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牽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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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啟英回身向東莪二人道:“這一趟,我原本打算既然遇到了你,怎麼也得護你一同南下在舍下小住幾。可是偏偏卻遇上這樣的事情,跟我們在一起,只怕多有危險。你們還是留下來,休息好了再走吧。”蒙必格忙道:“這怎麼能行?別說你和小姐相識,還曾經有恩與她,就算是素不相識的人,既然遇到了也絕沒有這樣離開的道理。”童啟英嘆道:“上一回能得到你們的相救,童某已經不盡了。可是這夥盜賊看來實在不是一般人,倘若你們因為這個受了什麼牽連,我這心裡又如何能安呀!”他看看東莪又道:“便是向劉…向那位當年將你託付於我護送之人,也沒有面目去見他老人家了。”東莪微笑道:“童師傅你果然是要去泉州嗎?”童啟英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東莪道:“童師傅對東兒心有戒備吧?”童啟英面一變,忙道:“哪裡會有這樣的事?”東莪走到長窗之側,看到窗下眾弟子均在整理行裝,將一個個箱子搬到大車上。她看了一會,這才回到他們二人身邊道:“原來童師傅並不信任我們,既然如此,阿蒙,咱們也不要為難他了,童師傅一定是有難言之隱,咱們還是聽他的安排,住下來好了。”童啟英看了看她,沒有說話。東莪嘆了口氣道:“早知如此,那時就不應該心軟,將那些盜賊全都殺了滅口,畢竟他們見過咱們倆…唉!還是算了,不說了。童師傅,就算他們大批人馬到了小鎮,我們也絕不會說出你的去向的,你放心離開吧。”童啟英面發白,愣了一會,忽然用手一拍自己的腦門,道:“是呀是呀,我竟然忘了這事,阿蒙,你們也還是快快走吧。”蒙必格一直看著東莪說話,心中已然有些明白她的打算,看到童啟英讓她的額頭冒汗,不覺有些好笑。他不善作假,只得走到一邊窗旁轉過身子背對著屋裡二人,嘴角卻已忍不住有些微微牽動了。
東莪只看著童啟英道:“童師傅不用擔心,再怎麼說他們也是山賊,總不能衝進鎮裡來,再說我們還能去報官呢!”童啟英臉上一陣白一陣青,過了一會,嘆氣道:“這些人只怕是不一樣的。”東莪道:“為什麼?”童啟英看看四周,道:“有的事,我確是不能和你明言,好丫頭,你的心思,我都知道了,你這樣一個弱不風的小姑娘都願意幫我擔風險,我還有什麼可推遲搪的,咱們一起走吧”說罷,他帶東莪去隔壁房裡接了小真,小真看到東莪回來,雙眼一紅,就像要掉下淚來,雖然手臂上的燒傷依然疼痛不止,可一聽到要一起離開,頓時滿臉喜與東莪一起走出來。四人到了樓下,童啟英向掌櫃悄悄付了房錢,並囑咐他不能將門外的旗子給撥了。眾人全都至門後輕輕離開,大家挑選之後,那幾匹多餘的馬便留在了客棧。大夥兒自門後靜靜出來,還特地留一個弟子做等人狀在客棧門外張望,待大家都走乾淨了,他才後面跟來。
一行人不敢稍加停頓,往山間進去,大車在前,馬匹在後,馬蹄飛揚塵土,多少可以掩去一些鏢車的痕跡。出城之時,便已然是傍晚了,沒走多遠天已全黑。眾人在山路上專心前行,誰也沒有說話,只有一陣寒似一陣的夜風呼嘯聲中,伴著車輪轉動的聲音。
夜空中的那輪細眉彎月在雲層中時隱時現,他們不停的越過山頭,自一個山坳間出來又轉進另一處山澗中去,也不知走了多久,童啟英看到離雲坊鎮已遠,便下令停馬休息。眾人便在山路之旁,擇地坐下,分食乾糧之後,蒙必格帶著東莪二人走到離眾弟子較遠一些車旁坐下,小真雖然一路上拼命支持,這時一坐下來卻覺眼皮沉重之極,靠在一旁的山坡上立時睡著了。
蒙必格看看她,對東莪道:“你也歇息一會,我在這裡守著。”東莪點頭看看前面,那些鏢局弟子們也都三三兩兩的依偎在一起睡下了。她拿件披風蓋在小真的身上,靠在她的身旁閉起眼睛,此實在是比平時要擔憂勞累的多,不一會兒功夫,她只覺睡意漸至,朦朧之間,卻聽得一個腳步聲輕輕走進,有人輕聲道:“她們都睡了?”正是童啟英。
只聽蒙必格道:“是呀,童鏢師今也累的很了,怎麼不歇著?”說罷,又聽得衣襟響聲,是童啟英與蒙必格一起坐在了一旁。童啟英嘆息道:“我怎麼也睡不著,卻來吵阿蒙兄弟了。”蒙必格道:“這有什麼!我不是也醒著嗎。”童啟英道:“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你們也跟著受罪了。”蒙必格道:“這是哪裡話,童鏢師太見外了,你是我家小姐的恩人,為你做什麼都是應當的。”童啟英隔了一會,才道:“都還沒功夫與你們細談,你們這是要去哪裡呀?”蒙必格道:“去揚州尋人的”童啟英道:“哦,阿蒙你是她家中之人嗎?”蒙必格道:“是”童啟英又問道:“怎麼那年在盛京,你沒有跟著她呢?她一個小丫頭,獨自一人去盛京,可受了不少罪呀。”蒙必格微微一頓,道:“是,那時候,她是去盛京尋親的,我…我們卻又上京城找她,就錯開了。”他嘆了口氣,沒有說話,靜了一會又道:“都怪我沒能在那時就尋到小姐,從今往後,我…一步也不會再離開她”東莪聽到蒙必格這麼說,只覺喉嚨哽咽,知道蒙必格情內向,倘若知道自己醒著,只怕會覺得無地自容,當下更是一動也不敢動。
卻聽得童啟英輕聲道:“是童某失言了,兄弟不要在意才好!”蒙必格忙道:“這有什麼,童鏢師言重了。”童啟英道:“鏢某並非是刨問底的好事之徒,之所以想知道兄弟的身份,實在是心中正自左右為難,有一件事不知道能不能和你說!”蒙必格道:“童鏢師有什麼難言之隱,只管告訴我,有幫的上忙的,在下義不容辭”童啟英卻道:“實在並非是在下多心,此事牽連甚廣,還怕會給兄弟你帶來危害。”蒙必格道:“童鏢師若是信不過在下,連這幾句話也不會說了,阿蒙雖然有些愚頓,這點道理卻還是明白的。”童鏢師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阿蒙兄弟,在下確有一事相托。”蒙必格道:“童鏢師但說無防”童啟英靜了一會,徐徐道:“今在樹林中遇到的這夥人十有**不是真正的山賊!”此事蒙必格已然聽過東莪的分析,因而並不驚訝,只“哦”了一聲,童啟英看了他一眼道:“兄弟有什麼見解嗎?”蒙必格忙道:“我家小姐也想過這事…只是…還不太明白。”童啟英點頭道:“原來如此,你家小姐確是個不尋常的姑娘,光是那一份遇事冷靜的膽,就已經不是普通男子可比的了。”他頓了一頓,道:“說起來,童某行鏢多年,還沒見過山賊自報山門之後,還會放人的,這是可疑之一。而且他們雖然穿了普通的布衣裳,可那一股氣勢,我卻再悉不過。要知我們走鏢之人,歷來各人等見的多了,可是其中最常遇見的卻是官兵。行城入州,哪一個守城之處,我們不要上下打點。因而我看這夥人絕非山賊,而是清兵!”這第二個理由雖是童啟英憑藉他與常人不一般的直覺,所下的定論,可是卻與東莪的猜測完全吻和,蒙必格不覺微微點頭,心中又驚又佩。
童啟英道:“因而我才不敢在鎮上住宿,他們既然扮做山賊打劫,確是不會進鎮騷擾,可是在鎮外圍困設伏,咱們卻是防不勝防。”蒙必格道:“那他們為什麼要扮做山賊來搶你的鏢銀呢?”這個問題也是東莪一直記掛於心的,此時聽到蒙必格問起,不由得動了一下身子,他二人一直輕聲對答,所以她想側身細聽,便必須得換一個姿勢。
童啟英聽到她有動靜,倒反而靜了下來,過了一會,聽得她呼聲綿長穩定,這才又道:“這是與我所保的貨物有關!”蒙必格道:“不論是什麼,清兵便是攔路來搶不是一樣手到擒來麼?”童啟英搖頭道:“這事我確是也不太明白,可是他們要來搶這批貨物,卻是千真萬確的事。”蒙必格聽他這麼說,反而不好再問,鏢局所保的貨物是什麼,卻不是能隨便詢問的。
童啟英看了他一眼,笑道:“阿蒙兄弟誠實忠厚,看來我確是找對了人了。”他看了看不遠處睡覺的眾弟子,壓低聲音道:“既然說到這裡了,童某本來也就是要告訴你的,我保的即不是銀兩也非貨物”蒙必格滿心疑問向他看去,卻見他向四周張望了一會,自衣襟之中慢慢拿出一個物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