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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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川不息的河水衝擊、噬,是很冷的,恍若近乎絕情的冰冷侵蝕著身心。一沉一浮間,強勢湍急的河水,就像在擁抱她、給予她愛撫,她愛上這種毀滅似的滋味。她抗拒不了,深覺自己將命斷於此…
大量的水又灌入她的鼻,驅走僅存的最後一口氣。
“咳…不…”她撲動肢體,奮力掙扎,困難地吐出嘴裡嗆著她的體。
“喝下去,身子會暖些。”隨著男人的聲音,她的舌被抵住,一股辛辣的灼熱在她無能反抗下竄進咽喉。
她痛苦地睜開雙眼,自黑暗裡抓回一絲意識,視線一點一滴地清晰…
江百川的俊顏朝她俯下,緊抿的壓上她的,將含在嘴裡濃烈酒哺進她的口腔。
她震了一下,雙手揪住他的發,在抗拒間猛地嚥。
“咳…烈酒如火,燒灼呼,她翻身側臥,長腿蜷縮向上身,雙手抓著纖頸劇咳。
“好好休息。”淡漠的語氣雖是難以察覺的心安,但這卻是他從納河裡救回她後,首度鬆懈緊繃已久的神經。
“我讓管家來照顧你,想要什么就吩咐她。”他收好酒瓶,自緣站起,正離去。杜卻翻轉身子,拉住他的大掌,不讓他走。
江百川回首瞅她,似乎是以眼神在詢問她。
“再一次…告訴我,”杜氣息不定地開口,抖著嗓音,一字一句地問:“你是誰?”泛著光點的美眸無比認真。
江百川凝視著她,久久不語,優雅神浮現一抹難解的深沉。
二十歲那年,某關懷獨居老人的機構找上他,請他去探視一名癌症末期、彌留的老婦人。幾經對方哀求、苦纏,他去了,也見著那名只剩一口氣等著他的老婦人。
老婦人用那雙佈滿斑點、皺紋和硬繭的乾枯似的雙手抓著他的掌;她的手勁非常虛弱,但卻是窮極生命力才做到如此。
“謝謝您肯來…”老婦人的第一句話便和著淚水而出。
他皺起眉,神采俊逸的臉龐一陣疑惑。
“我得見小姐的兒子一面,把小姐的事說給他知道,才能安心的走…”像是死前的迴光返照,老婦人的神突然好了起來,沉的音調悠悠講述著一則江家的秘聞故事。
熬人曾在江家工作長達二十年,是江家獨生女的媽,專職服侍江家唯一的千金。
江家小姐善良柔情,與婦人培養出的情親如母女而非主僕。小姐十八歲時,偶然結識一名窮困的提琴手。這名年輕人,人窮志不窮,憑恃音樂才華闖蕩國內外樂團,掙得小小名氣。小姐與他情意相投,很快陷人熱戀。但江氏家族卻為這事大為震怒;在這個政商利益至上的家族裡,藝術音樂不過是社玩意兒,何況那位年輕人既沒身份也沒背景,僅只是個九之輩。江家長輩無法忍受這種辱沒門風的戀情,硬是拆散這對年輕戀人,將小姐軟在豪宅大院裡。初時,年輕人總在夜裡來到豪宅的高牆外,徹夜拉著提琴,藉由纏綿的樂聲傳達深情與思念。但這種情形持續不到一週,年輕人的提琴被摔了,人也遭江家保鏢痛毆,以騒擾民宅安寧被江家告上法庭。江家權大勢大,要安他什么罪名都行,總算讓他在臺灣生存不下去。
至此,江小姐徹底失了笑顏,終邑鬱,只能復一聽著淒涼的提琴演奏帶,消極度。
熬人不忍心見小姐為愛消瘦,千方百計打聽年輕人的下落,並在一次陪同小姐出國就醫的機會里,讓兩人再次重逢,協助兩人私奔。
有一段子,婦人與他們過著平凡幸福的生活,婦人嚴然是這對小夫的母親,張羅著一切,包括到後來欣喜地接這個小家庭的第一個孩子…
好景不常,就在小姐懷孕五個月時,他們被神通廣大的江家找到,厄運也就此展開…
熬人被趕出江家,從此工作難尋;年輕人生死不明;小姐也在生產後,自殘身亡。
熬人知道,小姐其實早在被尋回江家那刻起,就已對餘生絕望,但腹中的胎兒是她曾幸福的證據,小姐等到生產完才輕生,為的是這個孩子…小姐撐著心靈的痛苦多活五個月,全是為了這個愛的結晶…
“也就是少爺您…"老婦人深切地看著他。
“您像極了小姐…真的像…”婦人從衣袋拿出一張小小的舊照片,吐著氣,蒼白的嘴緩慢開合。
“我知道…您從沒見過小姐…豪門怕醜聞,暗地裡…還是以醜陋…骯髒的手段處理事情…他們處理掉小姐…徹底抹去小姐存在的事實,讓小姐的兄長如海少爺收養小姐的孩子…小姐好孤單…我知道她在哪兒,那裡只有一張小姐的照片…連名字都沒有…您一定要去看她…將我的…我的骨灰撒在小姐的墳上,我要保護我的小姐…您一定要去…”婦人的嗓音愈來愈小,幾乎難以聽聞。
江百川握住老婦人的手,首度開口問:“她在哪裡?葬在哪裡?”耳畔貼近婦人邊,他知道她將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