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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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倆口在兩天內,把全城布莊逛了個遍,很低調地把全城的白布收了個九成,接下來,全佑福和幾個兄弟,開始把布裝上租來的馬車,又僱了幾個車伕。一切都整頓好,就等待著第二天的出發。
兩人過了難分難捨的一夜,第二天送人的時候,她更是好捨不得,顧不得當著眾人的面,飛奔到他懷裡,哭得很丟人。
他也捨不得,只能哄了又哄。
“我不在的時候,張大嫂會帶著孩子過來陪你,怕你們只有女人和小孩在家,我把鐵頭的兩頭狼狗也牽過來了。平時,你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多請教張大嫂就是。”
“嗚嗚,我、我知道,你也要好好吃飯,不能累著身子,要是回來瘦了,我就不理你。”她哭得慘兮兮的。
“我知道。”他心疼的擦掉她眼角的淚珠。
“你不在的子,我會好好學習家務,等你回來,我給你做最愛吃的羊
湯,你一定要全部吃完。”
“嗯,只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我一定都吃完。”鐵頭和小劉早就受不了地翻翻白眼走開了,就連跟張大嫂恩愛多年的張大哥也看不下去。
“咳咳,我說大牛,天也不早了,我們該趕路了。”張大嫂趕緊過來攙扶哭得梨花帶淚的裴若衣,“好了好了,衣衣,你再哭你老公就走不了了。”她忍住淚,終於肯放開丈夫的手。
全佑福剛轉身,她就忍不住泣,實在管不住自己的腳,她奔前幾步,從背後抱住他的熊
,“為了我,你要平平安安的。”他握了握她的手,沉聲道:“我會的。”他仰頭,
回眼中的溼意。
這一刻,他真真正正地覺得,他愛她早逾生命,太過刻骨銘心,哪怕是片刻的分離,都讓他痛入骨髓。
他的背影還在眼前,她卻已經開始思念,她對自己發誓,這是他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分離,以後他到哪裡,她就跟到哪裡。
閒來無事,兩個女人做著針線活,帶著孩子在院子裡曬太陽。
張大嫂的幾個孩子在小院子裡玩雞毽子,最小的寶寶才幾個月大,正在屋裡的暖炕上呼呼大睡。裴若衣和張大嫂坐在小板凳上,一邊聊天一邊做女紅。
“瞧你,眼睛紅紅的,晚上又偷偷哭了吧。”張大嫂笑著她。
裴若衣紅著臉蛋不答,一邊練地揮針走線,一邊抬頭看院子裡玩得正開心的孩子們。
張大嫂會意,“什麼時候你也給大牛兄弟生個白胖兒子?呵呵,說不定這會兒,肚子裡就藏著一個呢。”
“張大嫂,你真是的。”她含羞抗議。
“你們那麼恩愛,孩子早晚會有的,有什麼好害羞的?你不知道啊,沒孩子的時候,看別人家的孩子羨慕得很,真的等自己有了,又頭疼得很,小孩子只有一點點的時候最可愛,越大越討人嫌。”
“不會,我都喜歡。”裴若衣輕聲辯駁。因為是大牛的孩子,她怎會不愛呢?
正在這時,門口被鐵鏈栓著的黑大狼狗低咆了幾聲,兩人抬眼一瞧,原來是個賣油郎正在叫賣,這兩條兇惡的大狗一叫,嚇得賣油郎腳底抹油,奪路而逃。
“大牛討厭死了,這兩條嚇死人的大狗看在門口,有時我都會怕呢。”裴若衣忍不住埋怨。
“大牛兄弟還不是疼你,怕有人騷擾你才向鐵頭借來這兩條畜生。鐵頭給它們聞過我們的味道,不會咬我們的。”張大嫂一頓。
“說到這,我倒想起一件事,我聽我們那口子說了,大那個混帳東西欺負你,被大牛兄弟狠狠教訓了兩次?”
“兩次?我只記得一次啊!就是那個人突然跑到我住的客棧,喝醉了酒又發酒瘋,說話很難聽,被大牛踢了一腳。”裴若衣有些不解。
“還有呢,聽說在他們下榻的地方,大當著兄弟的面對你出言不遜,大牛兄弟很惱火,把他的手臂都拉脫臼了。”裴若衣低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心裡甜甜的,面上卻不好表
。
“唉,大那兔崽子,什麼人不好惹非要惹大牛兄弟,那傢伙是個小
氓,殺人放火倒是不敢,盡做些卑鄙下
的討厭事,你別放在心上,張家口的姑娘被他調戲欺負得多了,但大家都知道他有個弱點。”
“弱點?”她眼睛一亮,挨近張大嫂,“什麼弱點?快告訴我。”
“他怕他娘,說怕也不對,就是又敬又怕又愛的那種,他缺點一籮筐,獨獨是個大孝子,悉的人他都不敢招惹,就怕人家去跟他娘告狀。”
“呵呵,原來如此。”裴若衣笑得可開心了,“張大嫂,你認識他娘嗎?”
“認識認識,她人好的。”
“什麼時候帶我也去瞧瞧她老人家。”
“好哇。”張大嫂滿口答應。
那個噁心的臭男人,被她抓住弱點了吧?哼,下次他再敢對她放肆,她不必靠她的大牛,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她會好好討好那位大娘,讓那個噁心的男人自動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原來啊,愛會讓一個人變得勇敢又堅強。不過,想想那天自己和全佑福別離時的丟臉情景,裴若衣在心底重重嘆了口氣。不過--也會讓一個人變得愚蠢又軟弱就是了。
“他們走了這幾天,也不見傳來什麼消息,我心裡有點急呢。”張大嫂突然若有所思的說道。
裴若衣倒是不急,她安張大嫂。
“沒消息就是好消息,這種事,只要我們盡了人事,剩下的就要全看天意了。”張大嫂在她的開導下,漸漸放下焦慮。
兩個人開始聊裴若衣手中給全佑福做的新衣,在張大嫂的要求下,裴若衣開始教她刺繡,兩個人有說有笑地過了一個愜意的午後。
裴若衣一大早才剛起身,頭髮只梳了一半,就被外面突然而起的喧天鑼鼓聲嚇了一跳,她三兩下就把頭髮綁好,疾步走到門口,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張大嫂也抱著小嬰兒走了出來,兩隻狗更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聲賽過一聲地高聲吠叫,把小寶寶都嚇哭了。
張大嫂一邊哄孩子,一邊靠在門口與裴若意一同向外張望。
只見一個騎在馬上的官差,邊敲著鑼鼓,邊高聲喊道--“皇上御詔,與我朝友好的蒙古科爾沁阿莽漢王爺薨逝,張家口所有婦女披麻三,以示哀敬!城守老爺有令,明
起,凡不從者,仗責二十。”一聽到這個消息,裴若衣和張大嫂相視而笑,她們趕緊關上門,回到屋中。
“張大嫂,他們成功了!”裴若衣掩不住滿臉喜悅。
張大嫂也是一臉的不敢置信,喃喃道:“他們成功了,他們成功了…”
“對。”她對頭,“快,我們這邊也不能失敗。”張大嫂則顯得有些猶豫,“我們這樣做好嗎?男人們都不在家,我還真怕這樣自作主張,我那口子回來會怪我。”她調皮地眨眨眼睛,拍拍張大嫂的手安,“放心,有我給你靠,張大哥要是真的生氣,我會讓大牛替你去說,別怕。”張大嫂的想法肯定是多餘的,她相信張大哥一旦看到她們的“成果”肯定會笑得嘴巴都闔不攏的。
“衣衣,你真的好聰明啊,大牛兄弟能娶到你,真是不知道幾輩子才修到的福氣。”張大嫂忍不住誇讚。
“這沒什麼,我也只是依常理推斷的。顯然,這朝廷雖然想巴結蒙古,也還想保留點自己的顏面,只讓婦女披披麻意思意思,好險我們沒有購進太多的麻布。”真的險的,麻布可不似白布,買多了可不好賣,一般百姓若非家中有喪,沒事買麻布做啥?招晦氣嗎?
“張大嫂,我們趕緊先把自己的麻衣做好,出門做生意吧。”裴若衣眼睛亮亮的,準備大幹一場。
張大嫂還是有些遲疑,“我們…要不要等男人回來?”她立該否決,“不等,等他們回來就晚了,想賺銀子,就要搶佔先機,而且,他們賣完了貨,肯定也在往張家口趕了。我們要相信自己!”
“好,都聽你的,就豁出去了!”張大嫂握緊拳頭,眼睛裡充滿了鬥志。
兩個女人手都巧得很,沒一會就把麻衣做好了。張大嫂請來親戚幫自己看顧小孩,兩人飯也沒顧得上吃,就挑著擔子去鬧區擺麻布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