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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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愈高年級，課就愈少。

林熙然的專校似乎也是如此，四年級的他，一星期放三天假，這學期只需要修二十一個學分。

於是，他們兩人相處的時間多了起來。

很多時候，他們會在咖啡店或者圖書館泡大半天，有時念唸書，他聽著自己的隨身聽，她寫著某科報告，只是做著自己的事，甚至沒有談，但覺就是那麼好。

她覺得他很像浴缸裡面的溫水。

暖暖的，柔柔的，泡在裡面很舒服。

“又伶，我有事情要告訴你。”一月的某天，他忽然這麼講，她剛好要出門買課用書，於是約在火車站見面。他們很少約在人多的地方，約在火車站更是破天荒頭一遭。

到了地點，看見他，正想舉手打招呼，卻先發現他身旁放了個得滿滿的大揹包。她曾經看過的那個。

登山用的黑大揹包，她曾經在兩年多前，在自己家樓下的電話亭看他背過。有種很討厭的預，讓她不自覺皺起眉頭。

“熙然。”出聲叫喚。

望見是她，他溫溫地出笑。

“…你帶那麼多東西要幹嘛？”先把疑問清楚。

“啊…我要去新竹一趟。”

“今天？”

“是啊。”也太突然了吧？

“你去新竹做什麼？”

“是想去跟朋友學一些東西。”他頓了頓“我要在那邊待到寒假結束。”差不多一個多月。

“…咦？”這表示，他們在開學前無法見面。

“我覺得應該跟你說一聲。”除了家人以外，她是自己唯一想親自告知的人。他微笑，抬頭看著車站外面的大電子鐘“火車快來了，我要走了。再見。”瘦長的雙臂輕而易舉地拿起大揹包，緩步離開。

“咦？”這…這未免太快了！

為什麼他老是這樣？

徐又伶呆立在原地，很想把他叫住，卻又不知該用什麼理由開口。

他想去哪兒都不關她的事，他已經很慷慨地盡到朋友的告知義務，至少不會讓她辛苦找不到人，這就可以了啊！

但是、但是──目送著他的背影，她始終沒有允許自己喚住他的腳步。

他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我要去南投。”暑假剛開始，林熙然這麼說，然後去了兩個半月。

接著，他升上五年級，她升上大三。週末假，他要打工賺旅費；學期結束，他就往中南部跑，一待就是整個寒假或暑假。

“路上小心。”她的臺詞永遠只有這麼一句。徐又伶找不到自己有任何立場或資格干涉他，所以只能看著他來來去去。

這種旁觀者的身分，還有莫名的無力和焦慮，讓她倍覺寂寞。

而他回來的時候，總不會忘記她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