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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神出鬼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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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江別鶴垂首走出了門,身法立即變快,四顧無人,一閃就出了院子,小魚兒眼珠子一轉也悄悄自屋簷上溜開。

小魚兒直躍出幾重屋脊,才敢一掠而下,從角門穿出院子,找著廚房,爐火還有餘燼,上面還燒著一壺水。

他拎著這壺水,才大搖大擺地走回去,那間屋子裡的燈火,果然還是亮著的,小魚兒過去,拍門道:“客官可要加些茶水麼?”他一心想瞧瞧這神秘人物的真面目,竟不惜涉險,扮成茶廚,也不管這人會不會認得出他,屋予裡竟沒有應聲。

他壯起膽子,輕輕推門。門竟沒有拴上,他一推就開了。

只見桌上燃著燈,燈旁有個盤子,盤子裡有個茶壺,四隻茶杯,茶壺和茶杯全沒動過。

再瞧那張上的被褥,也是疊得整整齊齊的。

這神秘的人雖然住在這屋子裡,但卻連動都沒有動這屋子裡的東西,他顯然只不過是借這間屋子來和江別鶴說話而已。

小魚兒卻喃喃道:“壺裡不知還有茶沒有,我不如先給斟上吧,也免得客人回來沒水喝。”他一面說,一面已走進房子。

一走進門.他才發覺屋子裡竟瀰漫著一種如蘭如馨的奇異香氣,他竟像是一步踏上了百花怒放的花叢中。

但除了這奇異的香氣外,屋子裡卻再也沒有絲毫可疑的痕跡,這屋子簡直好像從來就沒有人住過。

但這屋子卻打掃得一塵不染,連底下的灰塵,都被打掃得乾乾淨淨,桌子、椅子、衣櫥,都像是被水洗過。

就連那石板鋪成的地,都被水洗得閃閃發光。

那神秘的人物,既然只不過用這屋子作談話之地,並不想在這裡住,也沒有沾這裡的東西,卻又為何要將這屋子洗刷得如此乾淨,而且還在屋子裡散佈出如此神秘、又如此珍貴的香氣。

這神秘的人物,莫非有種特別的潔癖。小魚兒不又皺起了眉頭,喃喃道:“這麼愛乾淨的人,倒也少見得很…”突聽一人冷冷道:“你是誰?來幹什麼?”這聲音竟赫然就是從小魚兒身後發出來的!小魚兒心裡這一驚當真不小,嘴裡卻含笑道:“小的是來瞧瞧,客官是不是要添些茶水。”那人道:“你是這店裡的夥計?”小魚兒趕緊道:“是。”那人道:“白天來的,好像不是你。”小魚兒道:“錢老大當班,小的王三是值夜的。”那人突然冷冷一笑,道:“江小魚果然是隨機應變,對答如,只可惜你出孃胎,我就認得你,你在我面前裝什麼都沒有用的!”小魚兒大駭道:“你是誰?”那人又不說話。

小兔兒霍然轉身,身後空空的,那扇門還在隨風而動!門外夜深沉,哪裡有人的影子!那人莫非又走了!

小魚兒又驚又奇,剛鬆了口氣,誰知身後又有人冷冷道:“你瞧不見我的!”那人竟又已到了他身後!小魚兒連轉五六個身,他身法已不能說不快了,但那人竟始終在他身後,就好像貼在他身上的影子似的。小魚兒就算膽子再大,此刻也不被駭出了身冷汗。此人輕功如此,武功可想而知,小魚兒知道自己非但萬萬不能抵敵,連逃都逃不了的。

他眼珠子一轉,索站住不動了,笑嘻嘻道:“你若不願被我瞧見,為何要來呢?”那人道:“你想不出?”小魚兒眨著眼睛,道:“我想,你總不會是要殺死我吧。”那人道:“你怎知我不殺你?”小魚兒道:“一個馬上要死的人,就算瞧見你的真面目,也沒什麼關係,所以你若要殺我,就不妨讓我瞧瞧了,是麼?”他已隱約覺出這人的確沒有殺他之意,膽子不覺大了起來,瞧裡說著話,突然一步竄到衣櫥前。

那衣櫥油漆本就很新,又被仔細擦洗了一遍,更是光亮如鏡,小魚兒身子往下一蹲,一個白衣人影,便清清楚楚地映在衣櫥上。

只見這人長髮披肩,白衣如雪,神情飄飄有出塵之概,但面上卻戴著個猙獰恐怖的青銅面罩。

小魚兒又不駭了一跳,失聲道:“你原來就是銅先生!”小魚兒只覺他一雙眼睛正狠狠瞪著自己——這雙眼睛的光到衣櫥上,再反出來,仍是冷森森的令人悚慄。

小魚兒強笑道:“那黑蜘蛛說你武功如何如何之高,我還有些不信,今一見,才知道他不是吹牛的。”銅先生冷笑道,“你用不著奉承我,我既不想殺你,就永遠不會殺你。”小魚兒道:“永遠不會?”銅先生道:“嗯!”小魚兒鬆了口氣,笑道:“我見你這樣愛乾淨,又出這香氣,本來以為你是個女人…幸好你不是女人,否則你就算說不殺我,我也不相信。”銅先生道:“你不相信女人?”小魚兒笑道:“婦人之言,絕不可聽,誰若相信女人,誰就倒黴了!”銅先生突然怒道:“你母親難道不是女人?”小魚兒道:“天下的女人,有誰能和我母親相比,她又溫柔,又美麗…。”他雖從未見母親之面,但在每個孩子的心目中,自己的母親,自然永遠是天下最溫柔、最美麗的女人。

他說著說著,不覺閉起了眼睛,依著他的幻想,描敘起來,他口才本好,此番一描敘,更是將自己的母親說得天下少有,世間無雙。

銅先生冷漠的目光中,卻似突然燃起了火焰。

小魚兒也未瞧見,猶在夢囈般道:“世上別的女人,若和我母親相比,簡直連糞土也不如,我…。。”話未說完,突覺脖子上一陣劇痛,身子一麻,整個人竟都已被這“銅先生”提了起來!

以小魚兒此時的武功,竟無還手抗拒之力!

只見銅先生目中滿是怒火,冰涼的手掌,越來越緊,竟似乎要將小魚兒的脖子生生拗斷。

小魚兒大駭道:“你…。·你說過永遠不殺我的.說出來的活怎能不算。”銅先生道:“只因你滿嘴胡說八道,令人可恨。”小魚兒道:“我幾時胡說八道了?”銅先生道:“你母親是好是壞,是美是醜,你本未見過,如此為她吹噓,不是胡說八道是什麼!”小魚兒道:“你…你怎知我未見過我母親的面?”銅先生冷笑道:“我不知道誰知道?”小魚兒忍不住道:“我母親長得是何模樣?”銅先生道:“你母親跛腳駝背,又麻又禿,乃是世上最醜最惡的女人,世上無論哪一個女人都比她好看得多。”小魚兒大怒道:“放,你才是胡說八道!”話末說完,臉上竟捱了兩個耳摑子。

銅先生這兩掌雖未使出真力,但已將小魚兒兩邊都打得腫了起來,鮮血不住自嘴角沁出。但小魚兒仍是罵不絕口。

他雖未見過母親,但只要一想起母親,心裡就會有種說不出的滋味,是痛苦,也是溫馨。

他平雖然最喜見風轉舵,所以這“銅先生”若是辱罵了他,他自知不敵,也絕不會反抗還嘴。但辱罵了他的母親,他卻不能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