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撲朔連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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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還是個晴天,太陽還是照得很暖和。小魚兒又躺在那張椅子上曬太陽。
他全身骨頭都像是已經散了,像是什麼事都沒有去想,其實,他心裡想的事可真是不少。
他心裡的事雖然不少,但總歸起來,卻只有兩句話:“那批鏢銀怎會被劫走?是誰劫走的?’他想不通。
這時,三姑娘居然又來了。
小魚兒眯起了一隻眼睛去瞧她,只見她神情像是興奮得很,匆匆趕到小魚兒面前,大聲道:“喂,你錯了。”小魚兒本來懶得理她,但聽見這話,卻不張開眼睛,道,“我什麼地方錯了?”三姑娘眼睛閃著光,道:“我剛才聽到這個消息,那批鏢銀已被奪回來了。”;小魚兒眼晴也睜大了,道:“被誰奪回來的?”三姑娘大聲道:“那人年紀和你差不多,但本事卻此你大多了,你若不像這麼懶,也許還可以趕上他十成中的一成。”小魚兒已跳了起來,道:“你說的可是江玉郎?”三姑娘怔了怔,道:“你怎會知道?’小魚兒突然大笑道:“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什麼事都知道了…”他又笑又叫又跳,三姑娘簡直瞧呆了,終於忍不住道:“你難道是個瘋子?”小魚兒突然跳起來親了親三姑娘的臉,大笑著道:“只可惜我不是,所以他們倒黴的子已不遠了。”他拍手大笑著,轉身跳進了藥倉。
三姑娘手摸著臉,瞪大了眼睛,瞧著他,就像是在瞧著什麼怪物似的,喃喃道:“小瘋子…你真是個小瘋子。”因為只用一燈草,所以燈火不亮,小魚兒出神地瞪著這點燈光,微笑著喃喃道:“江玉郎,你果然很聰明,你假裝鏢銀被盜,再自己去奪回來…這麼神秘的盜案,你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江湖人有誰能不佩服你,又有誰會知道這只不過是你自己編出來的一出醜角戲。”他輕輕嘆了口氣,接道:“只有我…小魚兒,但願你莫要忘了這世上還有我,你那一肚子鬼主意,沒有一件能瞞得過我的。”窗外,夜很靜,只有風吹著枯枝,颼颼的響。突聽一人壓著嗓子喚道:“瘋子…”小瘋子,快出來。”小魚兒將窗於打開一線,就瞧見了披著一身大紅斗篷,站在月光下寒風裡的段三姑娘。
三姑娘只是咬了咬嘴,道:“我有事。…有要緊的事要告訴你。那件事果然不太簡單。”小魚兒眼睛一亮,道:“你又得到了消息?”三姑娘道:“是。…我剛剛又得到消息,鏢銀又被人劫走了!”小魚兒鞋子還沒穿就跳出了窗子,這下他可真的吃了一驚,他赤著腳站在冰涼的石扳上,失聲道:“你這消息可是真的?”三姑娘道:“半點不假。”小魚兒著手道:“這鏢銀居然又會被人劫走,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我實在想不通…你可知道劫鏢的人是誰麼?”三姑娘道:“這一次.和上一次情況大不相同。”小魚兒道:“有什麼不同?難道這一次丟了鏢銀,他們連賠都不必賠了。”三姑娘緩緩道:“是,他們的確不必賠了。”小魚兒眺了起來,大聲道:“為什麼?”三姑娘垂下目光,道:“只因為‘雙獅鏢局’大小鏢師,內外趟子手,一共九十八個人,已死得一個不剩,只剩下個餵馬的馬伕。”小魚兒以手加額,怔了半晌,忽又大聲道:“那江玉郎呢?”三娘道:“江玉郎不是‘雙獅鏢局’裡的人。他奪回鏢銀,便功成身退,再也不停留片刻,這豈非正是大英雄、大豪傑的行徑!”小魚兒吃吃笑了起來,冷笑道:“好個大英雄、大豪傑!只怕他早巳知道鏢銀又要被劫,所以就溜了。”三姑娘道:“你是說…第二次劫鏢的,也是第一次劫鏢的那夥人?”小魚兒眨了眨眼睛,道:“這難道不可能?”三姑娘道:“第一次劫鏢的人,都已被江玉郎殺了,他奪回鏢銀時,鏢銀是和劫鏢的人頭一起送回來的!”小魚兒擊掌道:“好手段!果然是好狠的手段!”三姑娘凝眸瞧著他,緩緩道:“而且,第二次劫鏢的只有一個人…‘雙獅鏢局’的九十八條好漢,全都是死在這一個人的手下!”小魚兒動容道:“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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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在一夜間連取九十八條命,江湖中是誰有如此狠毒如此高明的手段?”三姑娘道:“據說,那是個鬚眉皆白的虯髯老人!
…
。”小魚兒道:“有誰瞧見他了?”三姑娘道:“自然是那死裡逃生的馬伕。”小魚兒道:“那麼他…”三姑娘接口道:“他聽得第一聲慘呼後,就躲到草料堆裡,只聽屋子裡慘呼一聲,接連著斷續響了兩三盞茶時分…”小魚兒失聲道:“好快的手!好快的刀!”三姑娘嘆道:“殺人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在那馬伕心中覺得,卻彷彿已有好幾個時辰,然後他便瞧見一個高大魁偉的虯髯老人,手提鋼刀,狂笑著走了出來,這老人穿的本是件淡衣衫,此刻卻已全都被鮮血梁紅了!”小魚兒手模著下巴,悠悠道:“這聽來倒像是個說書人說的故事,每個細節都敘述得詳詳細細,采動人。…一個人剛剛死裡逃生,還能將細節描述得如此詳細,倒端的是個人才。”三姑娘展顏笑道:“當時我聽了這話,也覺得他細心得很。”小魚兒道:“你是什麼時候聽到這消息的?”三姑娘道:“就在半個時辰之前。”小魚兒道:“這件事又是在什麼時候發生的?”三姑娘道:“昨天晚上。”小魚兒道:“消息怎會來得這麼快?”三姑娘道:“飛鴿傳書…。以此間為中心,周圍數千裡大小七十九個城鎮,都有我家設下的信鴿站!”小魚兒突然大聲道:“我和這件事又有什麼狗的關係?你為什麼要如此著急地趕來告訴我?你吃飽飯沒事做了麼?你難道以為我和那劫鏢的人有什麼關係?”三姑娘跺腳道:“可是!我不是這個意思”小魚兒道:“那你是什麼意思?”三姑娘的臉,居然急紅了,居然還是沒有發脾氣。
她垂下了頭,輕聲道:“只因為你…你是我的朋友,─個人心裡有什麼奇怪的事,總是會去向自己的朋友說的…。”小魚兒大聲道:“朋友?
…
我只不過是你僱的一個夥計,你為什麼要將我當做你的朋友?”三姑娘臉更紅,頭垂得更低,道:“我…我也不知道。”小魚兒瞪著眼瞧了她半晌,突然大笑起來。
三姑娘咬著嘴,道:“你…你笑什麼?”小魚兒大笑道:“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只有此刻這模樣,才像是個女人!”三姑娘垂頭站在那裡,呆了半晌,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整個人卻像是軟了,撲倒在櫥上,哭得真傷心。
小魚兒皺了皺眉,道:“你哭什麼?”三姑娘痛哭著道:“我從小到現在,從沒有一個人將我看作女人,就連我爹爹,他都將我看成個男孩子,而我。…明明是個女人。”小魚兒怔了怔,點頭道:“一個女人總是被人看成男孩子,的確是件痛苦的事!
…
你實在是個很可憐的女孩子。”三姑娘呻道:“我今天能聽到達句話就是立刻死,也沒有什麼了。”小魚兒道:“但我卻一點兒也不同情你。”三姑娘踉蹌後退了兩步,咬牙瞪著他。
小魚兒笑道:“你希望別人將你當做真正的女孩予,就該自己先做同女孩子的模樣來才是,但你卻成天穿著男人的衣服,著大煙鬥,一條腿蹺得比頭還高,活像個趕大車騾夫,卻教別人人如何將你看成女孩子。”三姑娘衝過來,揚起手就要打,但這隻手還沒落下去,卻又先呆住了,呆了半晌,又垂下了頭。
小魚兒道:“好孩子,回去好生想想我的話吧…至於那件鏢銀的事,我現在雖然還沒有把握,但不出半個月,我就會將真相告訴你。”他一面說話,一面已跳進了窗戶。
他關起窗戶,卻又從窗隙裡瞧出去,只見姑娘痴痴地站在那裡,痴痴的想了許久,終於痴痴的走了。小魚兒搖頭苦笑。
下半夜,小魚兒睡得很。正睡得過,突然幾個人衝進屋子,把他從上拉了起來,有的替他穿衣服,有的替他拿鞋子。
這幾個人中,居然還有藥鋪的大掌櫃,二掌櫃,小魚兒睡眼惺鬆,著眼睛道:“領錢的子還沒到,就要綁標麼?”二掌櫃的一面替他扣鈕子,一面笑道:“告訴你天大的好消息…太老爺今天居然要見你。”大掌拒也接著笑道:“太老爺成年也難得見一個夥計,今天居然到了安慶,居然第一個就要見你,你這不是走了大運麼?”於是小魚兒糊里糊塗地就被擁上了車,走了頓飯工夫,來到個氣派大得可以嚇壞人的大宅子,糊里糊塗地被擁了進去。
這大宅院落一層又一層,小魚兒跟著個臉白白的後生,又走了半頓飯的工夫,才走到後園,花木扶疏中五間明軒,雅玲瓏。
那俊俏後生低聲說道:“太老爺就在裡面,他老人家要你自己進去。”小魚兒眨著眼站在門口,想了想,終於掀起子,大步走了進去,第一眼就瞧見了三站娘。今天的三姑娘,和往昔的三姑娘可大不相同了。
她穿的不再是短腳褲,小短襖,而是百折灑金裙,外加一件藍底白花的新綢衣。
她臉上淡淡地抹了些胭脂,烏黑的頭髮,著只珠鳳,兩粒龍眼睛大的珍珠,在耳墜上盪來盪去。
她垂著頭坐在那裡,竟好像有些羞羞答答的模樣,她明明瞧見小魚兒走進來,還是沒有抬頭,只是眼皮瞟了瞟,輕輕咬了咬嘴,頭反而垂得更低。
小魚兒兒乎忍不住要笑出聲來…若不是他瞧見她身旁的地上還爬著個人,他早已笑出聲來了。
地上鋪著厚厚的波斯地毯,一個穿著件寬袍的胖子爬在地上,驟然一看,活脫脫像個大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