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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協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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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急忙走進廚房,找到一把帶尖的小刀。將刀尖入鑰匙孔後,她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地挖,一直到它微微喀嚓一聲,箱子的鎖豁然打開。

她掀開蓋子,裡面有些信封。她撿起一個信封,出一張紙;上面有哈里親筆書寫的昨天的期。隨便例覽了一下,上面羅列了數百股股票,有將軍股、國際商務機械股,全是時價。在第二隻信封袋裡,她發現了另一個令她驚訝的事——哈里叔叔的遺囑副本。她開始讀內容,不讀猶可,一讀她吃了一驚,她才明白買那些股票的錢是從哪裡來的。還有,贍養費上,她被欺騙了。假如這份遺囑是真實的、那麼,哈里是非常非常的富有。

她沒有進一步看下去。憤怒夾雜著懷疑,使她氣得幾乎握不住那份遺囑。她將遺囑放回箱子,並將整個箱子放回底層的屜。是的,是哈里欺騙了她,隱瞞了這個事情,現在她無能為力了。律師曾經警告過她,她一旦簽字,即使再上法庭,也沒有機會再增加贍養費了。

她必須把剛剛簽好的協議書回來!當然,哈里寧死也不會放手,不過,如果是那樣的話——她踢了屜一腳,關上屜門——她將很樂意參加他的葬禮。成為他的寡婦,有何不可?

當然,她可能是他的寡婦!哈里該死。最好的是,她有個十全十美的機會。她可以和他一起回家,那麼將是夜長夢多,誰會穩勝券?但是,她必須計劃,使事情看起來像是意外一樣。她看了下手錶。哈里說撒過鳥食之後,他要去“瓦拉布”大約要去一小時。

那會給她足夠的時間,可是,沒有香菸,怎麼能想得清楚呢?聽見哈里的腳步聲,看見他拿著空袋回來,她忙過去接。

“哈里,”她強迫著自己擠出一絲笑容“我想要一支菸。”他掏出一包煙,可是裡面只剩一支。她點燃這支菸,深深地了一口“只有一支嗎?”他點了點頭“我不在的時候,如果你需要的話,和我一道再去買。”

“我…還是你去買吧!”

“我會買一條,”他說“不過,我先要漏光管子裡的水,以便我一回來便可以上路。”說著,開始朝地下室的樓梯走過去。

“等一會,”她說。梯子可能正是她在尋找的東西“暫時還不要關掉水,你不在的時候,我也許還需要用水。”

“那倒也是,”他同意“那麼,我回來後再關。”一聽到他的汽車駛去,她立刻來到地下室的門前,打開電燈。

一道石階通到下面去,梯子沒有扶手。不過哈里經常上下,得不能再,即使再黑暗中,他也可以算著走。假如他把頭頂上的電燈動個手腳的話,他不得不換個燈泡。不過,她腦中另有主意,那主意使她很懷疑,為何沒有早些想到。她的珍珠項鍊。摘下項鍊,數數金珠,有四十三粒。顆顆都是那麼燦爛,那麼的光滑。切斷串珠的線,走回石梯。她四肢著地,把珠子散落在第一個石階上,然後,站起來,取下燈泡,猛烈地搖晃燈泡,直到裡面的燈絲斷裂。這時,她心中仍在懷疑,萬一哈里跌下去,摔成重傷,但仍苟延殘,她該怎麼辦?把燈泡裝回燈頭後,她做了決定:“假如必要的話,她要在他頭上多賞他幾個疤,再撿回金珠,取回離婚協議書。”可是,萬一哈里要用手電筒照明呢?於是,她取出在書桌上找到的僅有的一把手電筒,取下電池,浸在鹽水裡,再拿出來擦乾淨,裝回電筒裡。她按電筒的開關,不亮了。她必須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兒,以免引起他的懷疑。哈里的視力不好,即使點著蠟燭,他也不太可能看見珠子。這時她又想菸了,可是沒有香菸,她只有睡覺了。

可是現在,她怎麼能睡得著覺的呢?哈里要等到半小時後才回來,也許她該睡個午覺,今天她還有長途的車要開,而且明天還有佛羅里達之行。於是,她走進臥室,準備躺一會兒,等哈里回來。

鋪光禿禿的什麼也沒有,她到壁櫥裡找,沒有發現毯或單。不過,沒關係,躺在光禿禿的墊上,用大衣裹一下,閉閉眼就可以了。

醒來時,房間裡面很黑,而且非常冷,她可以覺到臉頰上的刺痛,和幾近麻木的鼻子。她坐起來,穿上大衣,從起的窗簾下,她可以看見輕輕的、旋轉的雪花穿進半覆蓋著霜的玻璃窗,而陣陣寒風吹搖著窗外的松樹。

哈里在哪兒?她看看時間,他已去了一個多小時候,黑夜正在降臨。她喃喃地咒罵一句,跳下,找到鞋子,進入前面的房間,她哈出的氣,變成了白的霧。

用凍得麻木的手指點著蠟燭,走到壁爐前。那裡只有兩燒焦了一半的細長木,她用報紙引燃,但是,沒有能夠燒起來。節氣閘是否關閉?她仔細瞧去,並沒有關著,她抓起一本哈里的雜誌,點燃,扔進壁爐,然後,一本一本地扔進去,最後終於把兩給點燃了。她蹲在火爐旁,著沒有血的雙手,心中暗暗譴責著哈里的遲歸,和電力公司的不作美,使她凍得要死。不過,從另一方面來講,停電是一種便利,哈里更看不清。

當她等候的時候,木很快燃盡,只燃燒十或十五分鐘,然後熄滅,只餘一片灰燼。

哈里現在該回來了,他的汽車堅固無比並且裝有防雪胎,此外,雪也不很深。就是雪沒有剷除,開車行駛應該不會有問題。再等一段時間路面就會結成冰。由於哈里的車速慢,回頭行車,得冒很大的危險。

除非——她不得不面對這種可能——他正在玩他,以報復她偷偷將瑪麗的訃告代替那張毀壞的照片。如果這樣的話,等候他的這段時間裡,沒有法子取暖了!她拿起一把餐廳櫻木製的椅子,在壁爐的石牆上敲打,直到椅子成了一片碎木頭。扔進壁爐後,她用同樣的方法拆毀了另三把椅子。當壁爐的火熊熊燃燒的時候,她決定煮杯咖啡。可是打開爐子時,沒有火,這才提醒她,屋裡停電。她猛地摔下水壺,由於摔得太重,以致裡面的冰水濺了出來,噴了她一臉。

朱迪想,哦,假如可能的話,多希望把整個屋子毀壞,當柴火燒!想到毀壞,才使她想起,假如她燒任何傢俱的話,她的計劃將灰飛煙滅。她想到說明書上載明有煤油燈。可是,放在哪兒了呢?

她點了蠟燭,借了燭光在壁櫥中尋找。沒有油燈。現在唯一沒有找的地方就是地下室,可是,那兒很黑。她考慮發動汽車,在車裡取暖等候。可是繼而一想,開到這兒的途中,她只停車加過一次油,她不敢冒耗光汽油的危險。不,一定得找到油燈。於是,急急地朝地下室走去。

她小心地避開第一個臺階,留心著下梯子。到了地上,她躊躇了一下,讓眼睛適應閃爍燭光圈中的幽光。她哆嗦豎起衣領,天可真是出奇的冷!

她在梯子下面的一個小凹室中找到了油燈。記起說明書中的說明,她查看刻度,看看是否還有煤油?有,她雙手抱起油燈,夾在臂彎裡,以便騰出手抓住蠟燭。

爬梯子的時候,她停在梯頂附近,把油燈放在梯頂,然後再緩慢而小心地躍過第一個臺階。

當她抱著油燈進入前面房間時,突然想到,把金珠整個放在同一個臺階,致命的可能不大。她把油燈放在壁爐架上,想了一會兒。假如哈里急於關閉水源的話,有什麼辦法阻止他一步跨兩個合階呢?而且像她一樣,避開散有珠子的那一階?

或許應該多放置一些。她伸手到爐火中去暖一暖手,這時她又想菸了,但是即使身邊有煙,也不能了。哈里隨時會進來,連點煤油燈的時間也沒有了。

她急忙走回地下室的門口,將蠟燭放在梯子中間,蹲下來撿起一把金珠,放在口袋裡。站起來後,躲開第一個臺階,繼續一階一階地走下去。

她坐在第四個臺階,兩腿叉開擱在下一階,把數顆珠子撒落在兩腿之間的空間。然後以同樣的姿勢,坐到第三階,重複著做,再到第二階。

她看著成果,心裡到高興。當她伸手向後,想要上樓梯口的時候,手打倒了蠟燭,她弓身想再抓住蠟燭,身子失去了平衡,手掌同時壓滅了燭火。

她尖叫一聲,狂亂地掙扎著,想恢復原來的姿勢。但當她努力掙扎時,雙手掃到最上層的珠子,珠子正滾到她站不穩的地方,因為站立不穩,一瞬間,她就摔倒了。滾動著,她的脅骨、雙肩和雙膝碰到冷硬的石梯,一直到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下室。

當她想以手肘支撐著起身時,麻木的疼痛穿過她的全身,使她動彈不得。她痛苦地下眼淚,但立刻在冰冷的面頰上結成了冰珠。躺在這兒的本該是哈里,而不是她!相反的,如果他很快來解救她,那將比受傷更糟,比恐怖的黑暗和寒冷更壞。由於這個倒黴運,哈里可以想辦法轉變她本來計劃給他的死亡。

“病人現在似乎休息了,醫生。”

“晤,這倒是好現象。”醫生透過金邊眼鏡,看了一下表“當他們送他到這兒的時候,他的確叫人手忙腳亂了一陣,可憐的人,他連自己心臟病發作都不知道。李小姐,知不知道他是誰。”

“他不是本地人,他告訴救護人員,他住在二十里外的鄉下,有一幢房子,那兒沒有電話。”醫生接著說:“他沒有說別的?”

“他不停地喊瑪麗,可能是他太太。”醫生在圖表上做了記載。

“我看他戴有結婚戒指,假定他太太和他住一起的話,我們得通知她,越快越好,或許通知警方到那地方,告訴她,可能她正在懷疑發生了什麼事呢!”

“我怕她不和他住在一起,”護士說“他太太死了。”她拿著皮夾子的照片和剪報給他看“救護人員趕到時、他手中拿著他子的照片和她的訃告。”

“我們必須想辦法叫他安靜,不要胡思亂想,給他注鎮靜劑。”

“是的,醫生,今晚我值特別班,一位值大夜班的小姐打電話請假,說外面凍得打不開汽車的門。”

“難怪呀,”醫生說,”氣溫在三十度以下,呵呵,風從厚厚的水泥牆中吹過來了。”他搖搖頭“像這樣的夜晚,李小姐,我願意放棄一切,住南部的佛羅里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