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丟失珍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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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古軒這間招待貴客的雅室清幽涼,小院子裡那座荷花盛開的小荷池,引來的習習涼風,暑氣全消。
但在室中談生意的七個人,有五個卻到熱得坐立不安。
心境的熱,比天氣的熱更令人難受。
兩位沒到熱的人,是古古軒的東主晃三爺晃斌,和南京四大名朝奉之一的簡一筆簡朝奉簡祿。
面對五位像熱鍋上的螞蟻的客戶,他倆可說是滿意極了。
這幾年來,兵災、水災、旱災、蝗災…反正天災人禍處處有,年年有,破家的大戶很多,把祖上的傳家之寶,換成食物填肚皮成了理所當然的事。
也有不肖子弟,把家中的珍寶偷出來換成金銀,花在金陵十二樓那些教坊粉頭身上,一擲千金,只為博取豔姬美女的傾城一笑。
所以,這些年來,珍寶古玩來源不虞缺貨,只要有人上門,那表示對方是非賣不可的,對方越急越好,最好急得要上吊,古古軒就有利可圖,財源滾滾。
“天殺的!晃東主,你也未免太狠了。”那位年輕英俊的賣主,野地拍著桌子窮叫嚷著,一點也不像一位大戶人家有教養的名門子弟,說話舉止與他的身分權不協調,可能真是被急了。
“卓公子言重了!”晃東主臉上擠出委屈相,也擠出生意人世故的笑意:“諸位可以到別一家估估價,便知道南京十大古玩店,古古軒是信譽最佳、估價最公道的一家。不瞞諸位說,如果諸位不為了籌款救災,敝號決不會以最高值一萬兩一千兩銀子,賣這六十七件珍玩呢!”
“你算了吧!不要以為我是外行。”卓公子用手抹掉眼上的汗水:“就以那座八寶溫涼玉畫屏來說,帶到京師如果賣不了一萬兩銀子,至少也可賣八千。”
“往京師帶,不但賣不了銀子,連命都會送掉。”晃東主搖搖頭:“運河經常斷航,盜賊如,誰敢帶珍寶往京師跑?公子爺,你不知道亂世珍寶不值錢,米珠薪桂,生意不好做。南京這些京官,都是不受重用的過氣官,能買得起珍寶的就沒有幾個。目前稍像樣的買主,都是從中都或鳳陽來的皇親國威,但也是過了氣的貨,出不起價錢。公子爺,你知道天下各地,那些稅監公然掘墳挖墓,有多少珍寶出土?貴地的陳閻王陳奉…兩年來湖廣破家的大戶有多少?一千?抑或是一萬?想想看!有多少珍寶散在市面?公子爺,珍寶一多,就不成為珍寶了。諸位如果到別家,我敢說絕對沒有人肯出一萬兩銀子。”
“京師珍寶更多。”簡朝奉誠懇地說:“各地稅監所搜刮的金銀珍寶,有九成落入他們的私囊,運到京師大量入市面,一塊掌大的漢玉辟,賣不了百十兩銀子。可以說;京師的行情還比不上南京。本地一些同行,上京蒐購,帶回南京反而賺錢,江南的富戶畢竟北京師多。卓公子,請相信敝號…”
“好啦好啦!我知道貴號是古物界的權威,珍寶界的牛耳。”卓公子氣沖沖地說:“但殺價的手段也是首屈一指的,一萬二千兩銀子,簡直是打劫!我們回去商量商量,明天正午,請派人到金陵客棧聽消息好不好?”
“好的。”晃東主點點頭說:“諸位如果需要購買糧食運回去,敞下可以替諸位引見此地有信譽的糧行…”
“不必了!我們到長沙衡州一帶買糧食。”
“那麼,敝下可以開給諸位長沙寶泉局的十足莊票。一萬二千兩銀子排也要十個人,帶在票安全得多。”
“哼!似乎你認為我們非賣給你不可呢!”卓公子一口喝乾杯中的茶離座:“壽叔、翟叔,我們走!”六十七件珍寶,加上盛裝的盒、匝。包…挑也要兩個人。
眾人離開古古軒擁有四家門面的大店堂,兩位健壯的大漢挑了四隻盛了珍寶的大箱跟在後面,沿大街取道返回通濟門的金陵客棧。
“賢侄意下如何?”那位有一張樸實面孔的程叔問。
“十大寶號,我們已經跑了六家。”卓公子長嘆一口氣:“晃東主說得不錯,但仍然有錯,滅殺的不但沒有人出一萬兩,連八千也出得勉強。”
“賢侄打算賣了?”
“不賣怎樣?帶回去?”
“那…剛才就應該把這些東西留在店裡。”程叔的眉心鎖得緊緊的“帶著這些東西滿街跑,愚叔總有點心驚膽跳。”
“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卓公子苦笑:“往年天下太平時,你只要放出口風,就會有人登門專程談易。現在,你不送上門,人家絕不會來討教。晃東主說得不錯…那老狐狸說的都不錯,市面奇珍異寶太多,多了就不值錢,你送上門去,人家還不一定肯要。瞧那張清單,該死的!那座八寶溫涼玉畫屏,是我家先祖遠從河西買回的噗玉,專程請京師第一名匠雕制的,刻工就花了整整五千兩銀子,耗時三年,他們…該死的!給價三幹兩!我實在不甘心。”
“那你…”
“僱船帶到杭州去。”
“幹什麼?”
“再找買主…”
“賢侄,我們已經來了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