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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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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胡攪蠻纏了。這不是密碼本,不過你隨手抓來的破爛。”湖藍很想從老頭子臉上看出個端倪,但他無法從那張涎臉上看出分毫能把握得住的東西,卅四的臉永遠是公開了一切又隱瞞了一切。

“我一直儘量尊重你,因為先生稱你為他的對手。現在你讓我失望。”

“嘿,別跟小劫學得這套不人不鬼的吧,我常想他訓完你們是不是背過身就笑臉。重嗎?”

“什麼?”

“腿上,那傷。”

“不重。已經鋸了。”卅四驚訝並有點痛惜地看了湖藍一眼:“你一直是用一條腿站著?”

“兩條。”湖藍用手杖敲了敲自己的腿,發出一種清脆的聲音給卅四聽,同時他用沉默向卅四展示自己的仇恨。

卅四似乎永遠不會接收到湖藍永遠在發送的仇恨,他嘆了口氣,惋惜道:“這次死傷的人太多了,如果換個陣地,都是對付本人的好手…這是最可惜的。”

“忙完這事我會去捕殺讓我受傷的人,帶回他的屍體,這是最好的。”卅四看了看他,有點想說而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我也不再和你鬥了,我一直想讓你成了疲兵,可不知道你沒了一條腿,我真不想害你這麼仇恨和憤怒。”

“你他媽的給我去死1湖藍真的是忍到了頭,卅四和他鬥嘴只讓他憤怒,卅四的憐憫和寬容則讓他抓狂,最能傷害湖藍的便是來自他人的同情。

“快去睡吧,孩子。我知道為了不輸這口氣,你能這樣耗一個晚上加一個白天,可這真的不重要。”卅四苦笑,並決定讓步“好的,我先去睡。我已經很累了,我比你更累。”湖藍瞪著卅四佝僂著離開的背影,他像個無法出拳甚至出拳也會打空的拳擊手一樣無力:“你這個猾的老鬼!你說的話沒有一句我會相信的!全他媽是假的!連那個狗屎密碼本也是假的1卅四連走連嘮叨:“是的,它是假的。是我隨手從家裡抄出來的,小時候我拿它給兒子講故事。”

“還是假的1卅四站住,苦笑著,那種苦笑最後成了一聲嘆息:“我們站在戰場上,以為我們是不同戴天的仇敵,刀槍劍戟,彼此相向,早忘了信任是怎麼回事。豈不知在本人眼裡看來,這兩隊人也許只是待收割的麥子。”

“你幹嗎一心地把話頭往鬼子身上引?”

“因為半個中國都被佔了,他們現在是最想看到我們自相殘殺的人。孩子,去告訴劫謀,所以我這次出來,不想和他作對。”湖藍冷笑:“你哪有和先生作對的本錢。”卅四以微笑對湖藍的冷笑,那樣的微笑總讓他的對手覺得煮的鴨子要飛。

“是的,我要什麼沒什麼,所以更不會和你作對。”卅四說“我去睡了。你也早點睡吧,這樣子下去,跟除了劫謀的所有人都做敵人,你會被耗慘的。”湖藍用一種想發作又不知該不該發作的神情目送卅四走開。

“聽夠了沒有?”一直窩在旁邊不敢出聲的純銀被他嚇得渾身一抖:“是1“去給劫先生髮報。”

“怎麼說?”湖藍一字一頓地道:“目標聲稱,他沒有敵意。”他的表情和腔調都認定了卅四有不可調和的敵意。

36宿夜的積雨從屋簷上滴下,朝勒門依然躺在泥濘裡。

零仍被綁著,他看著雨地裡的朝勒門,那早已經是一具被眾人遠離的可能傳染疫病的屍體了。

阿手過來,一隻腳踢了零一下:“可以放開你,不過你得保證不靠近那具屍體,不做任何找死的事情。”

“放開我。”阿手沉默著。

“我保證。”繩子被解開,零坐了起來,著幾無知覺的手腳,恨意儼然。他仍然看著外邊朝勒門的屍體,但他遵守了自己的諾言。

阿手在他身邊蹲下:“我會保住你的。就算這裡人都要死,你也是最後一個。”

“也在你的後邊嗎?”阿手冷淡地看了看他,又將頭轉向一直緊閉的大門:“真搞不懂。不過是不讓你靠近一個必死無疑的韃子,也能搞得你這麼恨天怨地。”零同樣地冷淡著道:“我也不知道。”他看著了無生氣的朝勒門那具已經不可能再喝酒吃做惡作劇的軀體,他的眼睛裡有悲哀,也有絲許殘存的歡樂。那具屍體將放到下午才會拖出去。

門上的鎖鈕在動,對著院裡的機槍也抬了起來,對準了院裡擺出一個彈壓的架勢。一個猥瑣的中國男人進來,看樣子是個保長甲長一類的,後邊是一群更猥瑣的本兵。

軍拿著一很長的繩子,那名中國男人指到誰就在誰上打個死結,他們很快就這樣串了四五個人。

阿手低聲說:“別被他指到,最好別被他看見。你我都不該死在這麼條走狗手裡的。”但是那保長已經轉身看著他們,並且徑直向這邊走了過來。阿手木然地看著,零像他一樣木然,阿手的兩名手下一個擋在阿手身前,一個臉慘白地推開。保長只看著阿手,冷笑:“湖藍讓我告訴你,你來錯了地方,應該就在三不管掃地擦桌子的。他說你菜做得不錯,如果能活著出去,可以伺候他。”阿手的眼裡在冒火,但只是低下頭,然後他打算站起來,做繩串上的最後一個。保長摁住了阿手:“急什麼。湖藍說,慢慢來。”然後他的手指從阿手肩上抬起,指著剛才曾經擋在阿手身前的那個中統:“你。”被指的那人怔了一下。阿手的眼裡也黯然了一下,仍然坐著,沒有表情。手下全無反抗地從阿手的身側走到了身前,向阿手點了點頭,那算告別。

“你是我最好的手下,阿忠。”

“站長再見。”阿忠看看他的同伴“再見。”那行人悄無聲息地出去了,門再次關上。

阿手漠然地坐著。零也漠然地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