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四章2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二)周運年是從郊縣縣長任上榮任省城香水河市副市長的,他工作差不多三個月以後才搬家。其中有兩個原因,一是他得避開原來那些同事沒完沒了的歡送宴請;二是他得先在省城找好房子。後面一個問題本來不是什麼難事,給老婆去辦就可以。但周運年的子已經死了很多年了,到現在他還是單身,這事就得他親歷親為。後來還是在市政府辦公廳的幫助下找了套別人出售的市公務員小區二手房,這才請了半天假偷偷地選了個今天下午搬家。他不想驚動現在的同事,怕的是大家都來祝賀他的喬遷之喜。

這套四室兩廳的房子花掉了他幾乎大半輩子的積蓄。

搬家公司的人走後,周運年和女兒周辛然正忙著整理傢俱和內務,這時門鈴響了。周運年正在主臥裡把十幾年前的結婚照往牆上掛,聽到門鈴響以為是送快餐的來了,便讓在另外一間房裡忙乎的周辛然快去開門。

辛然正在給她的寵物狗吉娃娃一哥吹頭髮,忙應承著抱著小狗從衛生間出來,往大門口走去。她打開門,卻發現來人不是送盒飯的而是一個收購廢品的,問她有沒有廢報紙賣?辛然有些不耐煩地說:“你也真是的,才搬的新家哪有廢報紙?”辛然正要關門,那隻小狗從她懷裡跳下來,飛快地朝樓下跑去。

辛然一邊一哥一哥地叫著,一邊跟裡面的周運年打聲招呼,撥開仍然站在門口的收廢品的,關上門,朝樓下跑去。

小狗一哥是辛然才買的,還沒帶。它四條小腿跑得很快,一下子就衝出了市公務員小區,衝到了大馬路上,辛然在後面追趕,生怕它被滾滾車輪給壓死。

小狗一哥穿過馬路,跑進了香水河風光帶。

徐藝此刻正呆呆地坐在香水河風光帶的長椅上。在這之前,唐雯打電話問他回不回家吃飯,他說公司有應酬,不回去了。他當然是在撒謊,這個謊言還很容易被揭穿,唐雯只要問張仲平一聲就會知道。他不想回家,不知道面對唐雯該說什麼。如果張仲平在,他更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兩天,事情一樁接一樁,搞得他的神經像搭錯了似的,越是想做對事做好事,越是做不對做不好事。他得好好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啦?

小狗一哥也許是跑累了,在他身邊停下來,圍著他搖尾乞憐,嗅他的腳。

徐藝彎下來撫摸小狗一哥,忍不住小聲道:“你怎麼這麼醜?難怪也是一隻沒人要、沒人愛的喪家之犬。”辛然氣吁吁地穿過街道,跑進香水河風光帶,一邊叫著一哥一邊四處張望。

徐藝抱著小狗站起來,看著朝自己跑近的辛然。

徐藝說:“你叫我?你認識我?”辛然說:“誰叫你?我叫我的小狗,給我。”說著就要過來抱小狗。

徐藝有些生氣,側身躲開了“憑什麼給你?它是你的嗎?它腦門上寫了你的名字嗎?”

“它腦門上沒有寫我的名字,可也沒有寫你的名字吧,嗯,等等,你是徐藝?呀,真的是你呀?”辛然興奮地跳起來“徐藝,你怎麼在這裡?”徐藝有些茫然地望著辛然,他顯然沒有認出她來。

“你不認識我?我可認識你,你比我高三屆,是校學生會主席。對吧?”辛然說。

“那行,看來小狗真是你丟的。你抱回去,別讓它再丟了。”徐藝把那隻小狗遞給辛然,轉身要走。

“你幫我找到了一哥,我得謝你。”

“不用了。”徐藝意興闌珊,沒再多看辛然一眼,走向自己停在路邊的車子,竟開車走了。

辛然沒有見過這樣的,一路回家時仍然想著徐藝那木木訥訥的樣子,她一會兒埋怨他:這個傻瓜,他為什麼不找我要電話號碼?她一會兒又埋怨自己:你才傻瓜哩,你為什麼不找他要電話號碼?是的,你更傻,你甚至沒向他做自我介紹。

唐雯早已習慣了經常一個人在家裡吃晚飯。但今天的情況有點特別,第一,院裡基本上同意了她報考博士生的事,她得跟張仲平好好地溝通一下;第二,她在電視裡看到了張仲平的那個節目,這才知道他在外面做生意原來面臨著那麼大的壓力,也才知道平時對他的支持實在是太少了,這讓她有點自責;還有一點,就是她越是想要忘記生晚餐上的那個電話,那個電話越是在腦子裡縈繞不去,那個電話引發的一些事令人疑竇叢生。實際上,她今天下午甚至做了一件有點不太光明正大的事,用報刊亭的電話往東區法院辦公室打了一個電話,說是找江法官,裡面一個男的很不客氣地告訴她沒這個人,而且在話筒離開嘴邊時還低聲罵了一句神經病。唐雯知道那個電話打錯了,不是說不該打,而是應該打給執行局。張仲平和徐藝在家裡免不了談工作,她知道他們往最多的就是執行局。她又鼓起勇氣撥打114問號碼,結果是執行局的號碼沒登記。唐雯真擔心自己被成神經病。

她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她覺得避免自己被成神經病的最好辦法,就是查清楚那個自稱是江法官的女人到底什麼路數。她決定去找叢林。她擔心電話裡說不清楚,決定登門拜訪。

叢林和張仲平是大學同班同學,一二十年來兩家一直來往密切,巧的是他們的女兒張小雨和叢珊同學的時間更長,從幼兒園到高中一直在一個班。

叢林是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二庭庭長,他對下面區法院的法官應該是很悉的吧?

在叢林看來,女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結婚前與結婚後甚至可以判若兩人。就拿他老婆華媚來說,他追她時最喜歡的就是她那一低頭的溫柔,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那覺還真是像徐志摩的詩一樣。結婚以後華媚整個人都變了。當然也不是一下子變的,從生孩子到停薪留職專職炒股再到自己開店做服裝生意,幾年一個臺階,華媚在叢林眼皮子底下無可阻擋地變成了一個小市民。叢林每天工作很忙,平時很少能夠按時回家吃飯睡覺。華媚對他的不滿就是從他不能按時回來吃飯睡覺開始的,到現在,已經發展到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程度,似乎吵架成了兩囗子練習肺活量的必修課。

今天叢林剛從外地出差回來,準備回來吃晚飯,華媚卻已經吃過了。像唐雯一樣,華媚吃晚飯經常也是一個人。但和唐雯不一樣的是,唐雯一個人在家裡對付,華媚卻經常在麻將館裡吃盒飯。

叢林見回家冷火息煙的,一個電話把華媚叫了回來。華媚一張嘴很討厭,一邊進廚房忙乎一邊怪叢林沒早點打電話通知她。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頂嘴,竟一下子當起了真,發展到最後兩個人都摔桌打椅起來。

唐雯正好這時候來到了叢林家。

唐雯走進屋,看了看這亂七八糟的客廳,頓時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唐雯見華媚一個人負氣地站在客廳裡,走過去拉了一下她的手,輕聲問她這是怎麼啦。這一問,華媚便忍不住哭了起來。

叢林看華媚還真哭出了陣勢,氣道:“你哭什麼?你讓嫂子以為是我欺負你了?”因為張仲平比叢林大些月份,他一直管唐雯叫嫂子,唐雯也就倚老賣老,讓叢林少說兩句。她一個勁地把手放在身後搖著,讓叢林先進屋裡迴避,然後拉著華媚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

華媚的嘴像水閘似地拉開了,說的還是老三篇,無非就是回憶當年叢林是怎麼追她的。唐雯幾乎每年都要勸他們兩口子一回兩回的,對那段歷史早已滾瓜爛,卻也只能靜靜地聽著。等到華媚正要換口氣,連忙嘴問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