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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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吧說吧,別賣關子,於姑娘,你和鎮北將軍究竟是什麼關係?”賣關子?於曦存真是服了這些好事之人的想象力,她本什麼都沒說,他們早已猜到天邊去了。
她朝眾人微微一笑,這花般的笑靨,還讓一些年輕哥兒險些失了神。
“大夥兒何不去問將軍呢?”拋下這麼一句話,她徐徐離去,留下這群仍兀自猜測的民眾。
回宮述了職,一堆繁文耨節卸下後,海震終於能回家好好休息了。
一進府裡,馬上有人拿熱手巾給他擦手,備熱水讓他洗塵,接著煮了一頓豐盛又緻的菜餚,讓他吃了頓飽,好一陣折騰到了夜晚,才得已回到自個兒房間。
於曦存送的那瓶酒,還擱在桌上。即使他已飽到再也吃不進任何東西,神及體都疲憊不堪,他仍不假思索地打開了酒瓶,細細地品嚐起濃郁甘美的酒水。
果然是加了桑葚的果子酒,五年的陳釀,好似彌補了他因殺戮而耗損的力,也平撫了他太過尖銳的殺氣。
本以為會一夜無眠,但在果子酒的催化下,海震睡了一頓好覺。由於皇帝惜他疲累不堪,準他三不必上朝,直到上三竿,他才悠悠醒來。
好久、好久沒有在這種蟲鳴鳥叫的自在環境裡起了。
他愣愣地望著窗外,桌上仍擺著他喝畢的酒,想到昨天和於曦存一番鬥嘴,躺在上的人傻傻地咧開嘴,無聲笑了笑,便翻身一躍而起。
養足了神,該是吵架的時候了,他發現自己很犯賤地懷念和於曦存相處的各種滋味。梳洗著裝完畢後,他想都不想便走出房門,翻過那道相隔兩家的牆。
他沒有像過去那般隱瞞聲響,還故意得大聲了些,因為他知道,她不可能在那裡等著他。
果然,一直到他落地後好半晌,一道慵懶的女聲才緩緩地、由酒肆通往後院的門傳出。
“將軍離去五年,還是喜歡翻牆啊?”接著,於曦存行出,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令她原就美豔的臉蛋多了抹俏皮。
“可是技術退步了,竟得這麼大聲?”
“與其我還得拉起嗓門叫你,不如讓你聽到聲音出來尋我。”他面無愧地說出自己的用意。
於曦存搖搖頭,無奈一笑,“你如今已是名滿天下的鎮北將軍,不會走正門嗎?我昨兒個是請你來飲酒,可不是請你來做賊啊!”
“我就喜歡翻牆,不行嗎?”這幾乎是無賴了,海震心知這習慣自己約莫一輩子也改不過來,因為翻牆與她密會是兩人共同的秘密,所以他很珍惜這種覺,管他合不合宜呢!他永遠不會告訴她,他之所以不住進皇帝賜的宅子,也是因為這翻牆的小小樂趣。五年來他已和她離得夠遠了,終於回京,不需要再和她拉遠距離。
“還有,你別再將軍將軍的叫我,聽起來就彆扭。”雖然他也不太喜歡她替他取的綽號,但比起疏遠的尊稱,還是大黑熊聽起來舒坦些。
“好吧,大黑熊,別說我不替你留面子。”幾句談,她不為之失笑。這頭熊氣質歷練得沉穩了,但心卻還是沒啥改變。
“我就想到你今天一定會來,要請你的酒菜,隨時都可以備上。跟我來吧!”因此,海震成了明月酒肆開門做生意以來,第一個從後門進出的客人。不過也歪打正著地沒讓人知道堂堂鎮北將軍已然來到酒肆裡。於曦存讓海震坐到一個沒什麼人會注意到的靠牆位置,半晌後便端來幾樣小菜,還有一瓶他專屬的果子酒。
“這小菜是你做的?”他動筷前先問清楚,“不是你煮的我可不吃!”
“知道你這頭熊挑剔,當然都是我做的。”尤其她深知他的口味,過了五年吃軍糧的子,更需要她的家鄉味來平衡。
“吃吧!菜看起來簡單,可花了我不少時間呢!”海震知道她喜歡做功夫菜,有時候一塊豆腐,就添加了數十種說不出來的材料,表面雖然看起來仍只有白白的一塊,但吃在嘴裡卻是百般滋味。想到她為他花了這麼多心思,連桌上這瓶酒都釀了五年,於是他放開心大嚼起來。
於曦存笑地看著他,陪他喝酒,陪他暢談邊疆事,聽到他說到大漠壯闊的風景時,她不由得心生嚮往;而當他提到兩軍對戰他差點被人砍了一刀時,她也提心吊膽。明月酒肆本就是清淨之地,酒肆裡多是文人墨客,時間,就在這種悠閒靜謐的氣氛中逝。
可惜,美好的時光總是不長久,不識相的人就在此時竄了出來。
都指揮使之子蔡增,在數年前無意進入明月酒肆,發現於曦存驚為天人的美貌後,便命人上門提親,不過都被擋了下來。除了他早有妾,還有個兒子,更別提他的年紀,都可以當於曦存的父親了!
此人三天兩頭便到明月酒肆,總要於曦存出來相陪。於曦存當然不可能陪他喝酒,她又不是平康坊裡的青樓女子,但出來招呼應付一下客人,她還是做得來的。
只不過今天她把所有時間都留給了海震,蔡增等了老半天看不見她的芳蹤,卻無意間見到她坐在角落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分明不把他放在眼裡,這教他如何忍得住?
於是他二話不說便衝到她和海震用餐的桌子前,表情陰晴不定地道:“曦存姑娘,我蔡增好說歹說也光顧了你這酒肆這麼多次,怎麼你從不待見我,一杯酒都不和我喝,反而和這人熱絡得很?”於曦存一見是他,隨即皺起眉,但還是壓下心頭那股不耐,站起身好言好語道:“蔡公子,這位是…是我的老朋友。”都四十來歲了還要人叫他蔡公子,於曦存每回叫,每回都忍不住作嘔。雖說亮出海震的身份,可以避過這次麻煩,她還是不太想搬出他的名頭,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這件事。
因為,蔡增不會只來鬧這一次,和他撕破臉對她沒有好處。
“老朋友?我和你認識這麼久也算老朋友了吧?這回你總該陪我喝一杯!”蔡增方才等她時,已經幾杯五花釀下肚,早就有些醉意,伸手就要拉人。
不過他的手才剛伸出來,海震就有反應了,幸虧於曦存閃得快,沒讓他碰到,否則蔡增今天這雙賊手搞不好就要落在這裡,收不回去了。
“蔡公子,您喝的五花釀太烈,曦存喝不來的。”她往後退了一步,態度也是溫溫和和,似乎已很習慣這種場面。
“和這位公子的這杯酒,也不過是敘敘舊誼,今天恐怕沒辦法和您多聊。要不這樣好了,您今天喝的酒算我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