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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劍氣沖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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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無缺和鐵心蘭正發楞間,只見那窮漢目中光芒一閃,道,“我正是燕南天!”花無缺默然半晌,忽然緩緩脫下自己的長衫,仔仔細細疊好,緩緩走到鐵心蘭面前,雙手給鐵心蘭。

鐵心蘭自然也知道他給自己的雖然只不過是件衣服,但其中卻不知有多麼沉重、多麼複雜的含意。

花無缺道:“能與燕南天一戰,正是學武的人畢生之願,就是移花宮門下,也以能與燕南天一戰為榮。”鐵心蘭壓低聲音,道:“你…你難道不能走麼?我替你擋住他,他絕不會殺我的!”花無缺微微一笑,道:“我這一戰並非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移花宮…”語聲嘎然而止,但言下未竟之意,卻又不知有多麼沉重。

他緩緩轉過身子,忽又回首道:“我還要你知道,我要殺江小魚,也非為了自己,也是為了移花宮,三個月後,你見著他時,不妨告訴他,我雖然一心要殺他,對他卻始終沒有懷恨之意,希望他…他也莫要恨我。”鐵心蘭淚滿面,嘶聲道:“你為什麼做事都要為著別人?

你這─生難道是為別人活著的,你…你難道不該為自己做些事麼?”花無缺已轉過身子,仰首望天,突然一笑,道:“為著我自己?

我又是誰呢──?’這是他第一次在別人面前表了自己的悲痛,這雖然是很簡單的兩句話,但其中的悲痛卻比山更重。

鐵心蘭瞧著他,淚低語道:“別人都說你是世上最完美、最幸福、最令人羨慕的人,又有誰知道你的痛苦,別人都說你是最鎮定、最冷靜,又有誰知道你連自己都已失,別人都願過你的子,又有誰知道你竟是為別人活著。”燕南天始終在一旁瞧著,此刻突然大笑道,“花無缺,你果然不愧為‘移花宮’門下!無論這一戰你是勝是負,移花宮之聲名,都因你面不墜!”花無缺道:“多謝。”燕南天大聲道:“但我也要你知道,除了你外,世上還有許多人,他們所做的事,也並非為了自己的,永遠只知為自己活著的人,他們心裡也未必便能快樂,甚至說不定比你還要悲哀得多!”花無缺凝目瞧著他,緩緩道:“你要殺死,莫非也是為了別人麼?”燕南天默然半晌,突然仰天長嘯,似也含蘊著滿腔抑鬱的悲憤,難以向人敘說。

花無缺嘆了口氣,突然自懷中出一柄銀劍。

鐵心蘭也曾見他手多次,卻從未見他用過兵刃,她幾乎以為“移花官”門下都是不用兵刃的。

只見他掌中這柄銀劍,劍身狹窄,看來竟似比筷子還細,卻長達五尺開外,由頭至尾,銀光動,似乎時刻都將脫手飛去!

燕南天目光閃動,對這怪異的兵刃,只淡淡瞧了一服,厲聲道:“你兵刃既已取出,為何還不出手?”花無缺左手中指輕彈,銀劍“錚”的一聲龍。龍未絕,劍已出手!

這柄劍不動時,已是銀光動,眩人眼目,此刻劍光一展,宛如乎天裡潑下一盆水銀來。

燕南天持劍而立,如山停嶽峙,花無缺一劍刺來,他竟是動也不動,但見銀光一旋,劍勢突然變了方向。原來花無缺那一劃本是虛招。

花無缺以虛招誘故,不料對方竟如此沉得住氣。

花無缺竟一連使出七劍虛招。

這一連七劍正是“移花宮”劍法中的妙著,雖然皆是虛招,但在如此眩目的劍光下,誰也不敢拿穩這是虛招的,誰都會忍不住去招架閃進,無論他如何招架閃避,卻早己全都在這七劍的計算之中。

怎奈燕南天竟絲毫不為這眩目的劍光所動,這七劍虛招中的妙用,在燕南天面前,竟完全發揮不出。

花無缺第七劍方自擊出,燕南天掌中鐵劍便已直刺而出,穿透滿天光影,直刺花無缺膛。

這一劍平平實實,毫無花樣,但出劍奇快,劍勢奇猛,正是自平淡中見神奇,自紮實中見威力!

花無缺劍法縱有無數變化,卻也不得不先避開這一著,但聞劍風呼嘯,燕南天已刺出三劍!花無缺避開三招,才還了一劍。

只見滿天銀光動,燕南天似已陷於光之中,其實這滿天閃動的劍光本無法攻入一著。

花無缺圍著燕南天飛馳不歇,燕南天腳下都未移動方寸,花無缺劍如水,燕南天卻如中之砥柱。

這兩人劍法一個極柔,一個極剛,一個飛雲變幻,一個剛猛平實,一個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一個卻如鐵桶江山,滴水不漏。

花無缺看來雖然處處主動,其實處處都落在下風,鐵心蘭瞧得目眩神,已不知身在何處。花林中繁花如雨,落了滿地。

小魚兒尋了個客棧,想好生睡一覺,但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索穿起衣服,逛了出去。

諾大的院子,除了小魚兒外,只有一間屋子住著有人,像是剛搬進來的,屋子裡不住有語聲傳出,門窗卻是關得緊緊的。

突見一個青衣大漢闖進了院子,手裡還拿著馬鞭,像是趕車的,一走進院子,就大聲呼喚著道:“江別鶴江大爺可是在這裡麼?”小魚兒嚇了一跳,江別鶴怎地也到了這裡?他是為什麼來的?小魚兒來不及多想,閃身藏到柱子後。

只見那屋子的門開了一半,裡面有人道:“誰?”那赴車的道:“小人段貴,就是方才送花公子出城的…”話未說完,江別鶴走了出來,那門卻又立刻掩起。

江別鶴皺眉道:“你怎地回來了?又怎會尋到這裡?”段貴道:“花公子在城外像是遇著麻煩了,小人趕著回來稟報,恰巧碰到送江大爺到這裡來的段富,才知道江大爺到這裡來訪客了。”江別鶴微微一笑,道:“花公子縱然遇著麻煩,他自己也能對付的,還用得著你著急?”段貴道:“但…但那人看來卻很扎眼,鐵姑娘看來像是很著急,小人想,鐵姑娘是知道花公子本事的,連鐵姑娘都著急了,這麻煩想必不小。”江別鶴沉道:“既是如此,我就去瞧瞧吧。’江別鶴回首向著屋內道:“至遲今夜,弟子必定再來…”一面說話,一面已隨著段貴匆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