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當一切都是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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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開始構想沒有了水晶塔之後的達拉巴德，很快就意識到，將會出現新的間諜，前來調查水晶塔到哪裡去了，還有它最開始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以及阿達妮婭是否還掌控這裡。

“停！”他命令道。

“以我的名義，保留這座塔。”蜂鳴聲立刻停止了，碎魔晶似乎非常謙卑地靜靜呆在賈拉索的思緒裡。

賈拉索笑得更開心了。是的，他會保留這座塔，而且他決定，等到天亮之後，會在這座塔旁邊再建起一座。達拉巴德的雙塔。賈拉索的雙塔。

至少兩座。

因為現在，賈拉索已經不再懼怕這些塔，甚至也不再懼怕那迫使他消滅第一座塔的、水晶塔力量的源頭。不，他打贏了這場戰鬥，所以他可以使用碎魔晶將他送上新的權力高峰。

而且，賈拉索知道，它不會再威脅他了。

******

在距離巴沙多尼公會、以及其他公會的距離都很遠的地方，一家毫無特點的旅館裡，阿提密斯-恩崔立在他租來的小房間中踱著步。在邊的一張小桌上，擺著他那隻黑紅相間的手套，查倫之爪就放在手套的旁邊，這紅的長劍在燭光之下微微閃爍著。

恩崔立不敢確信自己真的決定這麼做。如果旅館老闆稍候進來的時候，看到的是恩崔立頭部變成骷髏的屍體，而且還在悶燒，恩崔立沒法想象那個人會有什麼樣的想法。

的確有這種可能，殺手提醒自己。每次他使用查倫之爪的時候，它都會向他顯示一個新的用處，一個新的魔法能力；而他了解這種將智能賦予物品的魔法，他知道，這樣的寶劍擁有的能力越強，它的意志力也越強。恩崔立早已見過，在意志之間的戰鬥中被這柄惡的劍打敗會是怎樣一個下場。在他的腦海中，柯林-蘇雷茲那恐怖的死狀仍然記憶猶新，他似乎還能看見那男人臉上的皮膚融化、淌下來的樣子。

但他必須做到，而且必須是現在。他很快就將對抗碎魔晶，而如果他仍然在與他自己的寶劍進行著什麼思想鬥爭的話，對他是極為不利的。就因為思緒中的這種恐懼，他甚至考慮過要將這柄劍賣掉，或者將它暫時藏起來，但當他想到另外一些潛藏的敵人，也就是萊基和金穆瑞的時候，他意識到，他必須持有這寶劍。

他必須持有它，而且他必須完全掌控它。沒有其他辦法可想。

恩崔立走向那張桌子，不停地著手，然後將手舉到嘴邊，往手心裡吹了一口氣。

在將手伸向那柄劍之前，他猛然轉過身，仔細思考著，搜尋著變通的方式。他再一次開始考慮是否可以將這惡毒的寶劍賣掉，或者將它給瓦維爾，鎖在一個深深的地窖裡，直到黑暗靈們離開卡林港，而那時，他將回來把它取走——但只是也許。

也就是說，他將被賈拉索那些可恨的副官們趕出這座城市。這個念頭起了殺手心中的怒火，他斷然大步走到桌旁。在他重新開始考慮可能的方案之前，他怒吼一聲，將手伸了出去，毫無保護的手掌握住了查倫之爪的劍柄。

他立刻就覺到了一股拉力——這拉力並非作用於身體之上，它更為深刻，是一種直接接觸到阿提密斯-恩崔立的存在、他之所以為人的靈的力量。這寶劍異常飢渴——他能覺到這種飢渴。它想要噬他，完全徹底地消滅他，只因為他過於大膽，或過於愚蠢，以至於不戴上那個保護的手套就拿起它。哦，它是多麼想要噬他啊！他覺到自己的臉頰開始搐，皮膚開始顫抖。他覺得自己也許快要開始燃燒了。恩崔立將這個想法趕走，重新將神專注於這場戰鬥上。

擁有智能的寶劍無情地拉扯著他，恩崔立能夠聽見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狂笑，那聲音以絕對的自信提醒他，查倫之爪永遠都不會疲倦，而他則肯定會。另外一個念頭也傳了過來，他知道就算自己鬆開手，也無法放開這寶劍，他已經被錮在這場戰鬥之中，不能回頭，更不能投降。

這就是這惡魔般的寶劍的策略，它首先向挑戰它的人灌輸一種完全的絕望情緒，以絕對確定的用語告訴挑戰者，這場戰鬥一定會導致他的滅亡。對於恩崔立之前的許多人而言，這條信息毀滅了他們的神，而寶劍則以此作為通向完全勝利的跳板。

但對於恩崔立來說，這個策略只是起了更強烈的憤怒，形成一堵決意的、專注的怒氣之牆，防護著他的心靈。

“你是我的！”殺手的咆哮從打戰的牙齒之間衝出。

“你是一個物品，一個東西，一片該死的鐵！”他舉起散發著紅光的寶劍，命令它發出那種黑的光芒。

它沒有服從。寶劍仍然在對恩崔立發動進攻，就像它對柯林-蘇雷茲發動進攻一樣，它試圖從神上打敗他，燒掉他的皮；它試圖噬他，就像它之前噬過的那許多人一樣。

“你是我的，”他又說了一次。他的聲音現在冷靜了許多，因為儘管寶劍仍然在猛烈進攻，但恩崔立抵禦這進攻的信心開始增強了。

他突然到內心一陣刺痛，那是一種燒灼般的覺，查倫之爪已經將它全部的能量都投向他了。但他並沒有拒絕這能量，反而接受了它，將這些能量從寶劍上走。這能量開始振動，並且逐漸增強。最後，它爆裂開來了。

黑的光芒照亮了這個狹小的房間，恩崔立出了愉快的微笑。這光芒證明，恩崔立已經征服了查倫之爪，寶劍已經完完全全地屬於他了。他將寶劍放低，做了幾次深呼來使自己冷靜下來，極力不去想他剛才是在湮沒的懸崖邊緣上走了一遭。

不過，那已經不重要了。他擊敗了這寶劍，打破了它的靈，它現在完全屬於他，就像他上佩戴著的那把鑲嵌寶石的匕首。以後，或許查倫之爪仍然會尋機從他的手中逃走，但那不過是會為他帶來一些不便而已。

“你是我的，”他冷靜地又說了一次，然後命令寶劍停止發出黑的光芒。

房間中再度只剩下燭光。查倫之爪，屬於恩崔立的寶劍，沒有作出爭辯。

*****

賈拉索以為他知道。賈拉索以為他贏得了這場戰鬥。

因為是克什辛尼朋讓他這樣想。因為克什辛尼朋想要讓這位傭兵頭子和他野心的副官們之間來一場公平的戰鬥，以便決定誰才是更適合掌控它的人。

碎魔晶仍然更青睞萊基，因為它知道，萊基更有野心，也更願意殺戮，甚至是渴求殺戮。

但它也沒有忽視留在賈拉索身邊的可能。將他困在欺騙的網中絕非易事，但克什辛尼朋已經成功地將賈拉索帶到了它所希望的位置上。

接下來的這個黎明，達拉巴德綠洲上出現了第二座水晶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