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六十四章：霍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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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夫人！”綺柔慌慌張張在門口招手大叫。忙示意她噤聲，兩個小傢伙不肯午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們哄著。

親了親登兒粉的小臉，又看了看伉兒可愛的睡顏，戀戀不捨的掩上門，跟著綺柔走到了院外。了？”我有幾分奇怪，綺柔素來穩重，很少見她這個樣子。姑娘…”她神情惶亂，努力嚥了下口水說:“夫人，出事了，寧姑娘…寧姑娘…”了？”我不由一驚，一想到寧兒現在六個多月的身孕，頓時緊張得胃都痙攣起來，急忙催道:“你倒快說呀！”綺柔乾脆拖著我往外走“…唉，夫人，要不您過去看看吧！秋棠來說，寧姑娘已經一下午沒出門了，而且屋裡好像還有，還有奇怪的動靜…”兩人匆匆趕往玉寧所住小院。

這段時間玉寧的情緒一直不太穩定，我每次去看她，她也不出聲，無論我跟她說什麼，她只是呆呆的望著我，問急了，就默默淚，我看這樣子，大概是得了孕婦憂鬱症了！我自然知道這個病可大可小，但又苦無良藥，百般勸導也不見效，只得叫下人們時刻注意她的動向。

快步走到棠桂院內，秋棠桂枝和玉寧的侍女正焦急在站在門外，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樣子。了？”我一邊問著，一邊腳步不停，走到玉寧的房門口，伸手一推。咦？門被什麼東西抵住了。回事？”我皺起眉頭轉身望向幾名侍女。

三人面面相覷，最後秋棠吐吐的說:“寧姑娘…下午寧姑娘屋裡好像吵架聲…”還有誰在裡面？”我使勁敲門，卻沒人應。

她們突然跪下。惶恐地說:“奴婢不敢說…寧姑娘不讓我們進去…”越是這樣我越是著急“還愣著幹什麼？快過來幫我把門推開！”她們幾個趕緊過來幫忙。

好不容易把門撞開。外屋不見任何異樣，側耳一聽，裡屋卻隱約傳來聲音。

我們出這麼大的動靜，也不見人出來？心下疑惑，我竟生生打了一個冷顫。仍佛預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連忙急步走了進去，秋棠幾人沒得我命令，不敢入內，只在門外張望。

走到裡屋，目光搜索了一圈，終於看見玉寧，背對我而坐，似安然無恙。

“玉寧！”我輕輕喚了一聲。

誰知這一叫，讓玉寧像受到了巨大驚嚇。整個人癱軟在地，緩緩扭頭。大眼睛恐懼的望著我。

我這才發現離她不遠處地地上還躺著一個人。我不大駭，努力克服心中寒意走了過去。看清那人面容又是一驚，竟是霍家的家丁之一，叫什麼名字我不知道，此刻他面如死灰軟綿綿地倒在桌邊，更可怕的是他頭上某處鮮血汩汩直，地上一大攤血漬，我抬眼看到桌上尖角上仍有乾涸了的血跡，想必這就是他受傷的原因。

他似應有人，苟延殘般的呼救:“救…我，救…救我…我已被這突發事件驚得手足無措，正回頭喚人進來，意想不到一直坐著不動地玉寧卻撲過來死死拉住我，力氣大得出奇，她半跪在地上，散發凌亂，仰起小臉，我從來也沒有見過她這個的表情，可怕而悽傷。

那人拼盡全力睜眼，見此狀，雙眼充血猙獰的盯著寧兒，一字一頓咬牙說:“這…這…個毒婦…她要殺…殺人…滅口…她肚裡的孩子…是我的…”他氣若游絲，聲音輕不可聞，卻如針一般尖銳扎進我耳裡“…你休想…休想打掉孩子…你…”話沒說完，他已近油盡燈枯，昏死了過去。

我猛的一靈，倒退兩步，忽然有些明白事情因果，腦海裡電光火石各種念頭閃過，救與不救，內心烈掙扎，終於還是竭力穩定自己情緒:喝道:“綺柔，你們進來。”寧兒絕望的看了我一眼，無力的鬆開手，癱坐在地上。

綺柔她們正在門口待命，聞言連忙走了進來。

我思忖著斟酌說:“此人替寧姑娘搬東西時，不小心摔傷了，你們把他扶出去。要記住！這是一樁意外，若是我在外面聽到任何風言風語，就唯你們是問，明白嗎？”眾人很少見我如此聲厲薦，慌忙答應。去吧，綺柔留下。”她們幾人將那男人扶了出去。

我嘆了口氣，對綺柔說:“你親自照顧他，不要讓任何人跟他接觸，等他醒來立刻來告訴我，我自有打算。”白。”綺柔沉著應道我揮了揮手，她退了下去。

處理完事情，轉身去看玉寧。

玉寧臉蒼白，神卻沒有那麼緊張，似終於釋放出了心事，竟有幾分解脫般的淡淡笑意。

覺到我地視線，她冷漠的抬眼望我，聲音有些疲憊:“表小姐，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不怕告訴你！是的，那天晚上公子喝得爛醉…他什麼也不記得了…是我…是我騙了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驚怒集，既為她痛心，又恨她不爭“你若真喜歡他，或許我可以幫你…”至少不是用這樣地手段。她像突然聽到最好聽的笑話，輕蔑地反問。目光充滿濃濃恨意，凜冽地直向我“你嗎？”半響。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恍惚道:“哈哈哈！你幫我？！你知道嗎。那晚公子抱著我，喊地卻是你的名字…哈哈哈…”嘴！”我倒一口冷氣，驚駭莫名，本能厲喝“你是不是瘋了？”哈…”她不以為然。飄散聲音像哭又像笑“對，我是瘋了，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被那個禽獸…他一次一次地糟蹋我不夠…竟然還要叫我生下孽種…他要享受榮華富貴…哈哈哈…我偏不讓他如意…”她苦澀的乾笑“我已經完了…這輩子已經完了…完了！”她悽慘地喃語。

我受不住衝擊，閉了閉眼睛，腦海亂作一團，排山倒海的心痛和恐懼接踵而來，只覺一切難以置信。

緩緩蹲下。情不自抱緊她，她沒有掙扎，只是木然的任我抱住。寧。”心裡百般滋味糾結“玉寧…”如果當我堅持找到她。或許她今天就不是這樣的命運。

她目光空無神的望著某處。卻沒有任何反應。

我忽察覺不對，緊張地叫她:“玉寧！玉寧！”她受的刺太大了。你說話呀，你別嚇我！”她仍面無表情。

不會是…情急之下狠狠打了她一個耳光，她白臉上立刻出了紅印“玉寧！”我心疼的大叫著搖晃她。

她渾身一顫，終於有了反應，過了一會，眼淚慢慢了下來，害怕的哽咽:“小姐，玉寧好怕！

…

他一直威脅我…他要打我…我才推他的…他自己撞到桌角的…不關我事…”她似受傷小動物般趴在我肩上失聲痛哭。

見她似乎又恢復神智，我微籲一口氣，拍著她輕聲安:“別怕，玉寧，會有辦法的，你別怕…”事到如今，責怪她已是於事無補，我就怕她會受不住打擊崩潰，她若肯哭出來，這也是一種發洩的渠道。

突然她渾身搐，痛苦的呻起來。怎麼了？”寧肚子好痛…”她皺著眉頭捂著肚子，竟昏了過去。

我驚恐地發現玉寧身下大量的血溢了出來。人！”我聽到自己尖銳失控的叫聲。

玉寧因她情緒過於動，動了胎氣，不過馬良說，更主要地原因是她事先有服過少量墮胎藥，才會導致這麼多血，雖然最後總算是保住了，但極有可能會對孩子將來的體質造成影響。

望著玉寧毫無生氣地呆滯面容，不心酸，原本她也是一個天真活潑地女孩，可是如今…

而那個作惡家丁，因失血過多，傷重不治。

我整夜夢見他紅紅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著我，恨我沒有及時救他。

發生了這樣的事，我的狀態很不好，人迅速消瘦下來，過了好久，才能勉強打起神。

這是一個慘淡的炎熱夏季，整個府內氣氛壓抑不堪。

唯一讓我覺得安的是，前方捷報頻傳，被封為驃騎將軍的去病不負眾望，獨自率領兵一萬在千里大漠中閃電奔襲，打了一場漂亮的大迂迴戰。據說六天中他轉戰匈奴五部落，一路猛進，並且在皋蘭山與匈奴盧侯、折蘭王打了一場硬碰硬的生死戰。

在這場戰鬥中，霍去病和他的部下戰以逸待勞的匈奴軍隊，完完全全是以從上到下都視死如歸的決心奮勇拼殺。

最終，霍去病取得了殘酷的勝利，一萬兵僅有三千人回師長安。而匈奴更是損失慘重----盧侯王和折蘭王都死於戰陣，渾王子及相國、都尉做了俘虜，斬敵八千九百六十，匈奴休屠祭天金人也成了漢軍的戰利品。

沒隔多久，霍去病再次孤軍深入，並再次大勝。就在祁連山，霍去病所部斬敵三萬餘人，俘虜匈奴王爺五人以及匈奴大小瘀氏、匈奴王子五十九人、相國將軍當戶都尉共計六十三人。

此役意義極為深遠，匈奴不得不退到焉支山北，漢王朝收復了河西平原。曾經在漢王朝頭上為所為、使漢朝人家破人亡無數的匈奴終於也唱出了哀歌:“亡我祁連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胭脂（焉支）山，使我婦女無顏。”從此漢軍軍威大振。而在這一場場血與火的對戰之後，漢王朝中也再沒有人敢質疑少年霍去病的統軍能力，他成為漢軍中的一代軍人楷模、尚武神的化身，更成了令匈奴人聞風喪膽的戰神。

漢軍大獲全勝，班師回朝。

同月，玉寧百般艱難，生下了一名男嬰，想起了去病的老家，我給他取名，單字澶。望著遠方碧藍如洗的天空，悠悠嘆息。

衛青和去病就要回來了，我心裡卻愁雲密佈。

注:關於車子侯霍澶，歷史上有兩種說法，一是他是霍去病的親生兒子，母不詳，二是他是由霍去病的異母弟弟，後來權傾天下的霍光，在去病死後將自己兒子過繼到哥哥名下的。史料記載，霍澶很得劉徹寵愛，但他只活到了十五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