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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七章夢牽魂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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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瓊無暇細問,加快腳步,急急循聲奔過去,一路竟未發現從前所設制。奔了數十丈,光線一亮,那座“聽濤別府”古墓,業已呈現在眼前。

古墓門前,一個滿頭紅髮,‮腿雙‬俱斷的身子,猶自在草地上動爬行,可不正是那耶律翰!

桑瓊飛奔上去,‮腿雙‬跪地,急忙將耶律翰扶抱起來,一看之下,驚駭絕,原來耶律翰一雙眼睛全都瞎了。

這時候,耶律翰也掙扎著身軀,緊緊握住桑瓊的雙手,動地仰面問道:“你真是桑瓊?你真的回來了?”桑瓊鼻酸難,哽咽答道:“晚輩正是桑瓊,剛由祁連趕回向老前輩覆命,三月未見,老前輩怎麼落得這般模樣?”耶律翰臉不住動,沒有回答桑瓊問話,反問道:“你去過阿兒汗宮?可曾見到沙娜拉?快說!你究竟見到她沒有?”桑瓊含淚道:“幸不辱命,已經見到了…”一句話說完,耶律翰忽然猛地一震,截口道:“她來了沒有?

桑瓊目睹此情,明知麥佳鳳和沙娜拉尚未趕到,但卻不忍心率直相告,便道:“晚輩先來向老前輩報訊,沙娜拉正由晚輩一位好友陪同,隨後就到…”誰知耶律翰聽了這話,突然推開桑瓊,掉頭竟向墓門急急爬去。

桑瓊連忙拉住問道:“老前輩要做什麼?”耶律翰雙手亂揮,道:“快!快幫我整理一下,住的地方要打掃乾淨,衣服也得趕快換一換,還有…我修剪一下鬚髮…唉!十年不見,我這模樣怎能見她…”桑瓊不熱淚泉湧,卻又不得不強忍酸楚,輕聲道:“老前輩先別慌張,她們的車輛行得較緩,只怕得遲上一天半才能到,而已,晚輩已經囑咐一名宮中侍女在林子外守候著,等她們車輛一到,就先行通知,那時再整理還來得及的。”耶律翰睜著一雙無光盲眼,半信半疑地問道:“真的,你不是騙我?”桑瓊道:“晚輩怎敢騙您老人家。”耶律翰這才噓了一口氣,靦腆笑道:“不是我心慌意亂,你不知道沙娜拉的脾氣,當年在宮甲,她最嫌我不修邊幅,一向喜受整潔乾淨,為這樁事,不知捱了她多少罵。”桑瓊聽得淚水如,心裡暗道:前輩,你那裡想得到這十年之中,她被囚地牢,席地草梗,食殘羹,蓬首垢面,終難得一飽,哪兒還顧得潔淨!

耶律翰目不能視,自然看不見桑瓊已熱淚披面,兀自無限憧憬的道:“你一定去過後園瓊樓了?那兒就是咱們的居所,沙娜拉每晨昏,都要親自督促阿蘭打掃,被褥衣服,全要用香薰過才肯穿,有時,我忘了盥洗便回房去,竟被她趕出來,不準入房,只能在樓下書房裡過夜…”說到這裡,忽然一頓,急問道:“我還忘了問你,十年中,沙娜拉是不是也老了?她頭上的白髮一定又增多些了吧?”桑瓊含淚而笑,道:“歲月不饒人,年紀大了,自然要添些許白髮的。”耶律翰點點頭,輕嘆道:“是的,歲月催人老,算算咱們自從離開關外故土,轉眼都快六十年了,唉!可恨分離十年重晤,老天竟不肯讓我再親眼看看她的模樣!”桑瓊忙問道:“晚輩正想請問,您老人家的雙目…”耶律翰恨恨道:“別提它了,能留得住命,沒讓那狗孃養的把千年金邊茯苓盜走,已經是天大幸運了。”桑瓊驚道:“難道晚輩離開以後,這兒發生了事故?”耶律翰苦笑道:“你還問哩!全是被你害的!”桑瓊駭然道:“怎說是晚輩害的呢?”耶律翰長嘆一聲,緩緩說道:“雖然不是你親手所害,至少是為你臨走時那句話,才使我險些送了命。”桑瓊忙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老前輩請說。”耶律翰道:“你臨去時,個是勸我要少造殺孽,對那些無意犯我制的人,要手下留情些嗎?”桑瓊道:“不錯,晚輩確實如此說過。”耶律翰聳聳肩,道:“就為了你這句話,我才上了惡當。”接著,才嘆息說道:“自你去後,我謹記著這句話,首先將林邊一部分制撤去,峰群也不許遠飛覓食,那一天,林外忽然有大批人馬經過,等人過盡,我持拐巡視,卻發現林中困著一個人。

那人大約有四十多歲,內功掌力頗有幾分火候,經我現身盤問,他自稱姓於,名壽臣,外號‘斷碑手’。”桑瓊不由自主失聲道;“啊!是他!”耶律翰道:“你認識他?”桑瓊道:“此人本是曹克武屬下,化名八卦掌於清兆,混入燕京天壽宮任副總管;後來被晚輩識破,才倉皇遁走,不知他是怎樣對老前輩說話?”耶律翰道:“他所說來歷,正跟你說的一樣,據其自稱,因天壽宮事敗,不敢再見姓曹的主子,以致江湖,無處安身,那天從林子附近走過,恰好碰上姓曹的主子大隊而來,一時情急,才躲進林內,被我困住。

“我見他言詞可憐,又因聽你說過天壽宮經過,他既然已經背棄惡主,足證尚有向善之心,所以沒有殺他,並且開放制,讓他脫身走了。

“誰知他去了不到兩天,竟攜帶了大批酒菜食物,又來林內求見,一口認定我是隱世異人,懇求我收容他為僕為役,冀得棲枝,不再江湖…”桑瓊急道:“老前輩答應了他?”耶律翰道:“我見他真情詞切,同時又想:沙娜拉快來了,如能收留他侍應雜役,或是外出購買些食物,也算一個助手,所以就點頭答應了。”桑瓊頓足道:“難怪老前輩上當,那傢伙表面忠誠,心懷險詐,最是口心不一,陰險無比。”耶律翰道:“當時我一念之仁,何嘗想到許多,而且,起先一段子,那匹夫的確表現得頗合吾意,每隔三五,必去附近城鎮,代我購買酒食及衣物,憑良心說,十年未嘗人間煙火,老夫真被他侍候得通體舒暢。”

“可是,過了不多久,卻被我發現那匹夫竟在酒食下了慢毒藥。”

“首先,我左目時時燥紅,奇痛難忍,不上旬,便視力模糊,無法視物。”

“我情知不妙,正要整治那無恥匹夫,倒不料他居然膽大包天,預將我隨身雙柺竊去,並且邀來兩名幫手,打算盜取我的‘金邊茯苓’。”桑瓊失聲道:“可曾被他盜去?”耶律翰哂笑道:“你也未免太小覷老夫了,兩眼雖盲,雙柺雖失,區區三兩個跳樑小醜,還不在老夫眼中。”頓了頓,笑容一斂,續道:“不過,說句不怕見笑的話,三名小賊雖被我揮掌擊斃,從那時起,老夫一雙不能缺少的鋼拐,卻始終沒有找回來,眼盲行動不便,飲食卻成了嚴重問題,不瞞你說,自從以前蓄存的食物吃完,已經整整十二天,沒有再吃過東西了,不然,何至落得這般虛弱狼狽。”桑瓊聽了,驚歎不已,連忙取出身邊剩餘的乾糧和食水,急急遞了過去。

耶律翰捧著那些幹濫的麵餅和清水,竟比山珍海味更有滋味,一口氣虎咽吃個光,嘖嘖嘴,好像餘味無窮的笑道:“這是十二天來最美味的一餐了,你代我整理房中傢俱,讓我調息一會,別教沙娜拉瞧見我這猥瑣模樣。”桑瓊不忍道破沙娜拉也已經雙目失明,僅柔聲安道:“老前輩不須太緊張,夫闊別多年,一旦重逢,高興都來不及,相信她不會挑剔這些細微末節的。”說完,留下耶律翰獨自席地調息,自己則去古墓中轉了轉,找到一把刀,悄然進人林中。

他覺得,眼前最急要的事,莫過於儘快替耶律翰做兩支木拐,使他在夫重逢的時候,不至伏地而行。

費了頓飯時光,兩支木拐做好,林子外仍然靜悄悄的不見鵲兒找來,桑瓊只好帶著木拐,重回古墓。

當他一面的招呼,一面踏進墓門,倏忽眼中一亮,頓熱淚盈眶。

原來只這片刻時間,古墓中已收拾得整潔光亮,墓頂天窗打開了,臥具矮桌都已細心抹淨,那口孕育“千年金邊茯苓’的棺材上,更鋪上一張用外袍撕成的布罩。

耶律翰飽食調息之後,容光業已恢復,也不知他用什麼方法,居然連鬚髮都修剪得整整齊齊,身上也換了一件全新大袍,大約是斷碑手於壽臣在世時替他添購的。

桑瓊站在墓門口,一時間,觸萬端,幾乎痛哭失聲,然而,耶律翰卻拘束地坐在草榻上,帶著幾分羞澀的笑容說道:“我真沒有用,總難抑制心裡緊張,這滋味,就跟六十年前當新郎官一樣,老弟你不會笑我吧?”桑瓊暗暗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儘量壓下內心酸楚,稱讚道:“老前輩動作好快,才一會兒工夫,竟然已經收拾得這般整潔了。”耶律翰笑道:“沒辦法,要是像平時那麼髒,沙娜拉一定不肯走進來,她向來是最愛乾淨的。”忽又壓低了聲音,肅容說道:“等一會兒先別告訴她‘金邊茯苓’就在這棺木中,我特地用布遮起來,咱們讓她驚喜一下。”桑瓊輕輕抹去額上熱淚,把木拐遞了過去,道:“晚輩去做了這兩樣東西,你老人家試試還合用嗎?”耶律翰接拐在手,喜得連聲稱謝,道:“你瞧我多糊塗,百密一疏,競忘了先一對柺杖,若非你想得周到,等會相見時準定出醜。”柱拐起身,在墓中往來走動一遍,笑道;“很好!雖然不如以前那隻鋼拐,總算不必再在地上爬了。”墓中本不寬敞,耶律翰更是心思愛,如坐針氈,片刻也坐不住,一會兒倚拐仰首,側耳傾聽,一會兒又探頭門外,凝神默察林中動靜,口裡喃喃道:“奇怪,怎麼還沒來?”桑瓊劍眉微皺,道:“想必就快到了,晚輩出去看看…”耶律翰連忙攔住,道:“老弟,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更會變成熱鍋上的螞蟻,現在什麼時辰了?”桑瓊仰望西斜影,道:“大約將近申尾。”耶律翰道:“還早,咱們再等一個時辰,到酉牌過盡,你再去接她們不遲,剛才你不是說,林外留有一名宮女在等候嗎?她是不是阿蘭?”桑瓊緩緩答道:“不是,她名叫鵲兒,是近十年才入宮的。”耶律翰道:“阿蘭她沒有米?”桑瓊沉再三,終於輕嘆了一聲,道:“她沒來,而且,她現在已經不再叫阿蘭了。”耶律翰詫道:“那她改了什麼名字?”桑瓊深一口氣,緩緩吐出,道:“她已經改名‘蘭花娘娘’。”耶律翰哈哈大笑道:“這丫頭,竟敢盜名竊位,誰封她做娘娘的?”桑瓊覺得不能再瞞,正道:“老前輩,十年滄海桑田,有些變化,往往非人始料所及…”誰知耶律翰卻絲毫未聽出弦外之音,不待他把話說完,搶著笑道;‘任何事都能變,阿蘭那丫頭變不了,她渾身有幾骨頭,也休想瞞我,老弟,你不說我也猜得到,準是沙娜拉的主意,趁我不在宮中,給了那丫頭一個虛名義。”桑瓊苦笑道:“老前輩猜錯了。”耶律翰一怔,道:“猜錯了?怎麼錯了?”桑瓊嘆道:“十年來的阿兒汗宮,早已不是從前…”不料話猶未已,忽聞一聲清嘯透林而入。

耶律翰猛可一震,雙柺疾探,向外便奔,叫道:“來了!是她來了…”桑瓊急道:“老前輩仍請守護‘金邊茯苓”自有晚輩前去接。”耶律翰顯得驚慌失措,道:“好!你快去快回…啊!不要來得太快,我還得把什麼再收拾一下。”桑瓊剛要走,又被他拉住問道:“喂!別忙走,你先看看我的頭髮亂了沒有?衣服潔不潔…”桑瓊片刻擔擱,林外又連續傳來長嘯之聲。

桑瓊疾步穿林奔出,剛到林邊,卻見麥佳鳳滿身鮮血,正和鵲兒聯手對敵十餘名男女,沙娜拉則頭頸軟垂,伏在麥佳鳳背上。

那十餘名男女為首二男三女,竟是“火眼狻猊”曹昆、“玉面郎君”司馬青臣、“毒紅娘”慕容芳,和化名素娥的北宮逃婢豔琴,其餘全是參與巢湖龍船幫之役的魔宮高手。

麥佳鳳揹負著沙娜拉,又經浴血戰,刀法已顯零亂,雖得鵲兒聯手相助,無奈眾寡懸殊,情勢仍岌岌可危。

桑瓊怒火狂燒,渾忘了自己無法提聚真力,一聲大喝,撤出“太阿劍”衝了過去。

面相遇,正是逃婢豔琴。

桑瓊怒目叱道:“賤婢倚多為勝,吃我一劍!”奮力劍,一式“飛龍”猛刺了過去。

常言說得好:虎死雄威在。豔琴回頭見是桑瓊,心中一驚,哪敢接架,急忙擰身問避,橫躍數尺。

桑瓊怒極出手,下盤本就不穩,一劍刺空,登時一個踉蹌,若非收勢得快,險些摔倒在地上。

但幸虧這一劍嚇退了豔琴,才被透人重圍,衝到麥佳鳳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