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2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屋外的杏花開了又落,落了又開,轉眼浮華消縱,彈指間便是五年寒暑。

外面傳來幾聲腳步,接著便是定兒仍十分稚的聲音:“小姐,小姐你在哪兒啊!王爺在找您!”她今年只有七歲,是我母親身邊的陪嫁的女兒,也是我的貼身丫鬟。而可笑的是我的年紀卻並不比她大。是的,我今年只有五歲。

我所處的國家名叫永絡,建國不過四十年。我這世的父親是個王爺,卻不是皇族。王位襲承於他的父親華子詡。也是我這一世的爺爺,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就連書中都有他的記載。永絡國的開國功臣,護國將軍,後加官進爵,破例封了韓王,世系罔替,才有了我父親的光耀容寵。

不過那也是上一輩的事情了,從長輩的口吻裡,多少也可以聽得出來,自從先皇去世後,韓王府的風光便大不如從前。新皇對父王的戰功並不怎麼上心,由我的賜名就能看出來,本來該出生後就賜的,而這位皇帝卻一直等到了我百歲不能再託時,才隨意挑了個名字過來——娉蘭,據說是宮中一種種在路旁的花卉的名字。

政治的事情我並不興趣,只是苦於這個世界沒有電腦電視電話來供我消遣,五年悠悠而過,我這個受數字電子薰陶了二十多年的女人,多少也到有點乏味起來。

定兒的腳步越來越近,片刻後,那輕絲的簾帳一挑,她細弱的身子已衝了進來。

“小姐!”她見到後便抓住我往外拖,邊拖邊數落我道“您怎麼又跑到王爺的書房來了,要是被王妃知道,奴婢怕又要挨板子了。”七歲的孩子還不知道什麼輕重,她抓的我有點疼。我略微擰了擰眉,問道:“父王找我做什麼?”定兒有些煩躁,隨意答了句:“奴婢不知道。”我任她拉著,穿過廊道,過了院門,已到了前庭。這一路上我猛然發覺王府中的侍衛似乎多了許多,就連丫鬟的步伐也變得匆忙了起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心中隱隱有些不安,覺今府中,似乎是有一位大人物過來…

果然,一見到父王,他便將我拉到了懷裡,輕聲對我囑咐道:“過兩天齊皇后會駕臨王府,你要乖乖的聽你母妃的話。”我點了點頭,原來是齊皇后。怪不得府中的眾人會如此緊張。對此我略有耳聞,現在的皇帝成德,生暴戾,對於朝政總是採取種極端的態度,在民間也早有聲怨。

倒是這位齊皇后生嫻德,也有手腕,幾次糾正了皇帝的暴行,在朝中民間也有威望,是位才德兼備的厲害人物。

那她又為何會忽然要來韓王府?我心中有些納罕,抬頭望向我的母妃,她溫婉的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裡,卻多了幾分別樣的情緒。

我瞧不懂她的笑容,只覺得心中有些怦動,動的莫名其妙…

之後,齊皇后的風輦停在韓王府前。府中的侍婢家臣,全趕到了前庭接駕,只有我,在細細看管著一爐茶水。

那是霧頂山茶,用的是我出生之前的梅花雪水,在地下埋了三年。母妃將這爐茶水給我,告訴我,要細細的煮,待香氣慢慢溢出後,再端到前庭,親手遞給那坐在首座的皇后。

我不太明白母妃的意思,只是心儀與那茶爐裡緩緩漫出的香氣。像是梅香,卻沒那麼清冽,相反卻多了幾絲溫潤,是種淡漠的清雅。

我緩緩閉上了眼睛,心緒卻越飛越遠。在前世,我似是常能聞到這股香氣…

府內的園子一到,便開滿了絢爛的杏花,風一拂,便有幾瓣飄過了我的臉頰,我略微睜眼,卻忽地瞧見了個孩子。

他不知在那裡立了多久了。大大的眼睛動也不動的定在了我的身上。我有些不解的朝他一笑,他卻羞窘的垂下頭來。

我不知不覺的掩嘴笑了,對他招手,讓他過來。

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府中哪個家臣的兒子,卻瞧了他一身光鮮的衣料,有些詫異,便問他:“你叫什麼名字?”他分明比我大了些許,我卻把他當成了弟弟。畢竟我已然活了二十七年。

他張了張口,剛道出了個子字,卻把嘴巴閉上了,轉而看我案子上的爐火,問我:“那是什麼?”我道:“是母妃讓我煮的茶水。”他哦了聲,便將視線定在了茶水上。他很安靜,身上是件雪白的長衫,陽光一照,便映了他一臉通透。我望著他的臉,才發現他的視線,也並非在那茶盞之上。

像是下的西湖,偶爾微風拂過,便是一片碧波輕瀾。我忽然覺得他也許是個憂鬱如水孩子。

“你來這裡做什麼?”我歪過頭問他。

他眼裡明顯的出現了幾分遲疑,有如桃花般的瓣緊緊的抿了起來。

“我…”他猶豫了下,才壓低了聲音告訴我:“我想做壞事…”我噗哧一聲笑了,有些淘氣的捏了下他的鼻子,調侃的問道:“怎麼你做壞事還要先向別人請示嗎?”他顯然被我的動作嚇到了,臉上立即泛起了一層紅暈,輕聲嘟囔道:“我從沒做過壞事。”他的樣子像極了處在深宮王府裡的小少爺,尚未處世,青澀而且稚

我心裡忽然起了個怪念頭,這個念頭引得我角不由得翹起了老高。

“喂喂,小鬼。”我湊到他身側問他。

“那你打算怎麼去做壞事?”他略微一愣,爾後臉上更紅,喃喃道:“我從徐嬤嬤那裡跑出來了。”哦…離家出走…

我淡淡一笑,抬頭瞧向了院牆邊上那株高高的槐樹。

“你想不想…爬樹?”我輕笑著斜睨他,他的表情略微一怔,像聽見了什麼新起事物一樣,隨著我的手望向了那株高大的槐樹。

樹上有個黑壓壓的鳥窩,是個新巢,隱在了光禿禿的枝杈中。。

“上個月有兩隻雀鳥在上面搭了窩,我想現在應該已經有了小鳥,不過昨天那隻鳥被府裡的孩子用彈弓打死了,那些小鳥肯定活不下去,你能不能幫我把他們取下來,我養。”其實我是騙他的,只二三月的季節,又怎麼會有雛鳥。

不過他卻是信了,只是臉上有些猶豫,說實話那棵書很高,就連府上那些下人的孩子也很難爬到頂,何況是他這般嬌貴的公子。

我看到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我以為他要退縮了,卻不想他竟是咬了咬牙,幾步向那槐樹走了過去。

他真的是沒爬過樹的。

動作很笨拙,糙的樹皮毫不留情的在他那身名貴的衣料上劃了數道口子,他卻不管,只兀自的向上爬著。過了許久,也只是爬了一米的距離上去,而他那雙本是保養有度的手,卻已沾了斑斑的血跡。

我眉頭略擰,衝他喊道:“算了吧,你下來。”他卻置若未聞,像要向我證明什麼似的更賣了力氣,我有些無奈,原來這個少年,也是這般倔強的。

我止不住他,只任他笨拙的向上攀爬,又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我忽地聽到了片嘈雜的腳步聲,而後便是一堆人擁進了後院裡。

“哎喲!我的殿下爺啊!您在做什麼啊!”為首的是個四十多歲的老嬤嬤,她一臉驚恐的拍著大腿,手腳無措的喚人要把那樹上的孩子抱下來。

殿下?

我心中一緊,連忙抬頭看向那個已到了大樹中間的孩子,華貴的衣衫,雍容的態度,不識世事的青澀,再加上今齊皇后的到訪,原來如此,他本該就是殿下的。

我茫然的看著大隊人馬像水般的擁了過來,而就在那些人即將到達槐樹下時,我卻聽到了一個重物落地的聲音。

杏花落了,像紛飛的雪花,染了我一身素白。這後院本是極大,而今天我卻覺得它竟是如此狹窄,狹窄的讓人透不過氣來…

子煌我出生後,便知道自己定是與他人有著不同的命運。

我的母親是皇后,我是這個國家的皇三子。

一直以來我都在做著別人要我做的事情,所以父皇很喜歡我,大臣也喜歡我,就連我的兩個哥哥,也很喜歡我。

但我卻覺得自己很空虛,空虛的讓人乏味。

我想過些不同的子。

所以那母后帶我出宮,我便趁著嬤嬤不注意,偷偷溜了出來。

我在韓王府中徘徊,他家的園子裡種滿了如雲似霧的杏花,這讓我很是歡喜。不知為什麼從小我就喜歡盯著這潔白的杏花看,總覺得在這滿樹的繁華下,會出現我命定的東西。

我知道這個想法很荒唐,但每逢末看那杏花衰落時,我的心裡就會湧入滿滿的淒涼,像是被人剜走了一塊般,痛的厲害。

韓王府的杏花開的似乎要比任何一處都要好,我心裡正在尋思是否讓父王將這一院的杏樹移到宮內時,我卻看到了她。

那一刻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裡像被人入了什麼,忽地變得安實了。

那是個小女孩,比我小了幾歲,正專注的煮著一爐茶水。她細心的模樣像是天地間只那麼一件物事,幾瓣杏花悄然落在了她的髮辮上,我心中卻癢癢的想替她拂去。

我也是那般專注,就連她睜開了眼睛,也沒去收回自己的視線。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是很失禮的。

她衝我不解的一笑,我的臉上火炭般滾燙。

但那一刻,我的心底裡卻有個聲音告訴我——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