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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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不曾透過內心的情緒，但在這段子的相處中，她已逐漸懂得他冷漠子背後的用心與關心。

這認知讓她到歡喜，或許，他們之間的連繫，不單單隻有利益…

夜幕低垂，花園裡的六角亭中燭火搖曳，亭臺旁的皚皚白雪被火光映染上一片暖。

腳步落定在亭臺前，高厲掀道:“今兒個月不錯，所以我差人在這裡備了晚膳。”唐莘兒正納悶為何高厲領著她進園子，原來是早已做好邀她共進晚膳的打算。

仰天望月，晶瑩皎潔的圓月如盤，靜謐謐地泛著潤潤瑩光，當真美極了。

天候雖然冷了些，但興之所至，在亭中喝酒用膳也別有一番風情，真難想像高厲這樣明的人，也會有如此風雅的一面。

因為覦見他不同以往的另一面，唐莘兒心頭又是一陣波動，她悄悄抑下，跟著他走進亭子。

一進亭子，唐莘兒立刻覺一股暖意隨著濃郁的食物香味飄來，隨即明白高厲的細心。

原來亭柱邊隔著一隻燒得正旺的暖爐，石椅也鋪上柔軟的錦墊，加上石桌上的美酒佳餚，今夜的晚膳可真是別具風情。

發現唐莘兒若有所思，高厲問:“怎麼了？發什麼楞？”她回過神，眼神一接觸到高厲時，又慌忙垂首避開他的視線。

“有勞高爺您費心了。”真槽糕，難不成是稍早前的曖昧在心頭紮了，怎麼這會兒她一看見高厲，心就會管不住地撲通撲通猛跳，詭異極了。

瞧她慌張的模樣，高厲邊噙著一抹淡笑，袍坐下。

“放輕鬆，不過用個晚膳，不必這麼緊張。”他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眸彷彿能輕易地看穿她的心情，唐莘兒粉的臉龐，再度染上緋紅。

“我沒有緊張。”

“那就乖乖坐下填飽肚子。”唐莘兒落坐在旁，高厲斟了杯酒，遞給她。

“暖過的酒口比較圓潤，先喝杯暖暖身子。”回想起唐莘兒剛踏進生財之時，模樣荏弱又憔悴，可籌備開酒樓的這段子，許是心緒安定下來了，雖然身形依舊單薄，柔美的瓜子臉亦不見圓潤，但那雙澄澈鳳眸盪漾的堅定眸光，讓她的臉龐散發著動人神采，教他欣賞。

不過，發現她身上沒長半點，高厲心裡依然有些不悅。

因為借銀之事，他差人約略調查過唐莘兒，但當時僅是把她當成一般借款人，從未留心，細思過她的一切。

現下想想，他才發現自己對她的瞭解實在貧乏得可憐。

這些子以來，她到底過的是什麼樣的子？

而自己又為何如此在意唐莘兒的一切？

他不明白，直覺把一切歸咎於利——這些心思並非為她擔心，是他怕唐莘兒這樣纖柔的身子無法擔起頭廚的重任。

說服自己認同這樣的想法，高厲便坦然了，任“關心”她的念頭支配自己的行為。

唐莘兒只是瞅著他異常熱絡的動作。是溫熱的酒帶出了濃醇，以至於讓不勝酒力的她，光聞那香氣，便已覺得神魂醺然，教她身子也忍不住暖熱發顫了嗎？

見她遲遲未接過酒杯，高厲便捉過她的手，將酒杯進她的手裡。

察覺到他堅定有力的長指及透著無盡暖意的掌心，包握住自己的手，唐莘兒心一顫，來不及回握住酒杯的手，只能傻怔怔地看著他，任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洩漏情緒。

當她羞怯的眼眸，紅灩灩的軟落入眼底時，高厲忽地驚覺自己的舉動太過逾矩，趕緊鬆開手，不自在地為自己斟酒。

高厲的反應教唐莘兒納悶不已。難道…他也覺到兩人之間那股不尋常的氣氛，是男子與女子間不容忽視的…情愫？

腦中一浮出那字眼，唐莘兒一陣赫然，慌得一口灌下杯子裡的酒，可喝得太急，被酒嗆得猛咳。

“喝這麼急做什麼？”高厲擰眉說道，一雙大手自然地移至她的纖背，輕輕拍撫著。

順著了氣，她又狼狽又尷尬地道:“我，我沒事了，不打緊。”

“沒事就專心用膳吧！”說話的同時，他已替她的碗布酒菜。

看著高厲的殷勤舉止，唐莘兒強迫自己別胡思亂想，倘若這只是她一廂情願，誤解了他的想法，豈不是羞死人了？

深了口氣，暗暗抑下怦動的心跳，她低頭努力解決碗中的食物。

“多吃一點。”他的語氣雖平淡，卻十足強勢。

於是，滿是暖意與食物香氣的小亭，一時間，靜得只剩動箸的聲響。

約莫一盞茶後，見她吃了不少，高厲滿意了，才開口問出這陣子浮上心頭的疑惑。

“從龍升樓逃出來後，你住哪裡？”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她的私事，唐莘兒沉了會兒，才道:“高爺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些？”

“以後我們有長期的合作關係，多互相瞭解也不為過吧？”她頷首，語氣輕描淡寫地道:“逃出來後，我用平時客人打賞攢下的銀子，在城郊附近租了間屋子。”

“城郊附近的屋子？”他蹙眉，不以為那附近的屋子能住人。

聽出他語氣裡的訝異，唐莘兒笑得淡然。

“或許高爺無法理解，但能有一瓦遮身又不引人注意很不錯呀！”高厲無語凝視她，心底那絲不易察覺的憐惜又悄悄泛漫而出。

客人打賞攢下的銀子能有多少？再扣去租下那陋屋的房錢，她還能有多少銀子打理自己的生活？

他終於明白為何唐莘兒始終是一副風吹就倒的荏弱模樣。

很難想象，這樣纖弱的肩頭，是如何度過那些磨難的？

“有想過要搬離那裡嗎？”想了會兒，她坦白道:“目前還沒這個打算，對我而言，現下最重要的是憶川樓，在憶川樓未開業前，我也沒心思打理自己的事。”抑下心頭對她的憐惜，他挑明地道:“如果說我想幫你呢？”

“我不會接受。”嘴角勾起淺淺一笑，她拒絕得快。

打從踏進生財以來，她已經麻煩高厲夠多了，不想連自己的事都要靠他張羅。

再次被拒絕，高厲不自覺沉下臉。

他的心思有些混亂，被她拒絕得難受教他忍不住思量——他在乎唐莘兒的一切，真的只是出於對合夥人的關切嗎？

恍恍惚惚間，似乎有什麼浮上了心頭，只是他還理不清。

“如果需要幫忙，你儘管開口。”不想繼續細思自己的心思是否已逾越目前的關係，高厲先為她做了打算。

他想，用完膳後，再讓賬房取蚌十兩銀讓她放在身邊，有銀子，至少可以確保他衣食無缺。

至於養胖她，多的是時候，再說吧！

她頷首，誠心道:“謝謝你。”不管高厲是以什麼心思詢問她的事，至少，她明白，他是關心她的。

高厲為她斟了杯酒，角淡揚，不語。

月很美，兩人的心…在這一夜，似乎更加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