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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神箭手對神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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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彥雲等人失了李勒,自然一路追趕,不敢稍有停怠,他們一路追一路撿李勒扔下的盔甲,也跟著返回了大興城。

如果蘇定方和竇建德不是在戰鬥中遇見的李勒,那麼他們也就犯不上多事跟著追來了,可李勒是被竇建德拖下水的,要不然他好好在林邊待著,許可條的寇又沒襲擊他,他完全可以不理這回事!所以竇建德無論如何也要跟著追,他這麼一追,要是蘇定方不追,那就顯得不地道了,所以蘇定方也只能跟著一起追,追來追去的,一直追到了渭水河畔!

竇建德為人豪勇猛,雖見前面有無數的寇,他也不害怕,當時就要殺過來。蘇定方為人卻較謹慎,他擅長以少擊多,而且逢戰必勝,這就要求他在每場戰鬥前都要把敵人研究透,否則如何能做常勝將軍。

蘇定方見寇勢大,不同意立既開戰,非要等到晚上再過河,其他人倒也不反對!白天派人混進寇營中打探,得知大多數都是饑民,不是寇,他們這才放下心來,揮軍過河,打算從玄武門進城,玄武門即是皇宮的後門,也是大興城的城門,這裡的守軍必多,他們進城時可以得到較多的支援!

聽到程咬金大叫不住了,竇建德立即起神飛槍,趕來助陣!誰知,他們兩個打一個,仍舊不是單雄信的對手,單雄信一杆棗陽槊上下翻飛,打他們兩個還大佔上風!蘇定方卻不上前幫忙,只是指揮鄉勇和郡兵快點過橋,然後仗著人多,去圍攻單雄信!

三支隊伍加一塊總才一千多人,沒有多會功夫就全部過了渭水橋。可這時瓦崗軍的人也趕來了過來,他們的人更多,登時把蘇定方等人給反包圍住了!

忽聽弓弦響動,一支羽箭向單雄信!單雄信這時正對程咬金疾刺,來不及回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支箭向自己!

夜半混戰,不能點火把,全靠月光照亮,在這種時候,如不是神箭手,那是絕對不敢開弓的,否則很容易傷到自己人!

這箭夾著尖嘯聲來,單雄信心中叫道:“我命休矣!”忽聽他身後也傳來開弓聲,又有一箭來,卻不是他,而是向飛來的那支羽箭!

啪的一聲響,偷襲單雄信的那支羽箭被中箭桿,一分為二,斷落在地!後面那人叫道:“有我王伯當在此,誰敢放箭偷襲!”王伯當是隋唐時代的第一神箭手,隋唐好漢前十八名中,有兩名就是被他死的,端是厲害無比!他一出手,立時救了單雄信一命!

單雄信叫道:“好個勇三郎,多謝相助!”王伯當笑道:“自家兄弟,還用得著說個謝字!”舉目向敵人看去,想找出剛才那個放冷箭偷襲的人!

可前方一片混亂,人影幢幢,哪裡找得出那個放箭之人!王伯當哼了一聲,他心想:“對方敢在混戰中放箭,必定自負箭法高超,就算比不過我,也不會差得太多,不如我引他頭,大家較量較量!”取出兩支狼牙箭,其中一支帶哨,將帶哨的箭搭在弓上,對準了指揮戰鬥的蘇定方!弓弦響處,狼牙箭帶著尖銳的呼嘯聲向蘇定方去,他和蘇定方離得不遠,這箭又速快極,如無意外,就算不死蘇定方,傷他是絕對沒有問題的!

對面郡兵的人群中,再次響起弓弦聲,那人也放箭了!一支狼牙箭飛來,啪的中帶哨狼牙箭,兩箭箭頭相撞,一起掉到地上!

第二支箭已被王伯當搭在弦上,他一聽絃響,當即向弦響處放箭,放完箭後,這才向對方看去!只見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揮弓打飛自己的箭,也向自己看來!這是一名年輕的郡兵,顯見入伍不久,穿著最破的皮甲,相貌卻是出眾,劍眉朗目,英氣

王伯當哼了一聲,又取出一支箭,放到弓上,瞄準了年輕郡兵!那年輕郡兵也不示弱,竟出兩支箭,一起放到了弓上!王伯當見狀,心中大失望,他一生之中箭術上從沒輸過,連一個水平相當的對手都找不到,所以他特別想找個神箭手來較量較量!

如果對方是個神箭手,那他肯定不會同時出兩支箭來。這是因為如果一個神箭手面對一群敵兵,那他願意同時多少箭,就同時多少,可如果面對的同樣也是個神箭手,那麼他只可能一支箭。一弦上同時搭兩支箭,數量上雖然佔優,可準頭上卻要差上許多了,神箭手對神箭手,準頭搞不定,還不情等著送命呢嗎?

王伯當心想:“這人如果是弦上只搭一箭,手裡拿另一支,準備放連珠箭,那也能算個人物,可現在這個樣子…嘿!”手指一鬆,王伯當弦上狼牙箭應聲而出,卻不是對準年輕郡兵去的,看起來象是要他旁邊的人!年輕郡兵也是一鬆手,兩支羽箭一上一下向王伯當來!

王伯當那箭在半空中劃了個弧線,最終還是向年輕郡兵,只不過王伯當這手玩得太漂亮,不愧神箭手之名。那年輕郡兵就差得多了,兩支箭規規矩矩地來,一箭面門,一箭卻是馬!

王伯當揮起手中鐵胎弓,將自己的那箭打飛,可他跨下戰馬的蹄子卻是拿不了弓的,想擋箭可擋不開,馬腿上中了一箭,唏溜溜慘嘶中,摔倒在地!王伯當從馬上滾下,怒道:“你不講規矩,咱倆較量箭法,你我的馬做甚?”那年輕郡兵也是狼狽之極,他無法掌握王伯當來那箭的路徑,所幸他是個步兵,只好就地打滾,躲開了這一箭,他爬起之後,叫道:“生死相較,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你腦袋壞掉了不成!”王伯當大怒:“你不是好漢,只會暗算偷襲!敢不敢留下姓名!”年輕郡兵笑道:“你箭法比我好,我才不會留什麼姓名自取其辱呢,不過我卻知道你叫王伯當,是個腦袋壞掉了的傢伙!”口中說話,手中長弓已是再次舉起,嗖嗖又是兩箭來!

王伯當哼了一聲,從袋中一口氣出七八支箭來,連珠發,箭箭直指年輕郡兵的要害!年輕郡兵無法,只好抄起一塊盾牌相擋,這才堪堪躲過。

他們兩個比較箭法,旁邊的郡兵卻不明白,他們並不崇尚這種好漢之間的單挑,相反認為只有傻蛋才會這麼做,見王伯當向己方箭,紛紛取出弓箭還擊!

一時之間,謂水橋邊羽箭亂飛,郡兵的裝備比瓦崗軍要好上太多,最起碼箭矢充足,一頓亂之下,登時便有近百的瓦崗兵被翻,瓦崗兵將不敢得太近,向後退卻,也開始放箭!

蘇定方指揮鄉勇和郡兵向城牆方向衝殺,獨孤彥雲則帶府兵殿後,一行人直奔玄武門!

李勒回到後院,正要休息,忽有人來報,說太子傳見!李勒心想:“半夜三更的,太子找我幹嘛,難道又想再來次託孤,這個就大可不必了!我雖不能保他兒子後稱帝,但保他後平安生活,不被李淵所害,這點本事還是有的!”來到前院,見院中站著一名太監,正對著天井呆呆發愣。李勒一看,心裡一樂,他認識這人,他不是達章府嘛,自己剛來這時代第一個認識的太監!

李勒走上前去,道:“達公公,怎麼是你來傳旨了?”達章府趕忙拱手彎地道:“宇文侯爺,大事不好了,太子這次恐怕真不行了!你快點進宮去見見他吧,去晚了恐怕就,就就…”話語哽噎,說不下去了!

李勒長嘆了一口氣,該發生的總歸要發生,怎麼躲也躲不掉的!他點頭道:“我立即進宮,請達公公稍等片刻!”立即叫人取來全套的都尉盔甲,穿戴好後,對達章府道:“咱們進宮吧!”達章府跟在他身後,低聲道:“太子見到宇文侯爺這般威武,定會安心的!”李勒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出府騎上小白龍,打馬向皇宮馳去!待進了東宮,只見數百個太監和宮女跪在麗正殿外,人人都低著頭,似乎在醞釀情,只等殿內傳來哭聲,他們便要跟著放聲嚎啕了!

聽到靴響,太監和宮女們一齊回頭,見李勒大步走來,都叫道:“宇文侯爺,你總算來了,快快進殿,太子已問起你好幾遍了!”李勒也不理會他們,直接進了殿,劉呈光了過來,道:“太子有話要對你說,快快!”李勒立即小跑著到了楊昭的前,只見楊昭已經坐了起來,臉上全是緋紅,兩隻眼睛不停地看向前跪著的文臣武將!李勒知道,這是迴光返照,楊昭不躺下則罷,一旦這股勁過了,躺回上,那麼恐怕當真也就再也起不來了!

“臣宇文牧州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李勒跪在群臣之前,給楊昭行最後的大禮!

楊昭伸出手來,道:“宇文愛卿免禮平身!到我身邊來,我有話對你說!”李勒卻不起身,以膝前行,到了楊昭的跟前。楊昭低聲道:“我兒楊侑在京中,我還有一子楊侗在洛陽,如果京中有變,你無須固守,立即帶著楊侑去洛陽,如路上再有變,侑兒遇難,你就在洛陽擁立侗兒,可明白我的意思!”李勒道:“臣明白!只是京中事情並非壞到那種地步,臣定可守住大興!”楊昭搖頭道:“我說的是萬一。凡事都需早做準備,否則事到臨頭,再做就來不及了!”他從枕下拿出兩個小木匣,指著其中一個道:“這是我寫給父皇的,請父皇加封你為雍國公,是對你守衛京畿的表獎!”他又指向另一個小木匣,道:“這是我給兒子們留的詔書,以後不管是侑兒還是侗兒身登大寶,他們都要遵從這道遺詔,讓你裂土封王,以酬謝你的擁立之功!”李勒拜倒在地,哽咽著道:“殿下對臣之恩天高地厚,臣即使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心中卻暗自嘆氣,這兩份遺書都說的是以後的事,屬於空頭支票,做不得準,尤其是給楊廣的那份書信,就算自己功勞再大,楊廣也不可能封自己做雍國公的!

楊昭擺手道:“眾位愛卿都出去吧,讓孤靜一靜。侑兒,你留下,陪陪父王!”李勒等人倒退出殿,只留下了楊昭和楊侑父子兩人!待殿中再無外人,楊昭又從枕下拿出一幅黃帕,對楊侑道:“侑兒,這道遺詔你要好好保存,如冠軍侯趁你皇爺爺未歸之前,有了二心,你就把這道遺詔拿出來,處死他!”頓了頓,又道:“在此之前,你切不可將這道詔書示與旁人,就連劉呈光也不可示之,以免他與冠軍侯串通,先搶去此詔,再害你命!你必須在朝會之時,當著朝中大臣的面拿出此詔,這樣才管用!你明白嗎?”楊侑小小孩童,自不明白這裡面的玄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楊昭把黃帕放入楊侑的懷中,實不放心,又叮囑道:“等你皇爺爺回來,一切就都好辦了,你把黃帕偷偷燒了,切不可讓別人知道,連太監宮女也不要讓知道!”楊侑又點了點頭,不明白為什麼這幅黃帕如此重要,竟讓父王一而再,再而三地囑咐!

楊昭說得累了,終於又躺回了上,慢慢閉起了雙眼!

殿外,李勒和劉呈光走開幾步,遠離太監和宮女。李勒低聲道:“太子病成這樣兒了,咱們都出來,沒個人照顧,這樣不妥吧!”劉呈光哼了一聲:“不出來,才叫不妥!你道太子為啥只留陳王一人,那是他要囑咐陳王,如果一旦後你我等人對陳王不忠,陳王該如何應對!”李勒隱隱約約已有這種預,只不過聽旁人直接說出來,他心裡還是一酸!嘆氣道:“罷了,我還是去城上看看吧,外面有喊殺聲傳來,可能是玄武門那邊出事了!”劉呈光也嘆了口氣:“你去吧,有我在宮裡守著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