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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章蕭聲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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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琦解說完畢,己累得滿頭大汗。

那中年婦人十分親切地取出上官琦帶的絹帕,替他拂拭去頭上的汗水,說道:“相公但請放心,這孩子雖然生得半人半猿,但卻有著極奇異的稟賦。不但能奔行在崇山峻嶺之間,而且力大無窮,比起他那力能生裂虎豹的父親,尤勝幾分。不管這山道如何險惡,大概都無法難得住他。”上官琦道:“如若我能夠養好傷勢,定將帶他離開此地,視他如兄如弟,盡我之力愛護於他。”那中年婦人蒼老的臉,泛起一片愉快的笑容,道:“相公肯這般看顧於他,小婦人縱然死在這深山絕壑,也將瞑目九泉了…”不知是高興過度,還是勾起了她傷心往事,兩顆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接道:“相公身體不好,不便多勞心神,快請閉上眼休息一下。”袁孝一直在瞪著一雙神光充沛的圓眼,聽著兩人談話,此刻卻突然口說道:“媽媽,我要去啦!”他說話聲音之中,仍帶著猿鳴之聲,聽來不倫不類,但卻隱隱可辨。

那中年婦人緩緩舉起手來,輕輕在袁孝身上拍了兩下,說道:“孩子,你能遇得相公,是你造化。無論如何,要想法把此信送到,早去早回,免得媽媽掛念。”袁孝站起身來,長嘯一聲,縱身一躍,已然穿出藤屋。

上官琦轉頭看去,只見他抓著藤室門口一節樹枝一蕩,凌空直飛而去。去勢快捷,似較自己未病前的輕身飛縱之術,尤高一籌,不暗自讚賞。

那中年婦人伸手撿起袁孝遺下的山兔,笑道:“這隻山兔,我替相公風乾了,留給你慢慢的食用。”又望望撿起的朱果,笑道:“這種水果我還沒有見過,聞來清香四溢,但卻不知能否食用。唉!倒是忘記問問他了。”上官琦微微一笑,道:“夫人忙了半天,也該休息一下,只是藤室…。”那中年婦人似已知他心中之意,淡淡一笑,道:“此等深山大澤之中,哪還能顧及男女同室之嫌,相公請放心休息吧!”緩緩地轉過身去。

上官琦暗暗忖道:“她說的倒也不錯,這等荒涼的絕壑之中,哪裡還顧及到男女同室之嫌?”當即閉上眼睛休息。

他傷勢愈來愈重,剛才又指手畫腳地說了半天的話,神甚睏倦,不知不覺問沉沉睡了過去。

待他醒來之時,天已然人夜。只見屋角之處,一個青石臺上,燃起一把松枝紮成的小火把,照得滿室通明。

那黑巨猿,不知何時已然回來,斜倚在藤一側,半坐半靠,閉目睡去。那中年婦人卻是睜著雙眼躺在上,目注屋頂,不知在想什麼心事。

深山絕壑,疏林一座藤室,熒熒松火,猿夫人,就這樣埋葬了一個女人二十年青歲月,無怪她不過四十之人,已是滿臉皺紋,如許蒼老了。

上官琦瞧了一陣,趕忙閉上雙目,裝作睡去。他怕那婦人發覺自己在暗中瞧見此等情形,勾起她的傷心。

不知又過去多少時間,要睡未睡之際,忽聽一聲猿嘯傳來,上官琦聽那聲音,頗似前山那金猿嘯鳴之聲,不心中一動。

偷眼看去,只見那斜倚在藤上的黑猿,突然身而起,縱身躍下藤屋。

那中年婦人忽地坐了起來,望望那躍下藤屋的黑猿,輕輕嘆息一聲,問道:“相公睡著了麼?”上官琦看到那中年婦人坐了起來,立時側過身去,裝作不知。聽得那中年婦人呼叫之聲,才轉過頭來,笑道:“夫人有何吩咐?”那中年婦人緩步下了藤,走到上官琦身側,嘆了口氣,說道:“適才那猿嘯之聲,相公可曾聽到了麼?”上官琦道:“聽到了。”那中年婦人黯然說道:“猿究非人,同類相殘。唉!我雖然勸了它幾次,它卻…”她似是自覺這幾句話,說得沒頭沒腦,頓了一頓,又道:“我說得太急了,只怕相公難以聽得明白…”上官琦微微一笑,道:“夫人可是說它們同類之間,常有搏鬥之事嗎?”那中年婦人道:“相公猜得不錯。在我們前山之中,住有幾隻金巨猿,不知何故,常和我這猿夫相鬥,常常鬥得皮破血。我那猿夫,百般依我,只有此事,卻不肯聽我相勸。”上官琦聽得心中一動,問道:“敢問夫人,這絕壑之中,不知有好多人猿?”那中年婦人搖搖頭,道:“妾身留居此地,二十年中除了那幾只金巨猿之外,還未見其他人猿。”上官琦好奇之念愈熾,心中暗暗忖道:“這絕壑之中,既無其他人猿,爭食之事,自是不會發生。這兩猿除了不同之外,似是同屬一類,不知何故這等纏鬥不休,這其問定然有著原因。可惜我傷重難動,無法替他們和解…”那中年婦人看上官琦沉思不言,又接口說道:“我也曾幾次詢猿夫,問它何以同類相殘…”上官琦笑道:“它怎麼說呢?”中年婦人舉手理理鬢上垂下來的散發,說道:“我一提及此事,它就吐吐,似是有著甚大苦衷一般…”她自我解嘲般笑了笑,又道:“雖然人猿不同,但它已然是我丈夫了。它既不願說,我也不忍苦苦它。”上官琦心中疑竇更甚,但已不便再追問下去,淡然一笑,說道:“夫人說的也是。”那中年婦人凝目思索了一陣,又道:“依我想來,這其間定然有著什麼緣故,等孝兒回來之後,我要它暗中查看一下。”上官琦又被引動了好奇之心,問道:“怎麼?袁孝就沒有幫過他父親,和那金猿動手麼?”中年婦人笑道:“沒有,他天生膂力驚人,如是幫助他父親和那金猿打架,那金猿決然不是敵手。”上官琦暗暗讚道:“這婦人不但知書達禮,而且心地善良。如果換了別人,只怕難以有這等忍耐之心,萬一有天黑猿不在,那金猿找上門來,豈不因一念仁慈,反而害了自己麼?”那婦人看他沉不言,只道他想起什麼悲苦之事,柔聲勸道:“相公鬱鬱不樂,可是想到了什麼愁苦之事麼?”上官琦笑道:“夫人不要誤會,我早已把生死之事看穿…”忽聞淒厲的猿嘯,陣陣傳來,更夜之中,更覺尖銳刺耳,使人心生驚怖。

那中年婦人嘆息一聲,緩步走到藤室門口,向外張望。

上官琦暗暗忖道:“只聽這怒嘯,已是這等驚心動魄了,想來這次相鬥,定然十分烈。可惜我傷重難動,無法替它們排解。”但聞那猿嘯之聲,繞耳不絕,而且愈來愈是淒厲刺耳。足足有一頓飯工夫之久,那厲嘯之聲才靜止下來。

厲嘯停後不久,那黑猿重回藤室,只見它滿身傷痕,鮮血直淋。

那中年婦人取過一把柔草,替它擦拭著身上鮮血,一面不停啟說話。她說的猿話,上官琦一句也聽不懂。但見那黑猿垂下頭,一聲不響,想來她說的定是抱怨責備之言。

藤室中重歸靜寂,那黑猿經過了一番劇鬥,在那中年婦人撫中沉沉睡了過去。

一宵渡過,次中午時分,袁孝趕了回來。人得藤室,滿身汗水未乾,叫了一聲“媽媽”縱身躍到上官琦身側,呈上一方布絹。

原來那吹蕭老人,也是和他一般,扯下一片衣襟,當作函箋。

上官琦展開一瞧,只見上面寫道:“接到猿人傳書,知你還活在世上。只要你還沒有絕氣,老夫便可救得!”上官琦看得微微一笑,暗道:“這老人好大的口氣!”繼續向下看去:“不過老夫不能離開這閣樓,趕往相救。今宵三更,聽我蕭聲,指示你療傷練功之法。至於你能否領會,那要看你造化了。”匆匆數語,下面也未署名。

上官琦看完之後,隨手放在一側,心中暗暗想道:“聽他蕭聲用來療傷,乃未聞未見之事。我對音律之學,所知有限,萬一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不但白費了他一番心血,對我也毫無補益。”一時間心中千緒萬端,頓覺生機渺渺…

那中年婦人看他閱讀來函,忽而展顏微笑,忽又鎖眉沉思,心中甚奇怪,忍不住問道:“那書信之上,說些什麼,相公怎的忽喜忽憂?”上官琦道:“他這書信要我聽他蕭聲,自行療治傷勢。在下對音律之學,素不涉獵,只怕難以領會。”中年婦人沉了一陣,說道:“小婦人幼年之時,除作針鏽之外,醒偏愛竹蕭,屆時或能助相公一臂…”話至此處,倏然而斷,淒涼地笑了笑,接道:“不過我已二十年沒有吹過蕭了,也許早已忘去啦!”上官琦看她幽怨的神,知她又勾起心中傷悲之事,豪壯地笑道:“一個人生死富貴,之在天,能否聽蕭療傷,也不放我心上。”袁孝一直靜站一側,凝神聽母親和上官琦談話,瞪著一雙圓圓的眼睛,看來十分用心。

忽見他縱身一躍,穿出藤室,一到室外.似又突然回過頭來,說道:“媽媽,我很快就回來啦!”這兒句話雖然仍帶有猿嘯之音,但聽來已清晰可辨。

上官琦微微一笑讚道:“此子聰明,不下於人。不過兩夜的工夫,他已能說清晰的人言了。”那中年婦人臉上泛現出快的笑意,道:“小婦人眼下只有這一樁心願,如能完成之後,縱然死在九泉之下,也瞑目含笑了。”上官琦道:“夫人但請放心,在下如能療好傷勢,定把這位兄弟帶出此處就是。”兩人談話之間,那黑猿也醒了過來,望了兩人幾眼,出室而去。

上官琦看那黑猿滿身傷勢甚重,獨自走了出去,心中甚是不忍,說道:“它身上傷痕尚未封口,不宜多所勞動,夫人也該勸勸它,要它多休息一下。”中年婦人道:“它每次和那金猿相鬥受傷歸來,在家中休息一下,就不知到哪裡去了。多則兩天,少則一,就可回來,但回來之後身上的傷痕,就完全好了,也不知它用的什麼‮物藥‬治療。”上官琦暗暗忖道:“有這等事,我如傷勢能夠療好,必要追查出它用何等‮物藥‬療治好身上的傷勢。想來那定然是一種十分難得的珍貴‮物藥‬,如能採集一些帶在身上,後在江湖上,也好作救人之用。”那婦人看他又呆呆地出神起來,俏然走到藤室門口,取火煮,上官琦也藉機閉目養息。

過了不久,袁孝手捧著甚多水果回來,其中有著兩枚朱果。

那水果之上,水跡未乾,顯然他在採得水果之後,放在山泉之中洗過。

那中年婦人端了煮好的山兔,送到上官琦身前說道:“相公請先吃一點兔,然後再吃些水果,好好養息一下神,夜晚之中還要聽那蕭聲療傷。”上官琦對他們相待之情甚是,暗中忖道:“自己一旦能療好傷勢之後,如何報答他們?”也不客氣,取過兔食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