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蹤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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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歌百思不得其解,難以參決,只好欽神凝氣,默運氣功,將內創慢慢出體內,如此過了幾個時辰,睜目躍起,內傷大是復原,呼息也大為調暢。
卻見那人,依然端坐不動。
方歌又叫了幾聲,只覺那人神態人,一個王者般傲氣,令人不敢迫視,眉宇問的鬱,抑如同河底漸黯的天光一般,系越來越濃烈了。
敢情定夜晚要臨了罷?
只見鱗鱗波光,映透過來,影影綽綽,很是好看,方歌暗忖:河上該有月光映照罷,桑幫主他們不知怎麼了?
…
想到自己,一次在“七寒谷”戰役裡.一次在“忘憂林”戰團中,皆中途因“血河車”而未能竟役,心中很是難過。想著想著,覺得悵楚寂寞,不偏首向那端坐的人斜眇過去。
這一看,忍不住“啊”了一聲。原來水波映在那人臉上,奇幻莫名,只見那人雙目依然張著,氣質傲鬱,但表情絲毫沒有變化,方歌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生起,他壯著膽子,掠了過去,那人仍然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方歌又細聲叫了幾次,那人不語不動。方歌慢慢用手往那人面前一揚,那人瞳孔睜大,霎也不霎一下,甚至連臉部肌也沒一絲動變化。
方歌這才明白那是一個死人。
但那人死了多久?怎麼死的?他是誰?為什麼在這裡?何以死了仍栩栩如生?
這些都是方歌難以瞭解的疑問。
方歌又將手置於那人上,一探那人鼻息,而他自己也不發出一聲嘆息:那人確已逝去多時。
只見那人眼神,有無限寂寞意,眉宇間更有悲涼的傲意,令人有寂天寞地的覺。方歌知道這凹中,除了自己,再沒有活人,心頭有一股涼意,又覺無限淒涼。
抑見那人盤膝而坐,雙手置於腹間,然左手尾指,卻斜指右前方巖壁處。
方歌隨目曬去,只見巖壁上掛了兩行字,寫得逸意神妙,娟秀無比,只見字畫上寫著:“朱弦一拂遺音在,卻是當時寂寞心”字畫下有一架硃紅古箏,就沒其他的事物了。
方歌看著看著,卻有憫然一陣,寂寞一陣。
抑見那人,神情憂挹,卻含淡淡的笑意。方歌忽見那人右手徒指斜翹,指向左方巖壁處,左方岩石上有幾個字,寫道:“得血河派絕招,先安葬餘,後掘此處,即為我派第十三代掌門。龍門衛悲同字。”這幾個字,在堅硬的岩石土鑿下,字跡飄逸,竟是以手指劃下的,留字的人,內力之純,可見一斑。
方歌著實吃了一驚:難道這白衣人,竟就是昔年名動武林的“血蹤萬里”衛悲同?即見他白衣俘儒,豈有一絲血腥兇暴的樣子?
他怔了半響,卻知衛悲同曉叱風雲,縱橫一生,遺骸於此,收葬當然。凹週轉餘地不多,便在正面處,掘了五尺深、七尺長坑,唯此一掘,方歌吏不忍將足置於其上,可以活動的地方更少了。
方歌掘好了坑,卻見坑下有兩條樹很一般的長條子,怕對衛悲回遺體寢臥或有不適,使用金虹劍一切“登登”二聲,將之除去。方歌只覺那斷落的聲音好怪,也不以為意。
安設好了坑,便要奉置衛悲同的遺體安葬。方歌走近去時,只見衛悲同雙目湛然有神,容紅潤,宛若活人一般,而且全身散發著一股隱隱的金紅;方歌見過掌門師伯宋自雪的一骼骨形貌,但仍能發出蓋世神功,不猶疑了一下,仔細觀察之下,確知衛悲同已死,才恭恭敬敬,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道:“衛老前輩,咱們有緣,在這中碰到,在下就替你收葬骸鼻,至於武功,你我素不相識,傳我好沒道理,我也不學了:但願您老人家,在天之靈,能保佑小娥他們,在“忘憂林”轉戰順利,平安快活便了…”說著說著,畢恭畢敬,雙手輕挾衛悲同的遺骸,正要下葬,但手指甫觸衛悲同肌膚,忽如電拯火花一般,便要收手,已來不及,雙手竟如鐵遭磁,拔之不去。
方歌沒想到這無生命的軀體,竟也能緊住自己雙手,他驚駭之下,也不知那人是妖是魅,但對方依然緊他雙手不放,一股狂般巨大的熱力,透過手指,直衝他陽蹺脈和陰蹺脈。
方歌恐怖之下,運功抵抗,但衛悲同的內力,遠在方歌之上,方歌情急之下,固御不及,內力已排山倒海湧著,宛若驟風狂雨,掩抑不住,方歌初只覺氣暢臆,轟轟雷震,少陽、陽明、太陽、陽瀝一路真氣奔騰鼓盪,少陰、厥陰、太陰、陰淮一路內息遊走,終於四股氣息合一,如天風海雨,無以羈靡的真力“轟”地衝破了“任”、“督”二脈,氣納丹田,五華升頂,一時間只覺真氣充沛無盡,只覺一股內息,溥博沉雄,堅立萬仞之巔!
這時衛悲同的屍身,抑整個癟了下去,內息漸漸煙消微弱,終於“骨碌”一聲,如表空骨架,整個撲落下去,方歌這才得過一口氣。
只見“忽律”一聲,那幹燼了的屍身,忽爾飄落了一幅卷軸。方歌驚魂初定,自覺內息順暢,前所未有,一點也沒有為難窒滯,如是內息得衛悲同所傳,心恩厚,銘諸肺腑,但又不名所以。見卷軸跌出,便拾來徐展,只見軸畫中一淡裝女子,華容輕淺,襟佩珠花,旁書:“彷彿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風之迴雪”筆勢飛動,方歌看了一次,竟也痴了。
卻見卷軸打開,另一張字箋飄落,方歌用手抄住,只見字體疏狂,有一種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的筆意,這樣地寫著:“…餘衛悲同,血河派第一十二代掌門。
懷重創自投急,避仇於此中。天下人若知餘負傷,則群人猜制,以殺我為榮。餘至此情知不治,故將一身武藝,盡書於秘笈,譏有緣人得之;亦將數十年內功,聚於身上,誠心安葬餘之遺體者,始能傳得。若一見壁上留字,即掘秘岌急學武者,早已死在餘埋伏之機括,否則未掘墓前先觸餘身,即連頂埋伏之暗器殺。…”方歌看到此處,手心捏了一把冷汗,暗忖:幸虧自己別無貪念,否則只怕已橫屍當堂;念及這衛悲同的處心積慮,殫竭智,更是心寒。舉目一望,見頂果有兩柄銀箭閃閃鑊鑊,前矢鋒利,都向著自己,自己竟一直沒有發現。
方歌中心慄六,再看下去:“…餘最恨天下不誠者也,故寧可自毀屍身,絕滅武功,也不願將武藝傳於小人之手。餘一生中,殺人無數,快意恩仇,今落此下場,誠屬報應,餘一生無過可悔。餘生平最愛之人,雖嫁作他人婦,唯餘聲名狼藉,其人悖悖君子,餘所愛能有良配,餘甚寬。現餘遺下內助、秘笈、及血河三寶,汝得之,即為血河派第十三代掌門也。餘生平與人手,未嘗一敗,今重創於蕭秋水手下,餘無所怨。餘平生雖無豐功偉業,但縱橫押闔,自書悲歌,深宵彈劍,活得好不愜意。哈哈,哈哈,哈哈!龍門衛悲同江南布衣秋絕筆”方歌看到此處,真是夜方覺眉光寒。只覺煙波浩蕩,微微浮動,水光相映,幽明異路,地上所伏之人,竟就是當年傲嘯天下的血河派掌門,這一種彷佛不真實的覺,方歌處身於此不真實的情境裡,又一次地湧來。
方歌讀罷字條,衛悲同傲眇萬物竹風貌尤存,但屍骨已寒,這一種不真切的覺,始終圍繞著方歌易憾的心裡。他一時也不知是什麼滋味,也沒有留意書中所說的“血河之寶”和武功秘笈。
他先將衛悲同遺體安殮,衛悲同這時已形容枯槁,衣服稍經接觸,即告斷落,敢情屍身全仗一股真氣支撐著,而今內力傳於方歌,即告黴毀,骨架不全。衛悲同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時了。
待將衛悲同放置入墳,將土填回,方歌覺英一世英雄,化作塵土,正如歌臺舞榭,轉眼盡成瓦礫,一時茫然,待填平按實土墳,更恩懷德,叩了九個響頭。
這幾個叩下去,卻覺額角所觸,作金石之聲,方歌此刻功力極高,得宋自雪、任狂、衛悲同所悉盡相傳,又得“百十龍丸”之助,已達到了前人未有之境界,就是衛悲同本身,也有所不如,他以額角撞叩,卻不覺疼,只覺因此停止叩拜,對逝者大有不敬,便叩首下去,九下之後,只聽軋盤聲起。
軋軋之聲發自衛悲同原來跌坐的岩石上,只見岩石慢慢裂開,方歌引頸窺去,只見巖裂之央,置有兩物:一是一條二丈八銀鞭,光焰摺,另一短刀,金光爍爍,在裂石上書有幾個字,寫得甚有骨力。
“…血河三寶,乃“解牛刀”、“餘地鞭”、“遊刃箭”箭在上,機關已在汝叩首九遍時崩斷,故隨時可以取之,若要出,必先習得武藝輕功,即汝叩首之處,掘土一尺,可獲秘笈。”方歌到了此時此境,不由得不佩服“血蹤萬里”衛悲同的練深沉,困心衡慮,孤心苦諸因怕誤傳不法之徒,所伏下的數度埋伏,若一見秘笈指示即開掘者,早已死在火藥之下,而安葬後不施身拜禮者,即無處可獲秘笈、血河之寶以及出妙法。衛悲同人雖已逝,但佈局之周延深入,直比活人還能控縱大局,方歌如此想來,自己若有一絲不敬處,則早已埋骨此地。
方歌別的並無興趣,卻知能從秘笈中學得出困輕功,不大喜,三扒兩撥,取出鐵盒,揪出一看,只見秘岌共有五冊,第一冊是“解牛刀”的練法,第二冊是“餘地鞭”的用法,第三冊是“遊劃箭”的法,第四冊是所貫注於己身和內功運用法門,第五冊則是修習上述四種武功後,再配合於輕功,方能一舉衝出漩渦巨力。
書中言明燥急不得,必須按步就班修習方可。
方歌這才瞭解,因何血河馬經龍門時,因何衝入急中自毀,因其主人命喪此處,鞠馬靈通,以身相殉,卻使自己得此奇緣。放眼看去,這武林中人人追逐,志在必得的血河車馬,早已車毀馬亡,心中不撫然,心裡因想早脫困,便收心斂念,專心學起“血河派”的武功來。
中無月。方歌不知自己在舉世滔滔中,學得了曠代無傳的武功,後要力承時艱。他只知在龍門急底心急如焚,卻不知混混水,逝去如斯,都是人世間的千山雲水,人間世的光陰如晦,世間人的青史悠悠。
諸俠群豪,卻乘浩浩蕩蕩,追擊之師,上了恆山。大風道人的武學一脈,早分為二,除他所率的殘部外,其他武當弟子,趁其兵敗,紛紛起變,另立掌門,歸作群豪之列,追殺“叛逆”大風一脈。
大風道人率領殘部,武當、金衣會、七寒谷、天羅壇等眾不過二百餘人,加上忘憂林百餘之眾,怎是群豪數千人之敵,大風、陳木誅率人轉戰數十,可謂血蹤萬里,終於闖上了恆山。
恆山原為雪峰神尼主掌的地方,恆山派弟子紛紛截擊,但怎能阻擋得住這群如狼似虎的亡命之徒,恆山派子弟僅能守住恆山派要寨,大風道人等上了“懸空寺”會合了“倚天叟”華危樓,反過來包抄恆山派,恆山一派已面臨覆滅之危。
這時桑書雲、雪峰神尼、宋雪宜、和天象大師等正追擊到恆山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