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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遍地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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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那藍袍老者一指戳到身上,也幾乎將他體內的真氣震散,加以狂奔之後,久戰身疲,左肩傷勢又痛,這時再也支持不住,就在風雪之下打坐練起功來。

行功一轉,呼猶未調勻,雪野之上,忽然響起了一陣疾驟的馬蹄之聲!

張眼一看,好一輛華貴的馬車,轅高八尺,通體漆成金黃,四匹黃驃寶馬拖曳。那趕車的年約四旬,身穿貂皮短襖,頭帶銀狐風帽,手執一長達丈五、鹿皮編制的馬鞭,富貴氣焰,豪華模樣,當真王侯不如。

他望了一眼,心中暗想:“這馬車由南而北,想是正往靖州奔去,但不知…”這馬車快如飄風,眨眼到了數十丈外,忽聽那趕車的道:“啟稟小姐,有人…噫!是趙護法屍體!”嗤的一聲,馬車在雪地上擦了三丈多遠,陡然停在皇甫星身前。

皇甫星仰頭一望,不瞿然一驚,原來那趕車的一對眼珠光熠熠,兩邊太陽墳起老高,一望而知,乃是內家高手,暗想有僕若此,主人可知,不由轉眼朝車中望去。

車窗上帷幔深垂,不見人影,但聽一個脆如銀鈴的聲音道:“哪個趙護法?”那趕車的扭頭道:“趙戩。”忽見窗幔一掀,出一張雲鬟高髻,美豔奪目的少女臉龐,另有一個身著紅緞短襖的垂髻小婢,站在少女背後,高高掀著窗幔。

皇甫星眼前一亮,忖道:“原來是一個少女,想必身份尊貴,武功未必了得。”轉念下,腦中倏地現出了秦畹鳳的影子。

那少女探首窗外,瞥了雪地上的兩片屍體一眼,美眸一轉,再向席地而坐的皇甫星望去,顧盼從容,毫無驚異之狀。

忽聽車內那垂髻小婢道:“喂,是你劈了咱們這護法麼?”皇甫星看她才及豆蔻,天真未鑿,十分惹人喜愛,不微微一笑,將頭點了一點。

那垂髻小婢問道:“為了什麼?”皇甫星笑道:“我也不明白,他想殺我,我也只好殺他!”忽聽那美豔少女道:“敖三,將他那柄劍拿給我瞧瞧。”那趕車的聞得吩咐,立即躍身下地,這一躍積雪不驚,毫無聲息,真乃爐火純青,輕功已臻絕頂。皇甫星早已看出此人厲害,當即一彈而起,凝神待敵。

但聽那垂髻小婢叫道:“你乖乖的別還手,否則你吃不了兜著走啦!”說話中,那趕車的業已一掠而至,伸手就搶鐵劍,皇甫星豈肯束手,鐵劍一掄,順勢削去,霎時,兩人鬥起來。

那趕車的果真了得,右手忽擊忽拿,招招不離皇甫星的脈,左手倏伸倏縮,下下硬奪鐵劍,手法之玄奧快捷,竟不在那谷世表之下。

皇甫星暗暗焦急,想那馬車快似風馳,這趕車的身手高強,自己奔馳力戰之後,早已筋疲力竭,加以左肩受傷,不能動轉,在這雪地曠野之中,逃不掉,打不贏,要不任人宰割,就只有血戰身亡了。

他雖智勇兼備,無奈力不從心,尋思未了,那趕車的已是一指點到了他的際!

這一指來得突兀,化解閃避兩皆不及,百忙中猛地一沉丹田真氣,將間的道橫移半寸。

那趕車的一指戳上,忽覺指尖一滑,彈了開去,不笑喝道:“小子有意思,這叫‘飛絮功’吧?”皇甫星中了一指,痛得哼了一聲,鐵劍一緊,猛力攻了三招,那趕車的連連後閃,倒也不敢小覷。

他這劍法最是耗損功力,功力一盡,劍法形同虛設,重達五十二斤的鐵劍,反而成了累贅,時時似要脫手飛去。

武功之道,難以勉強,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勉強又拆了二十餘招,忽被那趕車的漢子扣住了右腕,順手一抖,他渾身一顫,真氣立散,脅下一麻,霎時被人點住道,摔倒在雪地之上。

趕車的漢子拿過鐵劍遞入車內,那美豔少女接去,反覆看了半晌,忽然扣起兩纖纖玉指,在鐵劍之上一彈,鏘然作響,餘音嫋嫋,美妙動人。

趕車的立在一旁,道:“這劍是玄鐵混鋼鑄成,寶刀寶劍無法削斷,算是武林一寶。”那美豔少女瞥了地上的皇甫星一眼,問趕車的道:“以前可曾有人用過這兵刃?”趕車的想了一想,搖頭道:“成名的英雄,無人用過這柄鐵劍。”言下之意,好似有名人物所使的兵器他全知曉。

那美豔少女轉過面龐,朝皇甫星問道:“你是何人的弟子?”皇甫星躺在地上,心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見她神淡漠,也就淡淡地道:“家傳的武功,未曾拜過師傅。”那美豔少女道:“你武功不弱,應是名家之後,姓什麼?令尊的大名如何稱呼?”皇甫星哪敢直言,但又不願為先父取個假諱,當下含糊其辭,道:“敝姓皇甫,家父已經謝世多年,我已落到你們手內,先父的名諱不提也罷。”那美豔少女黛眉微蹙,臉上頓現不悅之,略一沉,即向趕車的敖三道:“搜一搜他的身上,若無可疑之處,廢掉算了!”這少女眉目如畫,豔麗之極,那知心腸剛硬,視人命如草芥,與她那美若天仙的外貌毫不相襯。

趕車的聞言,立即走到皇甫星身邊,搜索他的衣囊,皇甫星長嘆一聲,道:“不必搜了,沒有可疑之處,你快點下手吧!”那趕車的道:“由不得你。”便伸手去捏他的靴統。

皇甫星雙目一閉,暗暗嘆道:“唉!娘望子成龍,不料白白辛苦一場,雖說生死由命,我也死得太冤枉了!”人在臨死之際,頭腦特別空靈,他忽然想到“丹火毒蓮”連想到母親的那封書信,知道母親是要借那毒蓮的妙用,治癒內傷,恢復功力,再出江湖與群清算舊帳。想到這裡,他突然深深懊悔,覺得自己不該與那姓趙的護法拼命,以致此時功力耗竭,枉送一條命,連帶母親也要孤苦伶仃,老死荒山了。

他思起伏,暗暗悔恨,趕車的敖三已經搜遍他的衣履,除了一錠銀子,正是身無長物。於是功凝右掌,要待拍將下去,忽然心意一動,拉開他的衣領,朝他左肩望去,目光落處,不驚聲道:“啟稟小姐,此人塗過易容藥。”美豔少女本已縮回車內,這時重又探首出來,凝目一望,發覺皇甫星雖是黑黑臉面,齊頸以下卻膚光如玉,白皙異常,黑白相映,極為醒目。

皇甫星閉目等死,忽然被人發現秘密,睜眼一瞧,那敖三還在解脫自己的縛帶,不羞怒集,喝道:“我生來如此,大驚小怪豈不可笑!”忽聽那美豔少女道:“起衣袖瞧瞧。”敖三勒起皇甫星的衣袖,見他雙手雖黑,齊肘以上也是白皙如玉,似是從來未曾見過光。

但聽那美豔少女道:“這掌印斷作九節,莫非是‘九闢神掌’所擊?”原來他左肩之上,赫然一個淡青的掌印,斷斷續續,恰是九節。

那敖三點了點頭,問道:“小姐意下如何?”美豔少女星目盼,一時望望皇甫星白皙的身子,一時望望他淡黑的臉龐,好奇之心油然而生,道:“帶回總堂仔細拷問。”說罷之後,身子隱入了車內。

敖三提起皇甫星躍上車座,將他放在身旁,抓起皮鞭凌空一揮,霎時蹄聲震耳,馬車如風而去。

這馬車構造絕佳,敖三駕車之術高人一等,四匹黃驃馬又久經訓練,雪地飛馳,跑得平平穩穩,只是寒風凜冽,面撲來,彷彿鋼刀刮骨,極難忍受。皇甫星道被制,無法運功禦寒,片刻之後,臉上已毫無血,四肢俱已僵硬。

但他並未閒著,倚在座上閉著雙目,看來是在打盹,其實卻在暗暗凝聚真氣,衝撞那點閉的道。

風雪之下,忽有一個黑衣男子遙遙奔來,那人見到這部金黃的馬車,老遠即避立道旁,抱拳叫道:“敖三哥新年好!”那敖三高踞車上,眼皮亦未眨動一下,漠然道:“林香主好,趙護法在前面等你。”說話間,馬車已經疾掠而過。

巳末午初,車入靖州城內,皇甫星被點的道也將衝撞開來,忽聽那敖三口中低喝一聲,馬車已在一棟巨宅門前停下,隨即響起一片請安問好、恭賀新禧之聲。

皇甫星睜目一望,原來馬車停在神旗幫靖州分堂的門外,門前站滿了駕之人,每人都向那趕車的行禮,稱他作“敖三爺”敖三雙目炯炯,在眾人臉上一掃,問道:“柯分堂主為何不見?”只聽一個青袍老者道:“回三爺的話,昨夜出了岔子,分堂主和兩位管事失蹤,一位趙老護法和一位林大香主適在本堂作客,如今也行蹤不明。”敖三沉著臉哼了一聲,那青袍老者接道:“堂內本來押著幾名女犯,是城中秦白川的家小,昨夜一併丟了,此事已飛報總堂,恭請裁處。”皇甫星聽到這裡,心頭大,覺得自己雖然落入彼等手內,終算解了秦家一厄,對母親付的使命有了一個待。

那敖三將手一擺,止住青袍老者再講,扭頭問道:“小姐可要下車進膳?”只聽美豔少女在車中道:“不用了,你快吃飯,早早趕路。”接駕之人聞得此言,立即有幾人奔入屋內,那敖三忽然反手一指,戳在皇甫星的“中極”上,隨即飄身落地,昂然走進門去。

皇甫星啼笑皆非,暗道:“罷了!罷了!這趕車的是個大行家,想在他的手邊走脫,只怕比登天還難。”原來他先被點的“天池”猶未撞開,敖三補上一指,又將他的“中極”閉住,看來是早已防到他會自解道了。

須臾,門內奔出三人,每人手上捧著一個朱漆食盒,那垂髻小婢啟開車門將食盒接去,皇甫星折騰一夜,早已飢腸轆轆,瞧入眼內,口中直嚥唾沫。

這馬車停在街旁,皇甫星目光轉動,東張西望,只想再見秦氏父子一眼,但這靖州分堂雖在大街之上,無事之人均須繞道而行,本來靖州城的商賈富戶,照例於大年初一前來拜年送禮,因這馬車路過,也都接著通知改在明,皇甫星望了半晌,始終不見一條人影。

須臾,那敖三前呼後擁,由門內走了出來,行至車旁,向窗內低聲講了一陣,但聽那美豔少女在車中道:“待我想一想再說。”那敖三武功之高,殊非尋常的江湖人物可比,對這少女卻恭順異常,聞言後低諾一聲,飄身上座,朝眾人微一擺手,立即驅車前進。

過了片刻,馬車馳出靖州城的北門,忽聽車內響起彈指之聲,道:“你將那人提進車內,我有話問他。”敖三一聽,急忙將車剎住,提起皇甫星躍下車座,那垂髻小婢已將車門啟開,敖三將皇甫星入車廂,道:“這少年門道很多,小姐防他一手。”那美豔少女冷然一哂,垂髻小婢闔上車門,放下帷幔,車聲轔轔,又已進發。

皇甫星背靠車壁坐在地上,雙睛轉動,搜尋自己的鐵劍,只見車廂之內,右邊設一坐臥兩用的錦榻,左角一座小几,四壁絨幔深垂,地面鋪著厚厚的虎皮,一盞宮燈高懸車頂,壁上尚有一個小櫥,櫥中陳列著幾樣古玩,尚有幾冊書籍。

那美豔少女側身坐在榻畔,垂髻小婢坐在她腳旁的錦墊上面,三個食盒擺在几上,餘溫猶在,大多未曾動過,皇甫星那柄鐵劍卻已不知去向了。

忽聞那垂髻小婢嬌聲道:“你叫什麼名字?”皇甫星報了姓名,目光一抬,在那少女臉上一掃,道:“兩位姑娘如何稱呼?”他幼承母教,氣度十分恢宏,這少女雖然容顏絕世,他瞧入眼內,依舊坦坦蕩蕩,不起絲毫綺念。

但聽那垂髻小婢笑道:“我叫小靈,咱們小姐姓白,閨名兒可不是你能問的。”皇甫星淡淡一笑,道:“白姑娘召來在下,不知有何指教?”那美豔少女似是一個情深藏不之人,頓了良久,方始淡淡地道:“傳你武功的人,可曾對你講過‘九闢神掌’的厲害?”皇甫星知她話裡有因,不心神一凜,道:“在下初涉江湖,見識淺陋,不知‘九闢神掌’的厲害。”那美豔少女見他不提傳授武功之人,玉面之上,不覺出幾絲譏哂的微笑,道“不出三,你的左臂必然殘廢,命能否保住,還得看你的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