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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碗世間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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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聞言一驚!昔,神宗皇帝在時,任用王安石變法,對延續近百年的軍制大動手腳,卻因為之過急,適得其反,最後不了了之。當今天子即位後,任用自己為左相,推行新法,也不見成效。現在又提…

“陛下,恕臣直言,朝廷的軍制,乃太祖皇帝當年欽定。雖說此一時,彼一時,但若是之過急,怕引發動亂啊。”蔡京為相多年,各地文武官員,多有其門生故吏,一旦朝廷有變,他這些黨羽難免會受到牽連。

“朕想擴編南府軍,你以為如何?”趙似乎本沒有聽到蔡京的顧慮,直接問道。

“這,請陛下三思,眼下幽雲各州,按宋遼約定,駐軍八萬餘人。若是再擴編南府軍,怕是有違約定。”蔡京暗想,南府軍一旦擴編,王鈺手握兵權,又放任在外,外恐生事端。

趙咳嗽幾聲,嘆道:“朕也是有所顧慮啊,想用王鈺,又怕他…,南府軍這次打得不錯,是敢戰之師,能戰之師,朕想擴編南府軍至十萬,全面駐防幽雲,將原有舊軍盡數裁撤。”他剛說完,就聽得前後撲通一聲,蔡京跪倒在地:“聖上,萬萬不可!若王鈺擁兵十萬,駐防幽雲,又不屬三衙戰鬥序列,不歸樞密院管轄,後必生禍亂啊!陛下,三思!”趙沉默,蔡京所言,正是他擔心的地方。可此次對遼作戰,舊軍的不堪一擊,讓他十分痛心。南府軍的戰績驕人,本該擴編,但朝廷有祖制,任用文臣帶兵,對帶兵者嚴加防範,每隔幾年,便調換一次,以防有變。

這種制度,雖然讓大宋天下穩如泰山,可其弊端也漸漸顯。兵無常將,將無常帥,導致指揮不靈,調動不利。歷次對外作戰,屢屢失手,發人深省。

“朕意已決,擴編南府軍!朕要重用王鈺!”趙堅決的說道,至此處,話鋒一轉:“可朕也不得不防著他,蔡京,你有辦法嗎?”蔡京眼見南府軍擴編已成定局,多說無益。但聽天子所言,對王鈺也是不放心的,必須設法掣肘於他,以免權柄過重,久生亂。

“陛下,有臣有一策,可掣肘王鈺。”

“速速講來。”

“遵旨,陛下有意擴編南府新軍,裁撤舊軍,這是順應天時之舉,臣當竭盡全力促成此事。眼下,王太尉在幽雲大興馬政,幽雲各州馬場裡,良馬近十五萬匹,正可大舉裝備騎兵。然舊軍將領,多不習馬戰,若要興建騎兵,人才是第一大難題。臣建議,於各路徵召年輕力壯的武將,前往幽雲南府軍中任職。一來可以掣肘王鈺,二來可研習騎兵戰法,以備後朝廷全面裁撤舊軍時,練新軍之用。”趙聞言,深以為然,龍顏大悅,轉身扶起蔡京,稱讚道:“果然是老臣,高瞻遠矚,此計甚合朕意。這事就給你和童貫去辦,速速擬定名單,送來報朕。”蔡京見天子讚賞,十分自得,正要辭別出宮,大肆安自己的親信。心中一動,向趙進言道:“陛下,臣建議,此事先不要告知王鈺,且看他是何態度。”趙會意,頻頻點頭。

,久不臨朝的趙,登上了金殿。

王鈺雖然是外官,但身在京城,按律也要早朝。眾官在資政殿前閒聊,蔡京等人故意與王鈺疏遠距離,只有童貫與王鈺站在一處。文武百官見事態微妙,捉摸不定,都明哲保身。

“小寶,多虧你在聖上面前進言,否則老夫還在大理寺待著。”童貫一邊拿眼睛瞄著蔡京那頭,一邊說道。

王鈺笑了笑,輕描談寫的說道:“舉手之勞而已,這是我應該做的,再說大人深受聖上倚重,入獄不過是作作樣子罷了。就算我不多嘴,大人也不會有事。”童貫見他如此坦誠,心裡稍安,眼下朝廷的局勢有些微妙,蔡京等人刻意疏遠王鈺,讓人費解。童貫正要說話,忽聽淨鞭三響,召喚百官入朝。

“有事出班早奏,無事捲簾退朝。”文武兩列,鴉雀無聲,天下似乎又太平了。趙在金殿之上環視四方,見群臣默然,忽然笑道:“四海昇平,萬邦來朝,普天之下,百業興旺,是麼?”班中轉出樞密使童貫,上前奏道:“臣啟陛下,江南方臘作亂,朝廷派遣宋江所部前往征剿。如今已大功告成,方臘及其邵氏,子方毫,偽相方肥等三十餘賊被俘,已解往京城,請陛下發落。”

“好!方賊作亂,殘害百姓,亂我朝綱,如今被俘,當按律斬首,誅滅九族!”趙喜上眉梢,近來大宋接連幾件喜事,這位道君皇帝,心情頗佳。

又一出成王敗賊的戲碼,王鈺暗笑。文武百官見方臘被俘,都出班上奏,馬拍得震山響,好話說了一籮筐。聽得趙如坐雲端,飄飄仙。

群臣賀畢,王鈺見無人再奏,遂出班上前,從袖中掏出奏本,就要上奏。趙見王鈺出班,笑道:“朕還說王小寶今天怎麼轉了,這馬上就出來了,說,什麼事?”文武大臣都瞧向王鈺,他在幽雲作封疆大吏,政績卓然,這次回京述職,龍顏大悅,擢升為太尉,進爵郡公,可謂皇恩浩蕩啊。

“臣王鈺,請辭幽雲都總管一職!”此話一出,滿堂變!就連趙,也沒料到王鈺出班奏事,竟然是為了辭職?朝堂之上,一片譁然!趙忙叫李吉接過奏本,展開一看,只見王鈺在奏章中,陳述自己箭傷未愈,難以理事,請辭幽雲都總管並出南府軍兵權,請朝廷另行委派賢良。

“王愛卿,你任職幽雲,政績卓著,朝野上下,有目共睹。現在卻突然以箭傷為由請辭,是何道理?不準!”趙將奏章一合,大聲說道。

王鈺拜道:“聖上,臣當年任國隊教頭時,被人刺殺,留下病。後來出使大遼,又遭亂軍截殺,此次上雄之戰,身中兩箭。新傷舊疾,一起發作,行動艱難,不復往神。幽雲重地,事關緊要,請陛下另選良臣,前往鎮守。臣願侍奉陛下左右,早晚聆聽教誨。”趙聞言,神陰晴不定,遂問道:“愛卿既然上表請辭,可有合適人選推薦?”

“臣不敢妄議,請陛下乾綱獨斷。”王鈺再拜。

趙見他這般模樣,心思莫非是朕殘酷少恩,剛愎自用,讓他心生恐懼,所以請辭?又或者以退為進,向朕示威?想到此處,即拿話試探道:“你二十出頭,正值年少,理當為君分憂,若真是箭傷未愈,宮中自有御醫替你診治,為何因私廢公?況且你管轄幽雲,政務軍務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朕正要委以重任,你的請辭,朕不能準。”王鈺卻仍舊堅持,再三請辭,態度堅決。趙一怒,喝道:“今天早朝,到此為止!退朝!”群臣見天子震怒,不敢多言,三呼萬歲後,退出資政殿。王鈺默然不語,正要離開,卻見李吉追了上來,說是聖上召見。

御書房裡,趙坐於案前,餘怒未消,李吉領著王鈺進來,行罷大禮後,垂手肅立。

趙命李吉殿外候駕,對王鈺喝道:“王小寶,你搞什麼名堂!好端端的,辭什麼職?與朕說清楚了!”王鈺見天子震怒,上前拜道:“陛下息怒,聽臣一言。”

“坐下說!”趙極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顯然對王鈺請辭一事,十分不滿。

王鈺坐於案側,半晌無言。趙正要詢問,卻見王鈺低頭垂淚,神情哀傷。一時大驚,忙問道:“小寶,因何事傷?”

“陛下,臣本是汴京街頭,遊手好閒之徒,幸賴陛下大恩,得以踏入仕途。幾年來,臣每每念及陛下天恩,不敢相忘,是以陛下但有差遣,臣萬死不辭,縱然拼了這條命,也要報陛下恩德。”王鈺痛哭涕,悲傷不已。

趙見狀,和顏悅道:“你對朕忠心耿耿,朕豈能不知?莫非有人中傷於你?無妨,你且說來,朕拿他問罪!”

“謝陛下,臣自知年幼無德,聖上數次破格提拔,讓臣惶恐難安。因朝廷用人,自有制度,臣幾年間,從八品承事郎累升至二品太尉,朝中早有非議,陛下想必也是為難。臣如今請辭,實是不願陛下難作。再者,臣隻身進京投奔,只有堂姐一個親人,眼下堂姐染病在身,臣當衣不解帶,目不睫,侍奉湯藥於榻前,以盡孝道,請陛下體諒。”王鈺哭得幾乎背過氣去,趙也知李師師眼下染病在身,見王鈺如此哀傷,心裡也甚是懷。

“小寶真乃至孝之人,你堂姐染病在身,朕也知道。已讓宮中御醫替她診治過了,並無大礙。你且寬心到幽雲任職,朕自會照料她。”趙好言寬道。

“臣在幽雲,雖無建樹,但事必躬親,不敢懈怠。每每想到當年在宮中陪陛下蹴鞠,心裡十分懷念,懇請陛下收回成命,讓臣侍駕左右。”王鈺仍舊態度堅決,要辭去幽雲之職。

趙打量半晌,仍舊不敢斷定,於是故意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既然如此,那朕也只好準…”

“臣謝陛下大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王鈺沒等趙說完,已然起身拜道,言辭之間,十分欣喜。

趙一見,大聲笑道:“你謝什麼?朕還沒有說完,準你每年回京一次,探望師師。幽雲各州軍政大事,仍要由你打理,不必多說!”王鈺剛一張口,趙已經揮手道:“再說,可就是抗旨不遵了。”王鈺心裡暗喜,表面上仍舊一片鬱悶,站起身來,坐回椅上,一言不發。

就在王鈺請辭的第二,趙再度頒佈詔書,設立幽雲騎軍司,與殿前司,侍衛馬軍司,侍衛步軍司,合稱四衙,互不隸屬。任命太尉王鈺,為軍司都指揮使,總理幽雲軍務政務,並令王鈺,擴編,編制十萬。同時,將南府軍劃入樞密院統管,不再由皇帝親掌。又在全國各路選派年輕武將二十二人,入幽雲南府軍中任職。

忠武郡公府,書房裡,王鈺手捧詔書,反覆察看。又拿起桌上樞密院送來的名單,一一核對。看來趙對自己是既要用,又要防。這二十二個人,官銜各有高低,一旦編入南府軍中,那自己的嫡系,可就只佔少數。

“韓毅?又是他?”看到“幽雲騎軍司副都指揮使”的名字時,王鈺笑了。天下可真是小啊,當年一起出使遼國的韓毅,如今又來作自己的副手了。再往下看,他幾乎要笑出聲來,幽雲騎軍司都虞侯趙光!

幽雲騎軍司裡面的要員,好幾個都是王鈺的人。不過,中級軍官裡,半數以上是蔡京與童貫的親信。童貫倒是好說,現在,他與自己可以說是同坐一條船,越捆越緊。倒是蔡京最近的態度有些曖昧,不懂他在耍什麼把戲。

王鈺拿起筆,在名單上一陣勾劃。門外一陣響動,耶律南仙手提食盒走了進來。王鈺心無旁,竟然沒有發現。

見燭光昏暗,王鈺正拿著一本冊子越靠越近,耶律南仙上前取下紗罩,將燭火撥亮了一些。

“咦,你什麼時候進來的?”王鈺抬頭一看,笑問道。

耶律南仙一邊從食盒裡取出酒菜,一邊說道:“剛來,你的管家說你午飯還沒吃,請我給你送過來。”

“嘿,這個王忠,倒是個明眼人。”王鈺把手裡的事情放下,取過酒壺,滿上兩杯酒。

“來,陪我喝兩杯,今兒心情好,哈哈。”王鈺被授太尉官銜時,也不見這麼高興。耶律南仙坐於他旁邊,安安靜靜的看著他,忽然覺他跟自己的父親很像。

王鈺察覺耶律南仙的眼有異,問道:“怎麼這麼看著我?我臉上長花了?”

“不是,我覺你很像我父親,他也跟你一樣,整的…”

“打住!”不等她說完,王鈺舉起手一叉“別拿我跟你爹相提並論,我可不如他。”耶律南仙竟然王鈺竟然承認不如別人,這可跟他平常的作風不太一樣,遂問道:“哦?你哪裡不如我爹了?”王鈺把玩著酒杯,若有所思,半晌之後,方才說道:“你爹絕對是一代雄,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可以連你的命也不顧,至少這點,我就做不到。”耶律南仙聞言,心裡又悲又喜。悲的是父親無情,喜的是王鈺情深。當上雄城下,父親一箭來,便已將這段父女親情斬斷了。可自己到底是個遼人,眼下宋遼兵,自己夾在中間,進退不得,一邊是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的心愛之人,好生為難啊。

傷時,聽王鈺說道:“南仙,你如果要回大遼,我絕對不會攔你。只是我擔心,你回去之後,你父親容不下你,為了豎他的軍威,搞不好會要了你的命。”耶律南仙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自己跟王鈺來了大宋京城,就已經沒有退路了。可自己現在的身份,卻有些尷尬,不知以後如何自處,算俘虜?或是降將?

“王鈺,你說,我在這裡算什麼?”耶律南仙問道。

“你?哦,正好你問起這個,我在聖上那裡提到過你。當時我把你的情況奏明,陛下聽說你是一員勇將,又在遼國救過我的命,便讓我權宜行事。我是這樣想的,如果你願意,就跟我一起到幽雲去…”王鈺正唾沫橫飛,講述自己偉大的構想。

卻不料耶律南仙突然問道:“王鈺,你要我幫你對付大遼?我雖然對你…”王鈺平生見過的女人無數,可要說到有格,當數耶律南仙了。這個女人太神奇了,簡直是世間奇女子!

對耶律南仙招了招手,她卻是不解其意,王鈺索一把將她拉過來,坐在自己腿上,摟著她說道:“你放心,你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不會強迫你。”耶律南仙倒是沒有童素顏那般嬌羞,坐在王鈺腿上,扭頭看著他,心思自己剛才態度有些過了,於是語氣溫和的說道:“王鈺,我希望你明白,我是很喜歡你,可要我對付自己的國家,我實在做不到。”對付遼國?你就是想也沒機會了,遼國最多還有兩三年,就會被金人滅掉。而大宋新敗,二十幾萬大軍一潰千里,短期之內,也沒有力量再集結重兵攻遼。

“放心吧,我到幽雲擴軍,不是為了攻遼。”

“你騙不了我,幽雲是宋遼邊境,你們皇帝讓你在幽雲練兵,你不是針對大遼,那還會有誰?”耶律南仙問道。

“金國!”王鈺笑了一聲,舉起酒杯,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