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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魔掌臨弱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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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和尚合十道賀,輕語道:“施主好造化,竟求得絕世神醫移樽就教,據貧鈉所知,黃施主出診病家,這還是第一遭哩。”桑瓊微笑道:“全仰菩薩保佑,倘能使舍妹病癒,在下必來重修寺堂,再塑金身。”大愚和尚連忙謝道:“阿彌陀佛,施主赤誠天,發此宏願,菩薩定信令妹早脫魔劫。”不一刻,竹林逸士黃光平帶著隨身藥箱行囊出來,桑瓊辭別大愚和尚,替他接過行囊,離了三元寺。

梁金豪見桑瓊果然陪了一位中年文士登車,心裡倒有些惴惴不安,故問道:“公子不再去山上寺廟拈香了?”桑瓊道:“不去了,咱們現在趕回巢湖,你要馬快一些!”梁金豪應了一聲,長鞭揮處“劈啪”一記脆響,因轉車頭,向北疾馳。

途中,桑瓊不到萬分憫,照眼前情形看,竹林逸士黃光平的身份可能不假,他遷居北峽山三元寺雖嫌太巧,大愚和尚說他已住了半年多,卻跟素娥所稱相吻合,假如黃光平真具奇才,治好了梅的瘋病,那才是意想不到的收穫哩。

不過,無論黃光平身份如何,他對素娥卻疑問仍多。

第一:素娥的出現和田婆婆的離去,時間太巧,不無可疑。

第二:她太美,也太明;美得不像平常窮家百姓的媳婦;明得不似凡俗女子。

第三:田婆婆的兒子離家僅僅三數年,由一個貧無立錐的少年,即便經商再順利,也不可能暴富,更從何娶得如此美慧幹練的室?退一步說,就算果真暴富了,素娥理應攜帶財產歸裡奉姑,怎會反將婆婆送走,自己倒留下來甘為僕婢?這一點尤其令人難以理解。

可是素娥縱然可疑,桑瓊卻猜不透她是何來歷?如此安排目的何在?而且,她又怎會預知自己要搬來湖濱凶宅居住?事先就做好了手腳呢?

不可能!不可能!的確太不可能了。

桑瓊一路盤算許多可疑之處,又覺得或許是自己過分多疑,反覆思忖,所以很少開口。

那竹林逸士黃光平更像是餘怒本息,神情本然,也極少出聲。

梁金豪一面駕車,一面傾聽,發覺車廂中始終默無語聲,心裡不期滿懷鬼胎,卻又不便詢問。

一行三人,全都暗懷心事,悶不吭聲趕路,氣氛雖然略嫌沉悶,車輛倒行得極快。

傍晚時分,已距巢湖不遠,馬車忽然一震,竟停了下來。

桑瓊推開車門,探頭問道:“趕車的,怎麼不走了?”梁金豪蹲在車輪邊摸索了一陣,愁眉苦臉道:“公子爺,實在對不起,趕路太急,誰知卻把一隻輪軸抖斷了,看來無法再走啦!”桑瓊已知原故,卻皺眉道:“這怎麼行,你不能把咱們丟在這兒呀!”梁金豪道:“公子請耐心略候片刻,小的這就去另尋一輛車來,此地距三河鎮很近,附近也許能找得到空車。”桑瓊揮手道:“那你就快些去,別讓咱們等得太久。”梁金豪連聲答應,由車轅解下一匹馬,匆匆跨馬而去。

竹林逸士黃光平忽然冷冷問道:“由此地去你住處,還有多遠!”桑瓊忙道:“不太遠了,繞過那片林子,就是蝸居園門。”黃光平推門跨下馬車,揚目望了一眼,返身取下藥箱,冷漠化道:“咱們步行走去吧!”說著,果然舉步向前走去。

桑瓊心知梁金豪故意壞車輛,乃是要藉機使自己換乘張得勝的車,一則為免引起素娥疑心,二則張得勝奉命探查鎮上那家‘竹籬破戶”中兩名可疑男女,約定晚間回報,此時大約正在附近尋找張得勝的馬車,於是急忙喚住黃光平,道:“先生還是等候片刻的好,由此前往蝸居,雖不遠,也不近,步行得走上個把時辰…,,黃光平漠然不理,只冷冷答道:“你怎知附近準能尋到空車?與其坐候,不如步行,你不願意,儘管在此等候,我沿這條石板路慢慢走著就是。”桑瓊無奈,迫得也取了行囊趕上去,強笑道:“在下是擔心先生走不動,既然這樣,咱們就步行也好。”兩人踏著暮才行了頓炊光景,突聞啼聲震耳,須臾,梁金豪竟單騎倉皇而返。

桑瓊眼快,一眼就瞥見馬鞍前橫著一個混身血汙的漢子,衣著、身裁、狀貌,赫然竟是張得勝。

桑瓊暗自震驚,卻怕梁金豪當著竹林逸士黃光平說話出破綻,連忙搶前一步,以目示意,同時驚問道:“這人是誰?怎會一身血跡?出了什麼事?”金豪翻身落馬嗖碧目連眨,終於把眼眶中盈盈熱淚強自忍了回去,顫聲道:小的在前面林子邊看見這人,混身都是刀傷,躺在那兒呻,所以…”桑瓊急道:“還有沒有氣息?”梁金豪啞聲道:‘傷勢很重,就差尚未斷氣了。”桑瓊探手一撫張得勝口,劍眉微皺,轉面叫道:“先生,請幫忙救救這人吧!看來他準是被仇家殺傷的,咱們湊巧遇上,何不救他命…”竹林逸士黃光平提著藥箱,冷漠地站在數丈外,聞言把頭搖了搖,道:“咱們要趕路,沒有這份閒工夫。”桑瓊又央求道:“先生。救人要緊,好在蝸居已經不遠了,略為耽誤,天黑前仍然可以趕到,但是,現在咱們怎能見死不救呢?”竹林逸士連望也不願多望一眼,揚頭冷冷道:“這世上死八百,夜生三千。要死的人多啦,誰能一個個去救得了許多!”桑瓊道:“這人臨死前遇上神醫,大約命不該絕,先生就行行好如何?念在他窮苦人家,其情堪憐…”竹林逸士話沒聽完,便不耐煩地把頭連搖,道:“做大夫的不懂‘可憐’兩個字,生病死傷,見得太多了,都要同情可憐起來,自己累死了也應付不完。你別再嘮叨,在什麼地方找到他的,還把他放回什麼地方去,我黃某人向來不屑救命,多說也是白費。”梁金豪聽了這話,一股怒氣直衝口,瞪目叱道:“姓黃的,虧你空負神醫之名。見死不救,便說出這種混賬話來,你你還算不算是個‘人’!”黃光平毫不生氣,只冷笑道:“你是人,你去救他好了,於我何事。”梁金豪怒目圓睜,厲聲道:“老子先斃了你這王八羔子臭醫生…”一把袖口,便想上前動手。

桑瓊連忙攔阻,沉聲道:“不得無禮。”接著一使眼,又道:“這兒既無車輛,咱們也用不著你相送了,你快把他帶去鎮上,從速延醫調治,所需銀兩。晚上到莊裡來取就是了,去吧!”梁金豪氣呼呼拿眼瞪了黃光平一陣,方才答應著扳鞍上馬,揚鞭疾馳而去。

桑瓊搖頭嘆息一聲,黯然提起行囊,重新上路,一邊走,一邊嗟吁道:“在下只說‘醫者仁心’,如今才知道天下的大夫,竟然這般鐵石心腸,可嘆!可悲!”黃光平卻冷笑答道:“這是你少見多怪,世上許多行醫的大夫,認錢不認人,遇著有錢病人便橫敲竹杆,生了病沒有錢,病死活該,像我這樣無論窮富一口拒絕,還算是乾脆的了。”桑瓊無話可答,只得苦笑道:“這麼說,舍妹的病,永遠也別指望痊癒啦?”黃光平卻道:“那又另當別論,咱們是立下賭約的,跟延醫治病的情形自然不同。”兩人沿湖步行,走約半個時辰,才到了莊院門外。

羅天奇得悉桑瓊果然請到“神醫竹林逸士”回來,忙和素娥出莊門,搶著接去行囊藥箱,請黃光平至客室款待。

桑瓊首先問道:“三妹睡了沒有?一病狀可有變化?”羅天奇道:“病況倒沒有特別的變化,只是,今天好像十分睏倦,小弟已囑四妹讓她先睡了,黃大夫趕路勞累。正好先休息一夜,明天再開始診治吧!一面說首,一面頻向桑瓊以目示意,好像另有急迫要緊的話,要另覓機會相告。、一桑瓊頗詫異,尚未開口,未料黃光平卻搶著道:“黃某此來,系與令兄立下睹約,並非尋常診病可比,早些治癒令妹,早些離去,我看就是現在開始診斷的好,不必再等明天了。”羅天奇期期艾文地道:“但是…舍妹她…已經睡了呀黃光平道:“不要緊,治療瘋疾,不需動問病人,睡夢中反而方便些。”素娥也接口笑道:“這話也對,難得大夫熱心,就是現在上樓診斷最好,婢子先通知四姑娘一聲,作個準備。”於是,轉身拾級向樓上去了。

桑瓊查覺羅天奇神有異,突然心中一動,忙道:“且慢!”素娥已至樓口,聞聲回顧,含笑問道:“大爺還有什麼吩咐嗎?”桑瓊雙眉微剔,招手道:“咱們趕了一天路,此時有些餓了,你先去點飲食來,二弟陪伴黃先生,我自去通知四妹準備。”素娥略一沉,也未再說什麼,快快退下樓來,往廚下緩步而去,神情中,卻顯然含著一些失望之

桑瓊看在眼裡,心中更詫,便向黃光平拱手告退,親自登上小樓。

樓上臥室僅系虛掩,房門啟開,室中燈火猶明,秀珠和梅正並肩坐在靠壁兩張椅上,本就沒有人睡。

秀珠一見桑瓊,霍地從椅上跳了起來,神倉皇地低問道:“大哥,那竹林逸士真的來了麼?”桑瓊點頭道:“現在樓下客室中…”秀珠頓時變,顫聲道:“我求求你,大哥,千萬不要讓他上樓來,他一來,梅就完了”桑瓊駭然一驚,急忙沉聲道:“為什麼?”秀珠淚水紛墮,連連搖頭道:“別問我為什麼!大哥,求你答應我,即使讓他診病,也要等過了今夜,一到明天,那時你什麼都會明白了,求求你,大哥,答應我…”一桑瓊詫道:“我不懂你的意思,為什麼須等到明天?今夜和明天有何不同?”秀珠硬嚥道:“這些話我無法說明,反正只有一夜時間,求你別再追問我,看在我慘死的爹爹份上,答應我,再等一夜她竟以亡父名份懇求,越使桑瓊驚駭不已,但又不便著追問原故,正滿腹疑雲,難以決斷,忽見梅木愣愣地從椅上站起來,兩眼直視哺哺低語道:“啊!好長的一夜,天亮了,什麼都完了”桑瓊矍然一驚,不沉聲問道:“梅,你知道了什麼?”梅一怔,突又出驚惶之,搖手叫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你們不要殺我,我真的不知道…——,”桑瓊嘆息道:“珠妹,你瞧她至今神志不明,如不早些診治,久病深,將來恐怕更難醫治了。”秀珠脫口道:“但黃光平不是來治病的,他”桑瓊注目道:“他怎麼?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他的來意?為什麼不肯告訴我呢?”秀珠忽然掩面失聲,搐道:“大哥,請你別再我,一切都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慘死的爹,可是,當初我何曾想到你不是他們所說的那種人…””桑瓊更覺駭異,柔聲安道:“珠妹,不要難過,把心裡的話都說出來吧!我知道你這些子情緒很壞,自從咱們決定搬來這兒,你就沒有一天快活過,你有什麼難言之隱,為何不告訴我這做大哥的呢?東莊覆滅以後,只有你和我算得上是唯一親人,你還顧忌什麼?”秀珠頻頻頷首,悽然道:“我會告訴你的,但是,現在不能說,過了今夜,我就把一切一切都告訴你,半句也不隱瞞,大哥,求你不要再問了,讓我留一份臉,死了也有膽量去見九泉下的爹爹,答應我,答應我!”桑瓊聽她語氣,竟是存著“死志”心裡越吃驚,但情知此時多問無益,太急了,或許出意外變故來。

心念電轉,便點頭笑道:“好吧!既然你堅持要等到明天,我就去攔住黃光平,叫他明天再開始替梅診病,不過,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才行。”秀珠含淚仰面問道:“什麼事?”桑瓊道:“無論什麼事,你都答應?”秀珠黯然點頭道:“只要我做得到,沒有不答應的。”桑瓊笑道:“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只是要你記住,為臥龍莊慘死太湖西庭山的三十六位義士冤魂,你和我,都有責任勇敢的活下去,任何困難,不改此志,自己更不能生出傻念頭,你已經答應我了,是嗎?”秀珠驚惺地疾退兩步,頰上熱淚縱橫,顫聲低呼道:“大哥!”桑瓊不待她說下去,截口道:“你還認我作大哥,更應該聽從大哥的話,好了,我不必再多說了,相信你是我的好妹妹,不會使大哥失望的,現在,好好跟梅休息了吧!”說完,退出臥室,反手帶上了房門,但卻並未立即離去,猶在門外側耳傾聽室中動靜。

臥室內傳來秀珠低沉的飲泣聲,久久不止。

桑瓊暗自長嘆,偶一回頭,突然發覺樓口不遠一扇掩閉的窗紙上,似有人影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