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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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了澎湖群島。
除了無聊的政戰教材和槍枝以外,陪伴他的只有黃昏海邊血紅的夕陽以及滿山遍野的天人菊。
放假的時候回臺北,偶爾會去找馬安妮。馬安妮的功課一天比一天忙,未必有時間陪他。有一次她告訴張靜,他們將來不會有結局。
其實張靜並沒有想到將來。
他不能因為將來就把現在卡死。他當兵當得渾渾噩噩,無聊的生活差一點把大腦細胞全部毒死。不能在理智不清的時候思考未來。
馬安妮是個聰明而實在的女孩子。沒有未來,就等於沒有現在。
“我的父親希望我嫁給同行。”
“嗯。”他沒有意見。
他的沒有意見也使馬安妮十分不快樂。
“就這樣?”
“嗯。”她以為他會有反對意見。
其實他沒有意見-如果此時他對自己的人生該做什麼都沒有主張,他如何為另一個人下保證?
“你愛我嗎?”馬安妮跟他認識不算不久,當她第一次開口問這句話時,也有一年多了。因為他遲遲沒說愛她。
張靜承認,“你是個漂亮又聰明的女孩,又有現代又健康,對我是很大的誘惑。”
“只是誘惑?”他乾笑兩聲,坦白說:“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不再說愛字了,從前我好像太容易說愛,因此太容易傷害別人。我得仔細想想,是不是該將這句話說出口。”
“你對我很吝嗇。”馬安妮的臉上有一抹受了傷害的苦笑。
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比較。
也沒有一個女人不喜歡聽心愛的男人說我愛你,即使是假的也沒關係。
明知可能會愛得很短暫,也要對方說出天長地久的誓言。
馬安妮低頭啜飲咖啡。
不久,他聽到她的低咽。
“怎麼了?”女孩子在公共場合哭實在令他害怕。
“沒有。”到底是個聰明的女孩,趕快收住情緒。
“我要趕回去上課。”她抓起了身邊厚厚的原文書,正眼不看他。
“再見。”他沒有留她,甚至沒有起身。他知道他不能追出去。追出去只能拉住她的手,說:“我愛你。”才能鎮撫她的情緒。
張靜不願意這麼做。
他一個人繼續守著一杯喝乾了的咖啡杯。這時是秋天,風狂而卻烈,玻璃窗外衣衫單薄的行人顯得有點畏縮。
想起了一個人。上次他誠心誠意說“我愛你”的人。
龔慧安,她在哪裡,過得好下好?
人在外島,偏偏每天夢中都看見她。她在風中飛揚的頭髮,她略略帶著輕蔑的微笑,她憤怒中甩來的那個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