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8大結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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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讓皇上累著了。”顧蓮連連點頭,飛快的琢磨著可行之策,找了椅子坐下,著發脹、發疼的腦子“你等等,且容我想一想。”高勤往外面某個方向指了指“只怕會引起大禍患呀。”顧蓮看向他,順著那拂塵所指的方向往遠處眺望,正是太后陵的方向,心頭不由猛地提了起來,——是啊,還有徐策這個隱患藏在京城呢。
要是他也做起怪來,可不是幫皇帝瞞幾天上朝的事兒了。
因而忙問:“鄧恭、鄧猛、沈公瑾、寇空烈等人,皇上可有安排?特別是鄧猛,他在幽州握著十萬重兵,皇上可有待?”高勤讚許的看了她一眼“娘娘聰慧,和皇上想到一塊去了。”
“那就好。”顧蓮捂著心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既然皇上已有安排,想來是不會錯的,我這心裡也就踏實了許多,不那麼亂了。”——軍國大事,自己這種後宅婦人可是不懂。
高勤接著道:“皇太后那邊,此刻還不知道皇上的消息呢。”顧蓮眉頭一挑,怎麼忘了這茬兒?!該怎麼說,這又是一個頭疼的問題,一個問題沒有解決,又來一個,只覺得腦袋都快炸開了。
了發脹的眉頭“別急,等我細細琢磨一下。”若是皇太后得知皇帝患了時疫,除了淌眼抹淚、哭天搶地,絕對不是一個可以商量大事的對象,自己還要再騰出力去哄她。
至於徐姝,她如今信不過自己,自己也信不過她,怕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公主病發作了,天知道會鬧出什麼後果?自己和她,早就不是當初同心合力的時候了——竟然沒有一個可以幫忙的人!
話雖如此,瞞住皇太后和徐姝更是不妥,自己更加說不清。
因而強壓心裡的慌亂,再細細的問了一遍各處宮門和京城內外的佈置,反覆代高勤“皇上這邊一有什麼事,立馬報我。”然後叫了雲輦,渾身脫力的到了懿慈宮,找到皇太后和徐姝,迴避宮人密談。
果不其然,皇太后當即驚得面無血,噎了一下,差點沒有緩過來,半晌回神便是一陣大哭“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急得要去見皇帝,好歹被顧蓮和徐姝勸解了下來。
要是宮裡再添上一個病號,越發亂了。
等著皇太后哭了一陣,細細勸了她一陣,情緒平復些許,顧蓮方才把種種擔心說了出來,沉聲道:“皇上乃是真龍天子,自有天佑,想必很快就會康復起來,但就怕暗地裡有不安分的人。”說到此處一頓,又怕戳到了皇太后的忌諱“母后別多心,我並不是在針對二哥,畢竟新朝建立不久,只怕還有一些前朝餘孽也難講的很。”徐姝目光一閃,繼而道:“你說的不錯。”皇太后早就慌亂了,一個兒子殘廢,一個兒子病倒,而病倒的這個還是皇帝,要是小兒子出點什麼意外,傷心痛苦都還不是首當其衝的,——年輕的天子,膝下幾個尚無成年的皇子,一旦…,只怕這個天下都要亂了!
她心中紛亂如麻,緊緊抓了顧蓮的手,哽咽問道:“那你說怎麼辦?”顧蓮可不敢一副大包大攬的樣子,免得讓人忌諱,因而心思轉了一千個圈兒。擦了擦不自的淚水,方道:“我這心裡也是亂亂的,所以才來找母后和妹妹商議,不管怎樣,總要想個法子遮擋一下才行。”繼而看向徐姝“本來眼下時疫就是人心惶惶,皇上無故不上朝,說不過去,直說得了時疫更不妥。雖說這事兒最終瞞不住,好歹拖延兩天,等咱們細細的安排一下,做了妥當的佈置再公開不遲。”徐姝贊同道:“不錯,是得先佈置一番。”皇太后亦是明白其中的關竅和厲害,忍住滿心悲傷,想了想“要不…,就說是哀家身子不好,皇上過來侍疾。”
“不妥。”顧蓮搖了搖頭“眼下大局將亂,正是需要母后坐鎮的時候,若是母后對外稱病了,將來只怕懿旨都難以發出去。”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要不然,就說是小豹子生病了。”麒麟本來就有心結,再說他病,只怕他半大不懂事要多心亂想。
而小狼打小體弱,實在不忍心再去平白咒他生病。
可是小豹子呢,也一樣是自己的兒子呀,因為處在中間,不是自己和皇帝的第一個孩子,也沒有體弱之症,每每總是不自覺的忽略了他。
到這會兒,反倒又拿他來做筏子。
皇太后不同意道:“小豹子還不得三歲,小孩子家家的,咒他生病總是不好,便是假的聽了也叫人忌諱。”顧蓮心裡一陣難過,掉淚道:“我這也是沒有法子了。”徐姝目光深刻,隱隱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突然開口“不如這樣吧,對外就說是我病了。”拍了拍母親的手“我是經歷過大災大難有後福的人,況且都這般年歲了,不怕白添上幾句災病的言語,況且我便是‘病’了,依舊住在懿慈宮的明珠閣裡面,並不耽誤什麼。”皇太后猶豫了一下,當然捨不得詛咒自己的女兒,可是權衡之下,最終點頭“就這樣吧,當是你做姑姑的心疼侄兒。”
“姝兒。”顧蓮更是吃驚的看著她,淚眼朦朧,心裡幾番掙扎,到底還是做母親的私心佔了上風,上前福了福“多謝你。”徐姝嘴角微翹“這是做什麼?便不為姐姐,小豹子也是我的親侄兒啊。”顧蓮搖了搖頭“不論為了哪一種,我都謝你。”不想說得太沉重,繼而道:“只先這麼暫且瞞著,但是想來瞞不了幾的。等下我再過去問問高勤,看皇上對局勢有什麼安排,做好佈置,大夥兒也都心安一些。”不過是說好聽得話兒暫且安撫罷了。
皇帝的病好了還罷,縱有亂子,暫時壓一壓估計問題不大,可要是萬一…,就算後宮的女人們再怎麼佈置,都是避免不了一番血雨腥風!
這個道理,殿內三人的心裡都是清楚明白。
因而一陣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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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寧長公主染了時疫。”顧蓮回來,吩咐把消息傳播出去。
方才竇媽媽過來稟報消息的時候,避開了人,並沒有人知道真正的實情,之後顧蓮先去金鑾殿“回稟消息”再去懿慈宮“看望樂寧長公主”倒也順理成章。
至少,暫時哄一鬨人不成問題。
顧蓮擔心的是後面之事。
一是皇帝久病怎麼辦?擔心妹妹的生死,兩、三天不上朝勉強說得過去,時間長了就不大合適了,——皇帝總不能因為妹妹得了病,就置江山社稷於不顧。
更擔心的是,還是那個萬一…
哪怕心裡拼命的否定這個念頭,可還是不得不提前準備,不然到時候孤兒寡母抱頭一起痛哭,等著別人來決定自己的命運,怕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會成為遺孀!
一直想著的都是,徐離習武之人、身體好,自己多半會走在他的前面,希望臨終之際彼此還是恩愛的一對,希望三個孩子都已經張大成年,希望麒麟能贏得那個位置,人生就一切圓滿了——而不是現在這樣。
顧蓮的眼淚“簌簌”的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竇媽媽擰了帕子遞了過來,安撫了一句“娘娘,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又是滿目擔心低聲道:“現在皇上病了,後宮裡面老的老、小的小,都全仰仗著娘娘做主,你這個主心骨可不能亂了啊。”
“媽媽。”顧蓮雖然傷心難過,理智尚在,打斷她“這話在我跟前說說也罷了,且莫再傳於第三人的耳朵。”指了指懿慈宮方向“皇上病了,凡事都要仰仗皇太后做主,仰仗樂寧長公主幫襯,眼下她‘病’了,暫且不提。”正囑咐道:“總之切切莫說仰仗我來做主,叫人聽了忌諱。”這也是自己不讓皇太后“生病”的原因之一,不只是擔心懿旨不好發出去,更擔心傳出什麼“皇上和皇太后染時疫,貴妃娘娘母憑子貴把持朝政”的言,那自己的罪名可就大了。
竇媽媽先是怔了怔,待悟過來,頓時彷彿從頭到腳被潑了一盆冰水,冷得打了一個靈!慌忙跪了下去“娘娘,奴婢一時大意!請娘娘恕罪。”
“起來吧。”顧蓮心思沉重無比,無暇追究這些細小過失,抬了抬手“宮裡疫情鬧得太厲害了,嚴令麒麟他們,誰也不許走出玉粹宮一步!”然後道:“晚上預備一點清淡小粥,我沒胃口,吃完再去皇上那邊問一問。”
“是。”竇媽媽趕緊下去吩咐。
顧蓮不想出去還帶著淚痕,叫宮人猜疑,因而收拾了一番,刻意打扮的神神的,面上只做平淡無波的樣子。
用了飯,然後再次去了金鑾殿那邊。
先找了高勤說道:“雖然拿了樂寧長公主做樣子,但是隻哄得了外人,哄不住內宮的人,畢竟皇上一直待在金鑾殿,不去懿慈宮探望,細想想就能猜到七、八分了。”高勤忙道:“娘娘放心,、月二門已經戒嚴,不許任何人出入和靠近,暫時捂個三、五天應該無礙。”顧蓮心內苦澀,也就是暫時捂個三、五天了吧——那之後呢?
真是不敢深想下去,靜了靜心,又問:“皇上晚上用飯了沒有?神如何?”
“吃了大半碗,喝了一些清淡的湯水。”高勤回道:“暫時沒有別的事。”帶出一句安撫之語“想來吃了太醫們心調配的湯藥,正慢慢兒好著呢。”顧蓮知道這話水分太大,但也點頭“應該是的。”
“皇上還有待。”高勤領著她,去到皇帝平時休憩的小書房裡面,指著書案上頭的一大疊奏摺“皇上說他頭腦發熱、神不濟,不能一一詳細查看,讓娘娘挨個兒過目整理一個簡略,然後呈上方便批閱。”
“讓我翻閱奏摺?”顧蓮瞪大了眼睛,以為自己聽錯了,待對方再次重複了一遍,方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卻遲疑道:“後宮嬪妃不得干政。”
“哎喲,我的娘娘啊。”高勤一臉苦瓜相“皇上是個要強的,就算這會兒已經臥不起,只怕也不想丟下政事不管。可是皇上在病中,哪有神一個一個的細看,旁的人又信不過,除了娘娘還能有誰?”顧蓮為難道:“外面大臣們不會答應的。”高勤連連嗐聲嘆氣“都這會兒功夫了,還講那些空的、虛的做什麼?只是讓娘娘暫且翻閱,整理一下,回頭還是皇上硃批,外頭的人如何知道?娘娘,你就只當是心疼皇上吧。”顧蓮想象著徐離頭疼腦熱的樣子,躺在上,還要掙扎著起來察看奏摺,的確十分心疼,可是也不敢就這樣大大咧咧“垂簾聽政”想了想“這樣吧,你仔細包好,我帶到懿慈宮和皇太后一起翻閱。”高勤有些意外“這…,帶到懿慈宮?”顧蓮接著道:“明兒一早,就把整理好的簡略概要帶過來,並且草寫一個可行的建議,皇上也能省一些力氣。”補了一句“這樣更妥當一些。”高勤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頷首道:“還是娘娘鎮靜,到底比奴才想到周全多了。”顧蓮出了書房,走到內殿寢閣的內門門口,朝裡面提高聲音說道:“皇上能聽見臣妾的聲音吧?若是累,只管歇著不說話。”聲音到底忍不住帶出一絲哽咽“皇上只管好生養病,外面的事,臣妾和母后會盡力周旋的,切莫太過擔心。”門後有瑣碎的腳步聲往裡去了,好一陣靜默。
顧蓮的心再次被揪了起來。
等了一會兒,裡面的腳步聲才又傳出來,一個小太監在門後回道:“皇上說,都知道了。”從下午得知徐離染時疫,到此刻夜濃重,不過才得半功夫,——起初徐離還能強撐喊話,這會兒就只能讓人傳話了?顧蓮心痛如絞,凝視那兩扇緊閉的內門良久,最終…,輕嘆著轉身悽婉離去。
“皇上,貴妃娘娘走了。”寢閣內,小太監一溜小跑回去稟道。
“嗯。”徐離躺在上應了一聲,示意聽見,便不再言語,緩緩抬起手來,看著手臂上的紅斑,輕輕自嘲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