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幻的綠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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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他直立在那兒。我注意看他的影子,看見他從一個箱子裡出一個有長柄的武器。當那影子向前門走進時,我跳離窗邊,直接到門前,瞄準著門,連開四槍——兩槍向高處,兩槍向低處。沒有聲響。
我退回原處,偷窺窗外,看見一隻手掌張開的手臂從門廊的平臺上垂落下來,淌著一道濃濃的鮮血。那隻手,僵硬如岩石,也有點像車道兩旁的橡木。
我看看安娜,她默默地瞪著我,我向她微笑著,送她一個飛吻。
那是不是瘋狂行為?一個小時過去了,然後,又一個小時。
如果不是怕傷及了安娜的話,我知道,房子會嗡嗡地狂飛著無數子彈,顆顆像蜂一樣地尋找我。但是,他們不想傷害她,沒有人真正傷害她。因此,屋子裡靜悄悄的,一種冷漠的靜。冷氣機在嗡嗡地響著,灰塵在有角度的陽光中,無聲無息地旋轉著;然而他們仍然守在外面,等待良機。
當夜幕垂落時,我知道他們會躲在夜幕的後面。
另一個微弱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他們不會知道,我的兩耳對這種聲響是多麼銳。我彎下身來,半蹲著跑進我們的臥室。
我緩緩地移開高高的、有大鏡子的梳妝檯,到窗戶前,向外瞧去。
那人背對著我,他正彎身,在房屋旁邊做什麼。是不是安裝子彈?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時間去看個究竟。我的子彈打碎窗玻璃,找到它的目標。一頂帽子飛了起來,那人面部朝下,伏在地上,身軀下面的草堆中,有一灘鮮血。
我再堵好窗戶,跑到房屋前面。也許那是調虎離山計,把我誘到後面,而其他的人從前面的門和窗子衝進來。
房子前面,長長斜斜的草坪、樹木和彎曲的車道都是靜悄悄的。一輛閃著紅燈的警車,像是沒事情發生過一樣,駛了過去。
我回過頭看看安娜,又安定下來目不轉睛地守望著。
我在裝另一匣子彈時,緊張得呼困難起來,這情況差不多像回到越南戰場一樣,我發誓是一樣!
我回想,他們已經有三個試圖闖進來,三個都得到報應。外面的那些還不死心,他們可能另謀別策——也許是直衝我的,直接衝進屋子裡。
誰知道他們還有多少人?
又一個小時過去了,差不多平靜無事。然後是一陣馬達聲音,緊接著是一片寂靜。什麼東西經過路上?一定是。
我想,我和安娜之間如果和開始一樣,該有多好!
連剛開始的那種子,也不復再來,我們生活中走過的每扇門,在我們通過後,隨即關上,雖然如此,然而…外面有人,而且走進了!那些腳步聲停住,然後重又響起,越來越快,越來越弱,終於消逝我撥開另一個窗子的窗簾,看到一個穿制服的人在向樹叢移動。
我迅速瞄準,開火——太急了。
一個跑動的人影閃進樹叢後邊,我知道我沒有打中他。
我又開了三槍,都未打中,只是讓他在下次嘗試時,認真想想。
然後是寂靜,沉甸甸的靜…路上又響起馬達的聲音。
周圍更靜了。
我集中目力,向外窺視,試圖把自己換到他們的立場,用他們的腦筋設身處地來推論,如果我在外面的話,我要躲到哪裡去。房屋的左邊是些密不透風的玫瑰樹叢,但很矮。
我身邊有很多子彈,因此,我對著玫瑰樹叢連發五槍,讓他們知道,我正想幹掉他們。一陣騷亂!嘈雜的人聲!
我小心地探首在窗臺上,看見他們了。他們正停車在車道半途,後面來了更多的人。
紅閃光燈著陽光,微弱地閃著。短波無線電裡,一種冷漠的機械的聲音向我傳來。警察!他們已經發現,並已抵達這兒我從沒有這樣高興…
“是警察!”我向安娜大聲說。
她瞪大兩眼,驚恐的滿臉不信的神情。
我站起來,推開前門,衝出去接他們,差點被臥在門廊上的屍首絆倒。
不知什麼東西打進我的膛,我倒在地上,試圖站起來。然後覺到疼痛:像有一百張利嘴在啃咬我。那疼痛是從未覺過的。
“大衛太太,你丈夫的死我們沒有選擇餘地,你瞭解嗎?”加文警官飽經風霜的臉,毫無憐憫地對著安娜。
她點著頭,咬著下,撫摸細長灼熱的手腕,也就是被繩索捆過的地方。
站在加文警官旁邊的是一位英竣蓄八字鬍的便衣人員,他雙手抱,黝黑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他是艾弗警探。
“你丈夫殺害了三個人,”他溫和他說,差不多尊敬地“一位挨門挨戶兜售物品的推銷員,一位塵器的推銷員,還有一位電力公司查電線的。如果那位郵差不及時逃開的話,死亡人數就可能不止三個人了。大衛太太,為什麼他會這樣做?為什麼?他瘋了嗎?
這是突發的嗎?”她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