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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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像一個火球,站出在西山峰巔不肯下沉。
天上沒有一片雲,地面沒有一絲風,沒有雀躁蟬唱…
一片荒蕪乾裂的稻田,一條光禿禿的田壟,田壟上站著三個人。
一個是頭戴斗笠,年過半百的老農;一個是斯文俊秀,年約二十四五歲,佩長刀的青衣漢子。站在青衣漢子身後的,是個三十上下,一臉憨氣的黑胖壯漢。
老農的眼眶含著淚水,望著旱田發楞。青衣漢子看著老農多皺的臉龐發楞。
他嘆了口氣,想說沒說出口來。
一直靜靜站在青衣漢子身後的黑胖壯漢,聽到這聲喟嘆,也學樣重重的了口濁氣道:“師父,你嘆個什麼氣?是不是最近買賣少了,就不開心?”青衣漢子微微搖頭。
黑胖壯漢想不透,這個比他還年輕的師父,有什麼值得發愁的。
如果換成了他吳牛,擁有了李烈的權威和武功,他一定高興得合不攏嘴;說什麼他吳牛都不會為一個老農夫的淚水而唉聲嘆氣。
“師父!”吳牛拉拉李烈的衣角,仰首看看火紅的天,滿臉惘地道:“天快黑了,我們回寨裡去吧!”李烈側身,瞥一眼吳牛,苦笑道:“我已經不止一次將心事告訴了你,想不到你真憨厚得可以,一點也不瞭解我心中的苦悶。”
“苦悶?”吳牛嚇了一跳:“雖然今年收成不好。可是,咱們還不是照樣大塊吃,大碗喝酒,有什麼好煩惱的?”
“唉!虧你還喝得下酒,吃得下。不過,我如果也像你這樣直心眼楞楞的倒也好…我這個刀客的頭兒過的可沒那麼痛快。
雖說我們身在江湖,做的是沒有本錢的買賣,可是我們到手的財貨有的是不義之財,有的還是人家辛苦攢下的血汗錢,吃下來於心難安哪!
唉!這半年來,已經沒有商賈車隊打道上經過,寨上兄弟一個個沒打彩的…”李烈頓了一下,以堅定的口吻,毅然道:“我想散夥算了,將這三年多積下的財物,平分給弟兄們,讓他們自已過活去。
願意留下的,咱們一起回老家甘泉縣去。我記得,每逢大旱,災民要靠逃荒來捱過災禍的。
逃荒時,一般老弱婦孺如果沒有人馬沿送護衛,下場實在不堪設想!”吳牛對師父快刀李烈的話,一向不表示意見。
回到紮營的山寨,李烈向部屬詳析目前情勢,以及權宜應變之計。
有家業的人,原來就蠢蠢動,掛慮家人,巴不得頭領李烈這樣安排,好分一筆錢,回故里隱居去,也可趁此洗手,不必再過刀尖血,讓人不恥的生活了。
那些在外,無家可歸者,總數有二十人。他們自動錶示拚死效力,追隨快刀李烈。
在關西地面,稱綠林人物為刀客。
一個曾經讓潼關附近商旅畏如蛇蠍的快刀李烈,以及他所帶領的百餘眾刀客集團,就像潑在旱地上的水,迅速失了。
李烈帶著部屬,備妥乾糧,策馬上路,取道綏德,經延安府,回甘泉縣。
離開山寨才十幾裡,觸目皆是災荒的慘象。
田野間一片乾枯,連一絲青意也看不到。路邊的樹皮草,也被民剝掘得乾乾淨淨。
許多原本一大家子擠在一處的窖裡,這時也變得黑漆漆一片,半個人影也沒有了。
愈向南行,災情愈慘重。
李烈並不是沒有遇過大旱,但都不及這次來得嚴重。
晚間,投宿在無人居住的窖中,聽狼嗥聲聲劃破長空,那種淒厲、蒼涼的覺,使李烈下了眼淚。
走了幾天,快到延安府境。
秋陽漸漸落下黃土坡底,餘暉遍灑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