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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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兵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夜午。在桌子上鋪開一張白紙,簡單地給周正待碼頭那裡埋伏的情況。
“太黑,不好觀察,大部分的情況摸了一下。川上大概有80多人。”
“怎麼能這麼多?”周正的心裡捉摸了一下,卻聽沈兵繼續說:“那裡是座荒廢的貧民窟住宅,一共20樓,川上的人分散開把守,一樓和各個入口大概守了20多人,中間的8樓,15樓都有人,剩下的人在頂層。蔣捷也應該在那裡。”
“你看見他了?”周正的眼睛亮了一下。
“還沒有,我派了人在那裡監察,有消息馬上過來。不過,剛剛收到線報,最近有人買了數目不小的炸藥和遙控裝置,具體是誰查不出來,我懷疑是川上。”
“你說他在周圍埋了炸藥?”
“很可能,他做事向來不留餘地。”周正坐著沒動,陰暗而沉默,半天才問:“有辦法救人出來嗎?”
“活著救出來,”沈兵猶豫了半天才說“很難。不過,正哥,我們可以試…”
“試什麼?”周正幾乎立刻打斷他“沒有周密計劃,你讓蔣捷送死,還不給他留全屍嗎?”
“那要怎麼辦?”沈兵也有些動“你別跟我說你要一個人去赴約!”
“還能怎樣?”
“你瘋了!你這是去送死!你真當川上能放了他?別做夢了!你不去,蔣捷是一死,你去了他還是一樣得死,你何苦為了同樣的結果賠上自己的命,洪門你不管了?我和江山你不管了?”
“沈兵,”江山拉著沈兵“正哥還沒說話呢!你怎麼這麼衝動。”說完他轉向周正“正哥,我們再想想辦法,也許還有可能。你看呢?”
“我跟他說了,肯定去救他。”
“要是救不出來呢?”江山試著問了一句。
“不試怎麼知道?”周正的態度很堅決“好,”江山攤了攤手說“讓別人去試,你在這裡指揮。”
“你說什麼?”周正鐵青的臉已經很難看。
“我說,我和沈兵都不會允許你去送死。”
“我要是非去不可呢?”
“就先殺了我們兩個,踩著我們的屍首走出去。”
“反了!都反了!這是威脅我嗎?當我不敢殺了你們?”周正火冒三丈,桌子上的東西給他一拍,震得東倒西歪。
“你不是說過,男子漢大丈夫要做事業,就得捨得犧牲,什麼也不能擋住你嗎?那時候周正哪去了?曉聲你都放了,蔣捷有什麼好?讓你這麼放不下?”沈兵的失態多數是因為他看出了周正眼裡不計一切代價的絕決,而他不能讓周正,去犧牲自己。
“你們懂什麼?什麼都不懂,別他媽的來管我!”江山壓了壓心頭的焦急,嚴肅地說:“你們兩個都給我冷靜下來!這麼多年兄弟,今天晚上要散夥嗎?”果然都不說話,三個人各在一邊,剩下的是重的息,帶著男的憤怒和絕望。
江山整理了一下思緒,慢慢說出來:“我們三個一起長大,在國內的時候一起快樂,一起逃難難出來,一起入了黑社會,辛苦了那麼多年,都沒分開過,金錢權勢的誘惑,別人的離間破壞,我們都過來了,正哥,你記得你對我們說過什麼嗎?我們三個是兄弟,在任何時候,對另外兩個都要負責任。
我們知道蔣捷對你的意義不一般,可是現在看來,你去就是送死,你的命是我們三個的,你不能自私地扔下我和沈兵不管!”周正沮喪地靠上椅子,覺身體的某種意志,正在無聲地失,許久以後,他才衝沈兵江山揮輝手:“你們出去,讓我靜一靜。”傅曉年背身站在牆外,蔣捷撕裂般高喊,布破碎的聲音,象燒紅的烙鐵一樣燙著心。
他熬不住,側頭從門邊看進去。蔣捷給四五個人壓在下面,卻不肯束手就擒,掙扎得十分辛苦,身子在幾雙手的暴行之下,已經遍佈傷痕。
曉年的心給扯得片片地碎,縫隙間那張絕望的臉,刀刻般尖尖的下巴,蒙了水霧的雙眼,破裂的嘴角…那高聲叫著“曉年救救我,曉年!”的少年,那不是曉聲嗎?一樣的年輕,一樣的漂亮,一樣的倔強不服輸,曉聲,那確是弟弟曉聲!一陣熱血衝上頭腦,傅曉年覺得自己的視野裡一片無邊無際的赤紅。
他衝進去,拎開最外面的一個,一拳擊上他的面門,嘴裡用英語大聲斥罵:“滾開!誰允許你們碰他的?都他媽給我滾出去!”他推來幾個人,那個趴在蔣捷身上的人明顯太進入狀況,依然伏在蔣捷的前,動地啃咬,手已經不安分地伸到下面。傅曉年毫不猶豫地拔出間的槍,頂在那人的太陽上,本沒給他反應的時間,消了音的槍“撲”地一聲悶響,子彈穿過那人的頭部,打在一邊的水泥地上。那人圓睜著眼睛,嘴也張著,直直地栽下了,搐了兩下,便不動了。
“帶著那豬,都給我滾!”剩下的人誰沒敢說話,幾個人拖著地上的屍體,匆匆出去,只剩下傅曉年和蔣捷。
傅曉年坐在邊,看著蔣捷艱難地翻身,衣服都給拉破了,出的皮膚一陣陣的抖著。不管他剛才表現得多麼無畏和堅強,是因為害怕,身子才抖個不停。
“沒事了,別害怕,沒人再欺負你了。”曉年走到旁邊的一間簡陋的衛生間拿巾蘸了水,回來給蔣捷慢慢地擦身。瘀傷很多,多數還是一塊塊的淡青,估計過個晚上就能變得黑紫。擦完以後,傅曉年輕輕幫他穿上褲子,衣服卻碎得不能穿。
他脫下自己身上的襯衫,蓋在蔣捷身上。雖然下手很輕,可多少也是會疼,蔣捷卻咬牙沒出聲,一直看著他默默做這一切。等他停了手,終於問出來:“為什麼要這麼做?”曉年已經清醒過來,不再把蔣捷錯認成曉聲,他輕輕笑了一下,不知是不是為了剛才的幻覺。
“你怎麼知道是我,還認定我在這兒,向我求救?”
“我說了,你就告訴我,你為什麼出賣周正嗎?”
“好,你說我就說。”
“你出來前一定給曉聲上過香。我被抓的時候你不在場,可是我醒過來的時候,聞到一種香火的味道。
曉聲和洪叔的香,是西藏秘製的,和一般香火味道不同,我對那種味道過,鼻膜會充血。前後聯繫想一想,那麼臨時的約定,不可能是別人出賣。”
“嗯,”曉年點點頭“蔣捷,你比曉聲聰明多了。你是聰明不外,曉聲那傻瓜是裝聰明,關鍵時刻老是想不通。你這麼厲害,猜不出我為什麼要綁你來嗎?”
“我以為,你並不那麼恨周正了。”蔣捷輕輕地。傅曉年的手慢慢地撫摸過蔣捷的臉頰“我就是想看看正哥會不會來救你。
他若來,表示他真愛你,我放你們走,他若不來,我帶你走。蔣捷,你說他會不會來?”
“你瘋了!你會害死他的!”蔣捷不動。
“他早該死了!”曉年更加憤憤“曉聲死的時候他就不該活著!”
“那是迫不得已啊!”
“什麼迫不得已,都是藉口!真的愛一個人不要付出代價嗎?我他媽為了那個木頭人,為正哥賣命這麼多年,他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們兄弟欠他們的嗎?二叔的生意我們拱手讓了,還幫他們鎮壓幫裡別的反抗,有我們這樣,拿自己熱臉貼人冷股的嗎?曉聲,你怎麼就這麼傻?我怎麼就那麼傻?媽在懷我們的時候一定是吃錯藥了,生了一對傻瓜雙胞胎。”傅曉年嘴上“吃吃”笑著,眼睛裡卻是攔擋不住的淚,正呼之出。蔣捷在心裡嘆了口氣,吃力地轉身面對著曉年,柔聲說:“愛是不能強爭的,不是你愛他,他就一定愛你。
曉年,你給自己個機會重新開始,那條路走不通,還有別的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不會只有一條路,你轉身看看,一定有別的人,別的路在等著你。”傅曉年的淚沒有再忍,順著臉淌下來,象一條彎彎的小溪,卻很快就幹了。
“蔣捷,你說什麼都沒用,我這輩子就待了,下輩子我一定記得你的話,好好活著。”
“不是,不是這樣的,”蔣捷見曉年要離開,慌忙要留住他“你不能害周正,你答應過曉聲要好好照顧周正的!”蔣捷最後一賭,他賭曉聲生前一定對曉年說過這樣的話,只因他此刻想的是一樣的問題,哪怕自己沒有生還的可能,你會希望自己心裡掛念的那個人,平平安安活著。
曉年果然停住了要離去的身影,僵硬地釘在原地,他慢慢轉過身子,看著蔣捷的目光如預料中的開始混沌,連話語都顯慌亂:“你怎麼知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蔣捷到有一絲內疚,卻很快給另外一種覺遮蓋了,他不想周正為了自己涉險,他想救自己,救周正,因為不知道為什麼,他相信周正的話,他會來,他一定會來。
這麼想著,蔣捷嘴上已經說出來:“我不想有人傷害他,曉年,你要幫我,幫我讓周正好好活著,活到很老很老的時候再死。”
“你別傻啦!你為他做得再多也沒用,他不會愛你的!不會的!”
“我心甘情願,曉年,你別殺他,求你。”蔣捷見傅曉年的嘴角痛苦地動著,卻沒說話,幾步走到自己的跟前,忽然把自己的身體,小心地抱在懷裡“你這個死心眼,怎麼就說不通呢?”
“你不也是嗎?曉年,你連自己都說不通。”
“嗯,我們倆一樣!不過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我們了,不愛就不愛,周正死了,沈兵也活不了多久,我們就再也不用想他們了。曉聲,我們解脫了,就要解脫了,相信哥一次。”蔣捷點了點頭“我信你,我信。”他試探著叫了一聲“哥?”曉年低頭看著他的眼神裡沒有戒備,就象看弟弟那樣溫柔寵溺地看著,蔣捷終於說:“我的手很疼,你幫我,解開好嗎?”***“周正看上的人果然不一樣啊!”寥落幾聲拍掌,一張典型的東瀛臉從黑暗中慢慢現形,縫著眼睛,矮鼻子,個子短小卻帶著訓練有素的悍“發現他發瘋的弱點就進攻,這招是周正教你的嗎?”說著走到近前,拉開傅曉年,有些嚴厲:“你看清楚,他不是你的弟弟,他是周正的新歡。周正把你弟弟當草,把他當寶。他看準了你的弱點就加以利用,把你當傻瓜耍呢!”傅曉年眼睛溼漉漉,雙手捂著臉,蹲下身子,無聲啜泣。蔣捷看著他搐的雙肩,心裡驀地疼了起來,不為自己,為的是平時裡佯裝強悍,此刻卻如此崩潰的傅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