狼?”童言無忌,孩子清澈地眼中充滿了疑惑和不解,青梅心中滿是心酸,臉上卻不顯,笑著安孩子道,“石頭,娘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爹爹去遠方打仗了,爹爹是保護石頭和孃親的大英雄。你是相信虎子和二妮還是相信孃親呢?”
“當然是相信孃親了。”孩子想也沒想,二話不說道,說完一雙大眼又滿是期待的看著青梅,“娘,那爹爹什麼時候回家啊?爹爹長什麼樣子呢?萬一爹爹回來不認得石頭呢?”青梅微微一笑,“傻孩子,爹爹回來一定不會不認得石頭的。”臉上帶著笑,心裡卻充滿酸澀,看著孩子信任期盼的雙眼,她幾乎落下淚來,伸手將小傢伙抱緊懷中,“娘跟你保證,爹爹很快就會回來的。你爹爹是個大英雄,什麼都會,到時候讓他帶你去山上抓兔子,好不好?”小石頭聞言頓時笑彎了眼,臉上充滿明媚的笑容,回答得乾脆又明亮,“好!”青梅終是忍不住眼眶一紅,忙轉過頭去,摸摸孩子的頭,道,“娘做了你最愛吃的綠豆糕,你幫娘端去大屋給嬤嬤嚐嚐好不好?石頭這麼乖,一定會幫助娘對吧?”
“好!”小傢伙快地點點頭,很快便端著綠豆糕離開了廚房。
看著小身影慢慢走出了視線,青梅頓時淚眼朦朧,這三年來,她不知在夜午無人時偷偷了多少回淚,孩子長得像石敬安,尤其是那雙眼睛,活靈活現。三年的時間,孩子從一個嗷嗷待哺的嬰兒變成了玉雪天真的孩童,家中不知寄望邊關多少封書信,半年前卻不知為何斷了,連大哥都沒法聯繫上。
家中上下無不擔憂焦急,如今邊關戰事已了,為何他還不回來?大哥如今可安好?
“梅子?”她一邊在廚房忙活著,一邊神遊天外,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孃親薛邱氏的聲音,她轉過頭,便見她娘端著方才兒子端去的盤子站在門旁。
“娘。”她抿嘴一笑,忙停下活過去要接盤子。
薛邱氏手一避,走進了廚房,“哎,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這種事情有丫鬟嬤嬤做,你怎麼老是勸不聽呢?你若是無事做,就是在房裡繡繡花看看書也可,給小石頭做幾件衫子衣裳啥的。”她嘴中嘮叨著,眼中卻帶著掩不住的心疼,突然道,“丫頭,你不會是又…”青梅低下頭,“娘,您告訴我,敬安他…他是不是不會回來了?”薛邱氏一聽大急,忙道,“怎麼會?如今邊關戰事大勝,飛虎大軍隨元帥進京面聖,敬安半年前來信不是已經抵達京都,你爹月前便派了管事上京,如今咱們家的生意店面鋪子都運轉正常,應該無聲,再說了…若真有事,咱們咋能還安然無恙地?”青梅沉默了半響,突然抬起頭,臉上帶著脆弱,“娘,我是心疼小石頭,您是不知道…外面…外面是怎麼說我們母子倆的,他們說我,我不在意,可是他們說石頭…說石頭是野種…嗚嗚…”說完,心中的鬱結再也忍耐不住,她掩嘴低聲哭了出聲。
三年的等待與隱忍,就像一把無形的刀,將她心底的希望與歡樂一分一寸的漸漸割去,如今的她,幾乎承受不住了…
薛邱氏眼眶一紅,心疼地將她擁住,“傻孩子,娘知道,娘怎麼不知…”她擁著青梅,任她靜靜哭了會兒,道,“可是孩子啊,你還有小石頭呢,你是他的娘,你要打起神堅強起來。敬安的脾你難道還不瞭解,他如今隨軍進京,定然是發生了事才不得已中斷了聯繫,不會有事的。再不濟爹孃養你們母子倆一輩子,你萬萬不能因為外面那些長舌婦就破罐子破摔!”
“娘,我明白的。”青梅止住淚水,動容的道。
“明白就好。”薛邱氏內心暗暗嘆了口氣,點頭道。
接下來的子,青梅帶著兒子住在孃家,金豆如今已經快八歲了,大哥的兒子小銀豆也滿四歲,小石頭整跟在兩位哥哥後頭。金豆生的聰明伶俐,薛老爺請了早年有名的舉人老爺到家裡,小石頭小小年紀竟也不嫌讀書枯燥,金豆上課時他也愛湊熱鬧,乖巧聽話不鬧騰,久而久之夫子便也默認了小石頭。
孩子早懂事,青梅驕傲又心疼。
傍晚時分。
一家子正在用晚膳,突然,門房急匆匆跑進了屋來。
“老爺,有客人來了。”
“誰來了?”一家人面面相覷,薛老爺放下筷子往門口而去。
不一會兒,便見門房帶著幾個人過來,走在前邊的是一對父子,後面幾個看穿著便知是小廝隨從之類的,且個個手捧禮物。薛老爺一眼便認出了來人,頓時眉開眼笑了過去,“賢侄,是什麼風把你給催來了?”那人竟是多年不見的梁賢。
屋內眾人紛紛走了出來,青梅看了看梁賢,幾年不見他看上去更加儒雅穩重,歲月竟未在他身上留下多少痕跡。視線一轉,她又看見了站在他身邊的少年,少年長得眉清目秀,個子高瘦,此時正在給薛老爺行禮。動作從容恭敬,顯得十分懂禮,顯然這個少年便是梁賢的兒子樑子越了。
“此次南下巡查商鋪,途經遼城,想著多年不見,特意帶子越過來拜訪世伯。”梁賢沉穩恭順的道。突然他微微抬頭,與青梅視線在空中相遇,隨即嘴角一抿對她笑著點頭。
青梅一愣,下意識笑著回禮,看著梁家父子,又看了看身邊三歲的兒子,心頭突然湧起幾分嘆。轉眼間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初的梁賢真可謂是謙謙君子吶,想必如今他已經續絃了吧。
想到這兒,心頭不湧起幾分釋然,眼底更是柔和了幾分,帶著幾分祝福的朝梁賢點了點頭。
由於梁氏父子的到來,青梅等一干婦人便移了桌子換到裡間去吃了。薛老爺特意吩咐下人去城裡仙客來酒樓訂了一桌好菜直接送來,上了美酒,一邊敘舊一邊喝酒,熱熱鬧鬧地吃了個把時辰才結束。
而青梅等人自然是早早吃完,睡覺又太早,妯娌幾個便去了薛邱氏房裡坐坐。
“大嫂,你聽說了沒,梁老爺竟如今也沒續絃呢。”青梅過去時,大嫂秦氏正跟陪嫁嬤嬤張氏坐在炕上繡鞋墊,張氏說的顯然是梁賢父子,她聽了便不由一怔,沒想到自己竟猜錯了。
不知為何,她便停下了腳,站在簾子外頭沒進內室。
大嫂秦氏聞言詫異,“這可是真?”
“千真萬確,我親耳聽見梁老爺跟老爺子說的。”張氏一向眼觀八方,耳聽四方,消息來得特別快,尤其是這種八卦隱私。
“這可納罕了,這梁家跟咱們家可是幾十年老情了。從梁老太爺傳到梁老爺這一代,生意做到大江南北,他們家可是皇商呢,這麼大的家業,每個女人管內務,怎麼行得通?”到底是女人,聽著八卦秦氏一下子興致也來了。
“可不是?”張氏嘖嘖嘴,突然,她聲音不由小了點,“夫人,四年輕梁老爺可是親自上門向姑求過親…您說,會不會…會不會這梁老爺心裡頭如今還掛念著咱們姑?”秦氏聞言立即豎起了眉,厲聲道,“話可不能亂說,停,這話以後不準說了,叫人聽到了你這不是中傷小妹的名聲嗎?”話是這般說,可不知為何,秦氏這心裡頭竟隱隱有幾分認同了張氏的話。
方才進門那會兒,她可是有瞧著,那梁賢分明對薛青梅多看了好幾眼。
簾子外的青梅這會兒卻是被這二人的話驚得又驚又怒,雖說二人只是在房裡說三道四,可這議論是主角卻是自己。她這心裡頭翻江倒海,恨不得進去反駁她們造謠,可她萬萬不能。
面一陣變幻,她內心突然對遠在他方,查無音訊的石敬安湧起一股怨意,若是他在身邊,她又何必忍受這些?
她如何會遭受他人造謠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