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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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宋糖洗洗漱漱、拖拖踏踏地完成，時鐘的指針已經過了九點。

“抱歉讓你等這麼久，”宋糖微笑著下樓，“小夏她們還在賴，不把她們叫醒，沒人看店，我走也走得不放心呢…哎呀！”她驚訝地環視四周，掩嘴驚呼:“我只是說說玩而已，你真的把大廳都打掃了啊…而且…還乾淨的。”她拿手遮住小半張臉，企圖掩蓋她因為得逞而勾起的角。

蘇湛是什麼人，看她眼中神情，就完完全全明白過來，她這是故意遲到、故意讓自己等一個小時、故意要他打掃糖裡。

大概是存著一點小小的報復心理吧。

這麼多年被家人扔在外頭不聞不問，她心有不平，當然能夠理解。

於是蘇湛低了低眉，不氣不惱，安然問她:“甜甜，現在可以走了嗎？”

“甜甜？”宋糖一怔，這個稱呼好像喚起了某種久遠的記憶，但她很快皺起秀氣的眉，冷哼道:“我是宋糖，不是什麼甜甜，不然…或許蘇先生今天要找的其實不是我？”

“…”蘇湛放棄跟她爭論，轉而追問:“我的車就停在巷口，可以走了嗎？”

“不行，”宋糖一口拒絕，“我還沒有吃早餐，起碼得等我泡杯牛，再熱兩個包子吧？”她走進廚房，突然想起什麼，回身又瞧他一眼:“想必蘇先生已經吃過，就不給你準備了。”蘇湛還真吃過了，但是宋糖好像是故意的一樣，讓熱乎乎的早餐香氣一個勁往外飄，那叫一個香甜，這氣味飄得蘇湛不餓也餓了。

她一定是故意的。

蘇湛搖頭苦笑。

就常生活而言，除了母上大人，他沒有多少接觸女的經驗，可能因為氣場問題，更少有女敢跟他擺臉、耍大牌，以至於遇到宋糖這種情況，他也不知怎麼去哄。

只能寄希望於老媽，能將她哄回來了。

說實話，跟宋糖相處，她覺得陌生，他也覺得有些不自在。在蘇湛的記憶中，妹妹還是那個小小的、香香軟軟的可愛娃娃，有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自己要是故意惹她、搶她的玩具，就會引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哭，這個時候，只要拿好吃的安她，一下就能哄好。

當時他還想，妹妹這麼愛吃，以後不會變成個大胖子吧，他才不要一個胖妞做妹妹。

現在看來，大胖子是沒有，但卻也當然不再是他記憶中那個軟乎乎的小娃娃。看她的樣子，應該是廚藝極好，還是獨立女，自己開了一傢俬房菜館，似乎很受歡的樣子。

應該是真的很受歡吧…蘇湛悄悄了鼻子，不易察覺地嚥了兩下口水，她在廚房裡搗鼓什麼東西，怎麼這麼香？

“糖。”門口的風鈴聲響起，蘇湛回頭，看見進來的男人，微微皺眉，冷冷道:“她不在。”男人一見他這麼回答，反而笑了:“既然你在，她肯定還沒走呢。”

“程時？”宋糖從廚房裡探出頭來，見他圍巾、帽子、手套全副武裝，面有倦，風塵僕僕的樣子，詫異非常:“你怎麼來了？”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在省城家裡陪時媽媽麼？

見她驚得眼睛瞪圓的樣子，程時得意地笑了:“我來跟你一起去。今天我天還沒亮就起了，本來應該早點到的，誰知今天居然高速上有車禍，倒黴被堵了幾十分鐘，幸好你還沒走。”

“你真是…”宋糖不知道說他什麼才好，“吃早飯了沒有？我正好熱了包子和一些糕點，跟我一起吃點吧。”又被她主動要求一起吃飯了。換了以前程時肯定沒什麼覺，但過了半年飢一頓飽一頓、外加被她嫌棄的子後，現在他對此居然到非常滿意和榮幸。

他滿意，有人卻覺得不高興了。

這都什麼差別待遇？把親生哥哥晾在外頭吹冷風，讓這個冷心冷肺、腳踏兩條船、還一點不知道疼她的“前夫”吃好吃的，這不公平！

蘇湛不高興地重重咳嗽一聲，可惜沒人理他。他有些悻悻，又拉不下臉來抗議，便轉而冷冷瞪視程時，半晌，程時回以禮貌一笑，然後幾乎是以炫耀的誇張動作、極盡陶醉地品嚐著宋糖送來的早點。

這兩個男人，今天真是幼稚到沒邊了。

宋糖無語，自顧自用餐，任他們幼稚來幼稚去，最後飯畢，她敲敲桌子，抬頭看了一眼對面坐著的程時。

“什麼？”程時不明所以。

宋糖眯了眯眼:“我做的早飯，不應該你來收拾碗筷？”程時以前跟她一起，從來沒有這樣的任務分工，都是她一個人全包乾，頓時他就怔住:“我…”

“甜甜，我來幫你收拾。”旁邊一個低沉清冷的男音傳來，緊接著蘇湛不等程時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收拾好了桌子，端到廚房去就要洗碗，全套動作行雲水、一氣呵成，一看就不像程時那樣，明顯是個常常做家務的居家好男人。

——正趁著這個機會好好表現呢。

程時頓時不樂意了，這是他表現的大好機會，蘇湛是來認妹妹的，又不是來求復婚的，幹嘛搶自己的表現機會？他立即站起來跟進廚房:“不用，你坐著去，我來就可以。”這一瞬間，宋糖覺得非常享受，有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被人小心伺候著的微妙。

不過也就這麼一下下，等到廚房裡頭傳來碗碟“啪”的碎裂聲，宋糖立即轉喜為怒，火冒三丈，衝進廚房怒問:“盤子是誰打碎的！”

“他！”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指向對方。

“…”果然不能對未來報以太美好的期望。宋糖幾乎要扶額，隨手指了指程時:“你把地上收拾收拾。”程時得令，頗有炫耀意味地瞥了蘇湛一眼，好像覺得宋糖指派他來做這個，是什麼天大的厚待，或者是對他的特別優待。

其實一般來說，要討好一個女人，似乎先討好她的哥哥、自己未來的大舅子是正經，但是宋糖情況特殊，搞得程時覺得蘇家人是來跟他搶人的。而蘇湛也覺得，這個姓程的，在跟糖結婚的時候對她不好，現在再怎麼將功補過，都彌補不了他的過失，所以也不怎麼待見他，而且似乎他認為程時意圖不軌、來跟自己搶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妹妹，故而怎麼看他都不順眼。

直到上了車，這兩個男人之前還是火藥味十足。

程時和蘇湛都有車，都停在清嘉巷口。剛才，為了宋糖坐誰的車，兩個人互相對著放冷氣，誰都不肯妥協。宋糖幾乎要無語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兩個是仇人呢！

“程時你開這麼久的車趕回來，肯定累了，把車就停在這兒，我們都坐蘇湛的車好了！”最後宋糖一錘定音，兩個人這才消停。上了車，蘇湛坐在駕駛座上，角微微翹起，顯然心情不錯，從屜中拿出兩本式樣過時的厚重本子，遞給副駕上的宋糖:“你的照片，家裡一直收著。”原來是相冊。

一見封面，宋糖就覺得悉，待她翻開第一頁，看見第一張的嬰兒照——爸爸媽媽一起抱著還在襁褓的她，哥哥一個人踩在高腳凳上，穿著軍裝、舉著一把玩具衝鋒槍、雄糾糾氣昂昂地站立著，全家看起來幸福又甜。

她的眼淚立即就下來了。

“是的，是的…”宋糖咬住自己的手掌，防止自己嗚咽出聲，“我記得他們的樣子…”她記憶中的爸爸媽媽，長得跟這張照片裡頭的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麼多年，竟然真的找到了。

蘇湛的角又柔和了一點。dna的鑑定結果也放在車上，但顯然，與其讓她看那種冷冰冰的醫學鑑定，不如將家裡的相冊拿給她看，相信一定會對她有很大觸動。

現在看來，這個選擇是無比正確的。

他希望甜甜能早點打開心結、回到蘇家。

這麼多年的風風雨雨過來，家裡已然經受不起再失去一個親人，而任何親人的迴歸，都是彌足珍貴的。

更何況要回來的是他親愛的妹妹。

“a市這邊，家裡什麼都沒有，前幾天我回紐約接媽過來的時候，她非要把你的東西都帶過來。我想著，今天先把相冊給你帶來看看，看你還記得我們多少，”雖然因為開車的緣故，蘇湛不能轉頭去看宋糖臉上表情，但聽著翻動相冊的聲音，還有她輕輕的泣，他已可以想見宋糖如今是什麼反應，不由得心裡更加柔軟:“當年偷逃出境的時候，你不在，媽卻非要把你的東西都帶走，照片、布娃娃、小衣服、小枕頭…凡事能帶得動的，她都要帶走。後來家裡條件好了，媽就專門闢出一間屋子收藏你的東西，還想象著你的喜好，給你佈置了很漂亮的房間。這間屋子不許女傭進去，她自己打掃、自己整理，有的時候，在你的屋子裡，她能一呆就是一天。”

“當年…”宋糖了鼻子，程時坐在後頭沉默聽著，此時適時遞給她一張紙巾。宋糖抹了一把淚，側頭問蘇湛:“當年…當年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蘇湛沉默片刻:“等到了地方，我再詳詳細細把事情告訴你。”

“那現在…”她茫然:“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蘇湛微微笑了一下，低沉的聲音中透出幾分難得的溫柔:“當然帶你去見媽，她很想你。”作者有話要說:遊戲通關了哇咔咔大笑！於是我胡漢三終於回來了哈哈！大家點的番外我會慢慢寫的！

只是太久沒寫，總是有點不在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