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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布香餌大魚頸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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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大批人馬去後,堡中並不見得冷靜,何仲容在水牢中,也頗不寂寞。

原來當成金兩位姑娘走後,何仲耷浸在水底的右手,突然伸開手掌。一支三角形的小用錘落在他手掌中,他輕輕捏一下。便知乃是何物,不由得楞住良久。

隔壁那位老人家痰嗽一聲,道:“孩子你不必胡思亂想,老朽可聽出那位姑娘的聲音,並無真個想殺死你的意思。”何仲客為之驚醒,含糊應道:“老丈說得是,我們在五年前已經認識了。”

“啊,有這種事?”老人為之驚奇起來,又遭:“那麼她可認識你?”

“我猜她還記得我。但有什麼用呢?”

“對,沒有什麼用處,正如老朽,雖然想出了那座石山的結構和弱點所在,但對我已沒有什麼用處。”何仲容心中一陣惘熱,想了一下,問道:“老丈你既完全明白這座堡的秘密構造,究竟咱們被困此間,還有別的逃路沒有?我的意思是說,假定咱們已恢復了自由,而又不能從進來的那條窄甬道逃走的話。”老人沒有回答,何仲容那顆心一沉,忖道:“原來除了那條甬道,再無可逃秘徑。”於是他也懶得去銼斷腕上的鐵鏈,他身上的道已被金鳳兒詐作要擊斃他,後來又收回掌力,手掌輕輕拍了一下,已完全解開。是以他只需銼斷手腕的鐵鏈,其餘的束縛或用掙斷方式,或再銼斷,可以不甚困難便脫身出來。

只聽那老人喃喃道:“少年人的幻想力太好了,何必作無謂的假定?”何仲容抗聲道:“我不是幻想,老丈你可以相信我。”老人哦了一聲,道:“假使你真能脫困,本不必走出鐵門,便可以離開此堡。”何仲容睜大眼睛,急急問道:“老丈你沒完我?可以告訴我麼?”

“在屋子的左角落,有一塊可以向屋外開的鐵板,約摸是尺竿見方。這塊鐵板的重量,恰好是屋子裡的水那麼重,因此假如放水放得太久,淹上臺階,只要剛剛淹沒最後一級,那塊鐵板便會自動開啟。”何仲容仍然聽不明白,忖道:“那麼這塊鐵板的機括在什麼地方?若果在外面,豈不又難辦了?”老人這時尋思剛才的話有沒有錯,忽然聽到步聲,便更加緘默不語。

片刻間,水牢鐵門那細口打開,一對眼睛滴溜溜地向內窺看。

何仲容看不出來人是什麼樣子,不免有點兒發作不得的氣惱,便狠狠地回瞪門上的眼睛。

那對眼睛立刻消失,口也關上,然後腳步聲很快便消逝。

“他們倒很關心我呢!”何仲容自嘲地道:“看來我得等到晚上才可以逃走了。

老人沒有做聲,何仲容忽然啊了一聲,想起自己老是提及自家逃走之事,這樣教老人如何不為之寒心。

其實他真不是這樣的人,早已想好此身死活都差不多一樣,目下能恢復自由,只有一樁好處,便是可以在毒發之前自殺,不必忍受百之苦。而他之所以起意逃走,倒是為了這位可憐的老人。

以何仲容的想法,假如那老人能夠恢復自由,到揚州那座石山看上一眼,一定死也瞑目。故此他打算逃走之後,再潛回來把老人救出去。

“老丈你別焦慮,只要我何仲容進得出去,一定會為老丈設法逃出這裡。”老人頗意外地啊一聲,道:“那太好了,老朽風燭殘生,本來毫無足惜,但老朽還想證明一下二十年來苦心推想的道理,是不是完全正確。那時候老朽死也瞑目”何仲容大聲道:“老丈你這個願望,一定可以達到,只不知可還有秘道能夠進入你那邊的室中麼?”老人道:“讓我想一想,唉,好像沒有了。”何仲容道:“不要緊,只要我能出去,定然設法把老丈救出,如不成功,誓不罷休。”他的語氣堅決異常,因此使得老人周工才相信了。

何仲容開始銼腕上的鐵鏈,但因活動範圍太小,故此十分困難,了許久,還未把鐵鏈掛斷。

只聽老人道:“有一條水渠從老朽這間石室下面通過,但這樣有什麼用處?”何仲容有點兒氣沮,停止銼斷鐵鏈的動作,問道:“那條水渠有多大?離地面有多厚?”

“這道水渠乃是本堡一條總排水道,因此簡直有一丈方圓之大,渠中水深最多一尺而已,與我這石室大概有兩尺厚的石頭隔住。”何仲容道:“可惜我的寶刀不見了,否則這兩尺厚的石頭,仍然可以撬穿。哎,不成,我怎找得到這水渠的入口。即使找到了,又怎知那兒就是你被囚的石室?”

“這兩點倒容易解決。”老人答道:“但你的寶刀沒有了,知道還不是枉然?”何仲容腦筋一轉,忽然想到金鳳兒,便微笑一下。

他又開始銼起腕間的鐵索,一面問道:“老丈你把地下水渠的入口,與及怎樣計算位置都告訴我吧。”老人周工才道:“從你那水溝出去之後,往左邊走二十步,你可以發現渠道入口,進人渠道之後,一直沿著主渠走,不要轉錯方向,恰恰在二十丈處,便是我這間石室下面。”何仲容牢記心頭,但腕上的鐵鏈銼之不動,便又停手。

水牢鐵門突然響一聲,有人壓低嗓子問道:“裡面可有何仲容?”何仲容聽出是男人聲,又是詢問語氣,那麼一定不是本堡之人,不由得大喜,以為高棄來了,便應道:“我在這兒,你是誰?”鐵門響動了幾下,然後吱吱地打開,只見一個人站在水牢門外,正定睛打量他。

何仲容認不得此人,心下十分訝異,只見那人一襲長衫,面白無鬚,神情灑落,但雙目炯炯,出寒光。

那長衫客低聲道:“我是五湖散人夏冰山,如今特來救你,切勿大聲說話驚動了別人。”何仲容皺起眉頭,也將聲音放低,問道:“在下與尊駕素無淵源,不知何以會加援手?”

“詳情出去再談,先離開此處為要。”說著,把長衫角一抄,便要縱人水牢。

何仲容倏然郎聲道:“且慢,在下不敢輕受恩德,總須先說明白才可以。”五湖散人夏冰山不悅道:“你這個少年英雄,如何也變得這麼婆婆媽媽,有什麼話出去再說還不是一樣。”正在說時,有人冷笑一聲,道:“夏先生怎麼跑到這裡散步來了?”五湖散人夏冰山雙眉一軒,卻不急迫,緩緩旋轉身軀,放眼望去,只見一個禿頭大漢,左手提著一個金瓜錘,陰森森地院著他。

五湖散人夏冰山認出來人乃是本堡總管禿鷹於戎。剛才他進堡時,恰好碰上於戎,這隻禿鷹於戎行匆匆,因碰見他而稍稍一頓,打個招呼,問他到哪兒去。

五湖散人夏冰山隨口應聲散步,使兩下分手,但那禿鷹卻在此際現身,分辨是早已有所發現。、雖然有這麼一段經過,但五湖散人夏冰山何等老練,一點兒也不表現出被人拆穿詭計的尷尬,反而淡淡一笑,道:“於總管也巡查到這兒來了,可見貴堡防衛周密。”禿鷹於戎見他放厚臉皮,便突然沉下臉,冷笑道:“夏冰山今你算是自投羅網,這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五湖散人夏冰山故作愕然道:“於總管此話怎說,莫非到這兒來使犯了貴堡天條?”他口中這樣說,心裡早已有數,明知對方突然翻臉,一定另有所侍,是以一雙鷹眼,直向於戎身後的甬道查看。

但那邊一來光線黯淡,二來甬道又非筆直,故此無法查出什麼可疑跡象。

禿鷹於戎嘲笑一聲,道:“夏冰山你別學那不開花的水仙,淨在充蒜。來,久聞你五湖田人縱橫湖湘,未逢對手,於大爺今要挫挫你的銳氣。”他說時還舉手相招,夏冰山本已被他的話損很怒火熊熊,這刻見他動作輕藐之極,不由得怒嘿一聲,口中喝聲接招時,人已疾撲而到。兩掌一分,招式迥異,上下夾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