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情人節的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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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大師兄用了什麼藉口向媽媽做出解釋的,只知道我醒來的時候已經在自己的家裡,自己的房間,自己的上。
但是我知道自己已經不再純潔,我曾經送上門去,把自己送給宜中師兄,他沒有接收,完璧奉還了。可是我已經把自己給了他,他不要,我就更加微賤。
在家裡躺了三天,然後我又爬起來去上學。不知是理解萬歲還是法不責眾,學校並沒有對那次大曠課做出責罰。
但是這樣的備考,是很難得出一個好成績的。不過我本來也沒打算做女博士,考取了兩年制師院念專科已經很高興。而且有助學金拿,又可早些畢業,儘快獨立。
媽媽有些遺憾:“你爸爸說你有天分,本來希望你女承父業的,結果卻要做老師。”姐姐安:“女孩子當老師也不錯,斯斯文文,沒那麼多是非。一年還有兩個假期,也可以幫媽媽打理一下花店生意。”三句話不離生意經。不過這也難怪,爸爸死的時候,她也不過才十七歲,可是已經要出來撐門立戶,受到的家庭壓力比我大得多。
如今她在股票行做經紀,每天穿著紅馬甲打理動輒幾十萬的戶頭,出市那幾個鍾更是打仗一樣緊張刺,天塌下來也要做完了事才撤退。買了一輛長安奧拓以車代步,按說經濟已算寬裕,可是因為接觸的人非富則貴,相形之下便仍然覺得自己家境拮据,捉襟見肘般困窘,穿衣打扮都格外注意,生怕落在人後。又時時掛記生意,三句話不到就勸人開戶頭買股票,滿口斬倉平倉滔滔不絕,又緊張又誇張。她自己渾然不覺,我卻如聽天書。
我們姐妹漸漸走到兩個世界。
相比之下,反而是宿舍裡的姐妹更有手足情味,也更有真心話可說。她們談戀愛,時時找我拿主意,問計謀,訝異地說:“白朮自己不戀愛,可是戀愛經驗好像比誰都豐富,鬼點子特別多,怎麼想出來的?”我答:“七年暗戀中揣摩出來的。”她們更加嘻哈絕倒。沒有人相信我說的是真心話。
情人節前夕,大家臥夜話,爭論的主題,自然又是愛情。
寢室大姐說:“真正的愛情只有一種模式,就是一見鍾情。如果一個人,在你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不能夠被引,那麼以後無論看多久都不會真正心動,如果說有情,也是習慣成自然,而不是自然成習慣。”二姐不同意:“可是一見鍾情的愛多半不長久吧?俗話說久見真心,天長地久才能心心相印,不是嗎?”
“非也非也。”大姐大搖其頭“我們談的是愛情,不是情。久天長的那是親情,就像一件衣裳穿久了,也會有種肌膚相親的覺一樣。一見鍾情才是真情,發乎本心,完全沒有道理可講。”
“怎麼沒道理可講?還不是隻看表面條件?誰會相信窈窕淑女會對一個叫花子一見鍾情?”雙方爭執不下,三姐招呼我:“老四,你怎麼說?”我一愣,本想遮掩過去,但是忽然間,很想在黑暗中一抒臆:“我愛的那個人,已經愛了好多年了,早就想不起來第一次看到他是什麼情形,所以不算一見鍾情。可是,也不是久天長積累下來的,而是有一天,有一件事,突然讓我明白,我喜歡他,只喜歡他一個人,今生今世都不打算改變。”
“這算一見鍾情呢還是久生情?”三姐問。
大姐和二姐都答不上來了,卻吵著要我詳細待戀愛經過。
“我是暗戀,哪裡有什麼故事可談?”
“真是暗戀?”三位姐姐一齊叫起來“都什麼時代了還暗戀?老四,明天是情人節,給他打電話約他出來談判。成不成功先不管,主動出擊了再說。現在不說,難道等到老了來寫懺悔錄嗎?”情人節?我心動起來。
所有的節,都給情侶們提供了表情達意的理由。鮮花、情人卡、千紙鶴、同心結、幸運星…種種小禮物輪番上陣,帶著縷縷柔情和一簾幽夢飛向伊人手中心上,輕輕地又是大聲地說:我愛你!
我真嫉妒他們可以這麼勇敢地理直氣壯地表達愛情。可是我愛的人,是有婦之夫,而且是從小就認識的大師兄,是我們家的世。這一份情,不是可以直接說出來那麼簡單,要向他和我的家人、向全世界做個待。哪裡會有結果?
但是情人節…情人節,就讓我放縱自己一回吧。
“請你看電影好不好?”我鼓起勇氣給宜中打電話,手心把話筒捏得出汗。
“看電影?”彼端的他明顯愣了一下,接著快地答應“也好,你考上大學,我還沒為你慶祝呢。”他答應了!我把電話筒抱在前,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約會呢。
我們約在電影院見面,爆米花的香味充斥在空氣中,甜而溫馨,像某個柔暖的夏夜。
其實暖氣並不是很足,座位也舊舊的硬得不舒服,但我還是覺得快樂,看悲劇片,也看得眉開眼笑,嘴角不受控制地老是往兩邊扯。
宜中笑我:“你這個小白朮,一點同情心沒有,很少見女孩子像你這麼心硬的。小時候你看電影老是哭得稀里嘩啦。”我有些委屈,心硬?心亂才是真。電影裡演些什麼,我壓兒沒有看明白。
“大師兄,我們去喝茶好不好?”聲音酥軟得自己都可憐自己,這麼久才得到一點鼓勵,簡直不知道怎麼揮霍才好。
大師兄朗聲地笑:“說了今天要為你慶祝,今天你最大,隨你想吃什麼玩什麼,我都奉陪。”
“24小時?”
“別那麼貪心。打個對摺好不好?”很多年後我體會到,其實從一開始,我得到的就是打了對摺的愛。
選的是西餐館,很有情調的樣子,一瓶干邑紅葡萄酒,黑椒牛扒三成,配西蘭花和生煎蛋,用鐵板盛出,左叉右刀,當眾表演茹飲血。
那是我第一次吃西餐,記得很清楚,連白桌布上的繡花以及桌瓶中花的姿態都歷歷在目。更記得清那天我與大師兄的每一句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