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苦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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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洐之本想直接回家,卻發現自己有重要文件沒拿,只得掉頭回辦公室一趟。
正值新官上路期間,辦公室裡燈火通明,人員二十四小時輪班待機,處理各種突發情況,有個立委注意到陸洐之,一見他青紫的臉便驚呼:“你怎麼了?!”
“遇上了一點意外。”陸洐之苦笑,但嘴角一扯,臉就發疼,喬可南到底力氣不小。
“是哦…總之這段期間你小心點,千萬別出任何意外,有點風吹草動都很致命,捱過這陣子,就沒事了。”那立委表情很緊張,自然不是緊張陸洐之的傷勢。
“小心別對往後選票有影響。”
“嗯,我知道。”陸洐之應聲,沒多耽擱,從自己的辦公室取了文件就走。
他搭上車,自從來到這裡,他聽到最多的兩個字就是選票。選票選票選票…搞得他聽到這兩個字,就一陣作嘔。
陸洐之發動車子,自嘲地笑了笑:自己這是在幹麼?又不是二十幾歲的憤青,在決心要走這條路時,不是早該覺悟了?陸洐之回到了家。
房子裡很空,他分明已經習慣,此時卻有點兒難捱。他開了電視,坐在沙發上,臉頰的傷勢必得處理,可他居然…捨不得。
尤其想到一小時前,自己重新接觸到的那人的味道,陸洐之了,在這一刻,他萬分眷戀,無法擺脫。以致分明不該,他仍那般做了。他一直都有準備,自己將來是要從政的。
為了鞏固勢力,必須跟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這作法很卑鄙,他不否認,所以並不打算拉人下水,最多就是在那之前,與人保持只不愛的關係。
他有固定的炮友,多數受不了他的冷漠離開,去者不留是他最大原則,可他遇到了喬可南…他太溫暖,充滿引,如冬天裡的一杯熱茶,騰騰熱氣,鮮活得讓他這長年煢煢獨立於冰原上的人無法抵禦,渴望親近。
陸洐之曾以為他對他的興趣,建立在那被自己徹底開發過的體上──一開始的確如此,之後卻慢慢變了調,他數度想懸崖勒馬,始終沒法成功。
因為…他也是個人,心頭空蕩蕩的子,換了誰都不好過。喬可南喜歡他,他從不說,但陸洐之知道。而自己…也是喜歡的。他覺得他沒資格說這兩個字,喜歡啊,愛的,總歸是一份太瑰麗的情,他不配擁有,偏又沒法找到其他詞彙替代。
自己這輩子從來都是細細計較著利益,拿捏得失,運籌帷幄,卻唯獨在青年的事情上出了岔,他計畫在離開前替那人佈置好出路,這令與他相識多年的宇文博非常意外:“這不像你的風格。”陸洐之聞言苦笑: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因為自己千算萬算,就是漏算了他對青年的依戀程度。依戀到該分手卻分不了,藕斷絲連、苟延殘,一句“結束吧”誰都講不出口,只能寄望體分割。
他為此加快自己從政腳步,糾纏的情卻無論如何都沒法割捨分離。後來在街上偶遇前炮友搭訕,陸洐之想的是:也許換一個人試試,自己就能從名為喬可南的障中走出來,還給那人該有的乾淨生活。
他一般不會把一夜情對象帶回家,但對方曾在他家裡做過,要求想去,陸洐之沒拒絕,畢竟喬可南從沒主動來過他家…就唯獨那次,就那一次,在青年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時,陸洐之渾身就像泡進冷水裡,首度有了做錯事情的狼狽。
兩人分手是遲早的事,卻沒想過是這樣一個結局。蘇沛事件對喬可南造成的影響是隱的,那就像一個瘤,蓄積在他體內,不發作的時候沒覺,發作的時候很疼。
陸洐之知道,所以想:如果要分手,一定要用一個確切明白的方式。這是他唯一能給那人的,一份誠信。不料一步錯步步錯。暌違多月,在接到青年的電話時,他凌亂極了,慌張如被逮到錯事的孩童,第一時間只想解釋: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沒跟別人糾纏不清。
章茗雨…我們是協議好的,我不愛她、她不愛我,情人節求婚,僅僅是給媒體的一個美好說法。但最終,他沒講出口。何必呢?他已經自私地害了那人,在這時說這些話,只是讓彼此益加牽扯不清,喬可南更不會為此好過多少。
既然自己從頭到尾都不是好人,就別妄想漂白,當了子婊還想立牌坊,連他都覺得吃相難看。
所以當晚,他剋制了自己的衝動,沒真去找他。直到隔天隨同章世國下南部,半路接到宇文博來電:“你勸勸那小子吧!他忽然說要離職,這是怎麼了…”他一聽,登時傻了,心裡頭陣陣抓撓,難受得很,恨不得奔回臺北,搖醒那人:你就不能好好地過,讓我安安心?他接受了宇文博做說客的要求,打了很多通電話,青年鐵了心不接,三天後他先章世國一步趕回,心裡想的是不論如何,他都得見他一面。
見了以後卻發現,喬可南比他還清醒。他很清醒,清醒得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從頭到尾不清醒的是他。
他被喬可南詰問至無語,結果連一句抱歉都沒講出口…因為青年本不屑,而他也沒這個權力,在一遍遍的傷害以後,還妄想搏得對方的原諒。他甚至搞砸了。為了那份盲目的衝動。於是,喬可南徹底噁心他了。…電視機的聲音空虛地回盪,陸洐之把發疼的臉疲憊地埋入掌心,恨透這般無能為力的滋味…隨即,他眼眶一疼,注意到自己灰的西裝褲褲襬,有幾點腥紅的痕跡,很是惹目。男人仔細一瞧,瞬間驚愕──是血。那鮮豔的紅尚未乾透,陸洐之幾乎能肯定自己是何時沾上的…青年受傷了。
這念頭如雷電一般,竄進腦裡,陸洐之臉蒼白,瞬間不管不顧地起身,可直到手碰上大門門把,他被金屬的冰冷狠狠刺了一下──那個人受的傷,何止於此。
真正的傷,在他心裡,在他的靈魂裡。還是自己一道一道,凌遲上去的。陸洐之轉身,頹然把自己扔在沙發上。如同對待一塊破物。他想說:對不起,我其實並不想傷害你。
他嘴角扯出一抹嘲諷又苦澀的笑來,這分明是自己一手造成的苦果,他該親嘗,陸洐之卻發現,自己比想像中的還無法承受。
可是,他必須得將之嚥下。伴隨那份悔恨苦痛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