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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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北捷為了她一封書信罷兵,王后知道嗎?”
“竟有此事?”王后了一口氣,緩緩的低聲道。
殿中驟然沉默下來。
遍樂王與樂狄討論國事,樂狄幾乎在天明才辭出宮殿。一出王宮,登上馬車,沉聲喝命道:“去將軍府,快!”馬伕深夜敲響將軍府的大門,樂震大將軍昨夜和小妾暢飲作樂,還未睡起,聽說父親來了,匆忙從上爬起來。
“父親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派人來喚孩兒就好。”樂震到門口,見父親一臉陰霾。
樂狄不作聲,直向書房走去,進入了書房,屏退左右,親自關了房門,才舒了一口氣,沉聲道:“大王動疑了。”樂震“啊”了一聲,忙問:“大王說了什麼?”
“大王一直在提白娉婷,甚至說後悔當沒有納她入宮。”樂狄斜了兒子一眼,哼道:“那是在警告我們,娘娘的寶座並不穩啊。”樂震不屑道:“一個侍女怎能和娘娘相比?我們樂家世代為歸樂重臣,娘娘可是先王指定的太子妃。”
“世代重臣?敬安王府就是一個榜樣!何況,如今的白娉婷已經不是侍女那麼簡單,和她有聯繫的,不但有云常的駙馬,還有東林的鎮北王。甚至北漠眾位大將,都和她有說不清的瓜葛。”
“父親…”
“那個派去向何俠報信的人,你處置了沒有?”樂震道:“父親放心,我已經安排他遠離都城,絕不會讓大王發覺。”
“不!”樂狄眼光一沉:“要斬革除,絕不能留下後患。”樂震面有難:“飛照行是我手下難得的干將,而且他從小就隨著我,忠心耿耿…”
“不必多說,照我說的辦。”樂狄冷冷道:“大王派人伏擊何俠,我們卻暗中向何俠報信。此事如果洩漏,就是滅族的叛國大罪。如今我們樂家聲勢隆,大王已經心存顧忌,萬一讓大王抓到把柄,敬安王府就是前車之鑑。”語氣稍頓,目光中掠過一道寒氣,咬牙低聲道:“飛照行一定要死!只要他一死,沒有了人證,就算大王疑心,也不能無端向娘娘,向我這個國丈,你這個大將軍問罪。”樂震臉上出猶豫之,思忖再三,終於狠著心腸點頭道:“孩兒明白了。”採來的漿果已經吃了大半。
一夜冷風吹襲,幸虧有巖藏身,才免了被凍僵的危險。娉婷從口探出頭去,天灰白,希望今天也是晴天,正在路上的醉菊不要遇上風雪,平安達到陽鳳身邊。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雖然對著醉菊信誓旦旦,但娉婷此刻的心中,卻空蕩蕩一點底也沒有。孩子在腹中安安靜靜,昨夜也沒有像前幾天一樣害她腹痛。但娉婷卻為這個到分外的擔憂。
寶寶,你不會有事的。
她輕輕按著腹部,希望可以探聽到孩子的動靜。他正在慢慢長大,趕路的時候,娉婷肯定自己曾經覺過他在用自己的小辦膊小腿踢打著母親的肚子。
醉菊說孩子還小,現在還不會踢打,但娉婷卻知道他是在動的。小生命的動作是如此充滿朝氣,每一個微小的動作都讓她動得想淚。
“孩子,保佑醉菊阿姨平安,保佑娘度過這個難關吧。”娉婷輕輕撫著小骯,溫柔地低語。
她知道這夢囈般的低語並無用處,可在她的夢中,這孩子卻和他的父親有著同樣頂天立地的氣度,同樣足以保護任何人的力量。
保護?
娉婷扯著嘴角苦笑。醉菊採來的漿果還剩了一些,就在手邊,過了一夜後,光滑飽滿的皮都有點發皺。娉婷看著這些顏不如昨好看的果子,竟一時痴了。思緒飄到雲崖索道下的深谷裡。
那人跡罕至的被林木覆蓋,下面堆滿了果子的深谷。
她和楚北捷在那裡互疑。
楚北捷的輪廓被月光照得清清楚楚,堅毅,充滿了不可一世的英雄氣概。
她直言道:“是我命人截斷索道以求阻擋你突襲帥營。”楚北捷虎目中閃著冷光,看她許久,仰天長笑:“楚北捷呀楚北捷,你這個傻子!”他的笑聲,淒厲入骨。
娉婷猛然心驚,回過神來。低頭,手中的漿果已經被捏成碎泥,紅的果汁沾得她一手都是。
對了,漿果。
她當時也採了漿果來。那人在生氣,明明是堂堂大將,生氣的時候居然像孩子似的,也不顧著自己身上的傷,只管逞強。不肯讓她幫他包紮傷口,也不肯吃她採來的果子。
那些果子,有的很苦很澀,就像現在的這些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