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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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一張支票,周正手指夾著翻過支票,五十萬美金。他的臉沉了下來,看著蔣捷說:“這是做什麼?”蔣捷深深了口氣,覺得在心裡埋了很久的話,此刻正在喉嚨間蓄勢待發。
他穩定一下情緒,慢慢地說:“還給你的錢,我們現在扯平了。”周正的眉頭皺得更加深刻,卻沒有打斷蔣捷的話,仔細聽他繼續。
“以前我是你的禮物,是別人花了五十萬美金買給你的生禮物。所以你可以接受,也能拒絕。這些錢是尚金付我的薪水,還有上次地產計劃,加上這次談成你這個大客戶的佣金。
我把這筆錢還給你,從此以後,我就不是個玩具…”
“你覺得我一直把你當玩具?”周正忍不住說。
“不是,我知道你不是。”蔣捷認真而專注“可你收了這筆錢,就不能再對我招之即來,呼之即去。
我們現在平等了,我等了兩年,周正,以後再不會被動等你,我也可以尋找你,追求你,可以喜歡你,愛你,你受傷生病,我可以照顧你,你有困難有危險,我可以救你幫你,就象你以前對我一樣,愛你,好好地愛你。當然,”蔣捷嚴肅的眼神漸漸浸上一種惡作劇“玩夠了,我也可以一腳把你踢開!”周正看著蔣捷純淨雙眸,夜裡彷彿反了天空的星光,亮晶晶,燦爛得照亮周圍一片小小的空間,而自己正幸運地,站在這一片光茫之中,忽然,一陣酸楚的幸福,猝不及防地湧上雙眼。
蔣捷沒有錯過周正的眼角飛快地溼了一下,只是一向血不淚的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取而代之的,他咧開嘴,呈現出一個非常勉強,非常難看的微笑。
“笑什麼?”蔣捷說“我說你笑得醜死了。”
“你他媽的搞煽情!”周正一把將蔣捷拉進懷裡“你小子,知道我不吃這一套,還玩陰的。”
“怕你不答應才來陰的。誰讓你那麼不好說話的?”蔣捷的雙手也圍上週正的身“答應我,周正,別離開我。”風從海上來,帶來夏末秋初特有的清涼。周正早上醒來,室內一片大亮,身邊卻是空的。
他起身靠著頭坐著,想著昨夜的一幕一幕,過去他捧在手心裡小心保護的,內向的蔣捷,竟然那麼大膽地向他告白。
想著想著,臉上的線條不柔和起來,嘴角翹翹,獨自笑了起來。昨天回到酒店已經很晚,他和蔣捷終於有機會親近,在上互相撫摸親吻了很久,兩個人卻都沒硬起來,到後來,親著親著,竟累得睡著了。
周正覺得自己在上還沒這麼丟臉過,伸手拿過邊的手機,撥了蔣捷的號碼,響了一聲就接聽了:“起了?”蔣捷的聲音帶著晨間的輕快“昨天晚上對不起噢,我這兩天太累,睡得不夠,腦袋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嗯,我還吶悶,怎麼剛告白就玩膩了?這也太快了吧?”周正說著說著,聲音裡就溫柔起來“一大早忙什麼呢?”
“幫尚金趕點兒東西,上午就能忙完,一起吃午飯?”
“行…”周正還沒說完,就聽見一聲轟天的巨響,他甚至無法確定是從電話還是窗外傳來的,強烈的爆炸聲,整個紐約都在顫抖。周正跳下,竄到窗前,遠處入目是不盡的濃煙和火焰,那裡…世貿大廈…
“蔣捷!蔣捷!”周正衝著電話失聲大喊,另端卻只剩一片盲音。***周正趕到樓下,一輛黑gmc的suv已經等在酒店門前。沈兵剛剛替他拉來車門,相同的方向又傳來一聲巨響。沈兵幾乎下意識地護住周正的身體,怎麼知道一向謹慎防犯的周正卻全不顧忌,一把拉沈兵上了車,催司機開車。
大街上都是懵懂的人群,伴隨著第二聲爆炸傳來一陣騷動。沒有人知道發生了具體發生了什麼,都在駐足觀望。紐約本來就一團糟的通此刻更是寸步難行,周正在停停走走的車裡,已是如坐針氈。
“別那麼慌,正哥,出事的是北樓,蔣捷公司不是在南樓嗎?”沈兵明知無用,還是試著安。
“那剛才的一聲呢?你確定也是北樓嗎?”周正覺得一團烈火正在身體裡燃燒,每一神經都在高溫中將要溶化,再不能思考。
朝前看去,馬路上擠滿車子,自己的車如同汪洋中的一條船,本沒有移動的可能。他轉身打開車門,跳了下去,朝著混亂的方向狂奔過去。越是接近出事的街區,越多的人在往外逃。
什麼樣的人都有,商人,乞丐,女人,小孩,老人,形形的人群,在拼命地逃似地飛奔,整個曼哈頓上空都給滾滾黑煙遮避,好象暴風雨來臨前的無比黑暗的陰霾。
到處是尖叫和驚呼,孩子的哭泣,包圍一樣的警笛鳴叫,高空中不時傳來連續不斷的小型爆炸的聲音。周正逆著人而上,有人拉住他,用英文說:“不能過去!飛機撞上世貿了!很危險!”周正第一次到錯亂瘋狂到不能控制,訓練有素的任何情況下都能運作的頭腦,在這一刻徹底焚悔了。他什麼也聽不進去,什麼也不能想,連沈兵什麼什候趕到自己身邊都沒留意。
“正哥,前邊警察封路,整個區都戒嚴了!你過不去的!”周正沒有停,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活著,蔣捷,你他媽的給我活著!傷了殘了都沒關係,只要你活著。離世貿還有兩條街,幾輛警車攔在路上,戒嚴欄杆架起來。
無數的消防車排滿街道,還有人在陸續疏散出來,周正的眼睛盯著跑過來的人,心裡微弱的聲音:下一個,下一個可能就是蔣捷了。
沒有,人越來越少,沒有蔣捷。周正心急地抬頭,情侶一樣緊密並肩聳立的雙子星塔,紅的火焰包裹著濃厚的黑煙,象是出籠的猛獸,在半空放肆地燃燒,空氣中是難聞的焦糊的味道,刺得周正的雙眼火辣辣地疼起來。
逃不出來的人聚集在無數窗口,揮動雙臂向地面的人求救,絕望的開始從七十樓的高空跳下,紛紛地,雨點一樣地墜落,看慣了生死的周正,還是為生命在這一刻的賤如草芥動容。
這樣的時刻,因果對錯都不重要,蔣捷,我只想你能平安歸來,別出事,蔣捷,求你。
“只要有人逃出來,蔣捷就一定沒事,不到最後時刻,他不會放棄求生的機會,你要相信他。”
“要是到了最後時刻,卻沒有人去救他呢?他要是沒有選擇了呢?”想到蔣捷也許陷在高層的火海之中,可能被忽略。
這樣的事故,電梯都已經關了,通過緊急通道疏散人群要逐層疏散,消防員能比火舌和爆炸更早地接觸到蔣捷嗎?濃煙可能已經讓他昏,他本連逃生的機會都沒有,他也許給什麼墜落物壓住身體,脫不開身…這種時候,人想到的都是最壞的結果。
周正忽然象是給什麼擊中,一提身就翻過欄杆,衝著大樓飛跑過去,快得象是一頭豹子,錯愕的警察竟沒人能攔的住他。沈兵匆忙趕上去,如果不是連續阻擋的警察,他本就不可能追上這樣的周正。
他合身撲上去,將周正壓倒在地上,大聲喊:“正哥!你清醒一下!現在進去就是送死,蔣捷說不定已經逃出來了!”
“他逃出來會給我電話!你他媽的不用騙我,他本沒逃出來!他在裡面,沒人救他!”
“他自己會救自己的!蔣捷不是那種坐著等死的人!”
“他要是受傷救不了自己呢?”沈兵沒有說話,這種可能太高了。
“我不能讓蔣捷等死,我不靠別人,只靠自己。你放手!別我動手!”沈兵沒有動“我不會讓你…”話還沒說完,周正一隻拳頭已經招乎上來,他閃頭躲了一下,還是給掃到臉頰,覺得顴骨都要給擊碎。
他全力對付周正,一邊閃著他的進攻,一邊艱難地絆著他。就在兩個人扭打成一團的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鳴,整個曼哈頓篩動不停,如同被海哮沒,不遠處本來傲然高聳的大樓正急速倒塌下來,煙塵瞬間象海一樣向周圍的空間蔓延,那正是蔣捷公司所在的,雙子星塔的南樓。
周正的身子僵硬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巨大的一堆瓦礫,不能相信那陽光下閃亮的美麗建築,還有裡面那麼多的生命,都在瞬間,短短的一瞬,成了灰成了塵,成了闊別了世界的一片廢墟。
周正到自己身體裡,有什麼也在塌陷,渺茫的希望,在一片殘壁殘垣中,灰飛煙滅。怎麼可能?昨天晚上,遊艇上被蔣捷戲稱的“情人塔”就這麼,沒了?
“北樓好象高一些,象你。我是那個小的,站在你旁邊。你看那麼多大樓,就屬我離你最近啦!”
“廢話,那是人設計的嘛!蓋的時候就在一起。”
“所以說是天生一對啊!”他臉上狡黠的微笑,月光下亮如星辰的眼眸,明明還在,還在自己的心裡啊!南塔卻沒了,他的蔣捷,也沒了。
周正覺得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左括散開,好象是帶著腐蝕的毒藥,四肢百骸都在不可救藥地疼起來。他慢慢地蹲下身,雙手捂上滿布灰塵的臉,喉嚨裡壓抑的悲鳴。
“蔣捷,蔣捷,你怎麼能,這樣?”時間凝固,世界在一瞬間白頭。不知過了多久,肩頭給人輕輕地拍了一下,周正以為是沈兵,卻給接下來的天籟一樣美好的聲音,震攝住:“周正。”他緩緩抬頭,蹲在自己面前的人,頭髮亂成一團,臉上也沾滿塵土,尖尖的下巴,小小的臉,永遠亮晶晶的眼睛…周正的手急待確認地摸上他的臉龐,帶著男的汗水的,溫溫的皮膚,他活著,他還活著!
“蔣,捷?哈!”抱著他站起身,緊緊地,活著,他還好地活著,周正的身心給從天而降的狂喜衝得幾近瘋狂,原來從地獄到天堂,只有一步之遙。
蔣捷到自己的身體給周正大力地箍在前,漸漸呼都困難。可是他沒有打斷周正,反倒合手抱著他。真好,活著的覺真好,這種要把彼此進身體的擁抱真好,這種不能呼的疼痛真好,證明重逢和欣喜都是真實的。
這個貌似強悍的男人,為什麼每神經每條肌都在顫抖不停?為什麼呼和心跳都那麼釋然?為什麼埋在自己肩頭的臉上是溼的?就這麼抱著吧!
蔣捷想,一旦分開,他大概又要罵人了。果然“你逃出來怎麼不跟我聯繫?你他媽成心嚇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