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老孃偏不殺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話說北宋真宗年間,契丹北遼入侵中原,在倒馬關前擺下七十二座天門陣,端的是神鬼莫測、兇焰滔天,三關節度使楊六郎掛帥出征,廣邀天下豪傑,共議破陣之法。
楊六郎本名楊延昭,並非真個行六,只因威猛善戰,被比作將星-六郎星,方有了這個稱呼。群雄議了良久,卻是苦無對策,忽有一人大步奔入賬內,朗聲道:“破天門陣,先取降龍木。”有分教,此言一出,引出一位絕世奇女子,女中真豪傑。群雄定睛觀瞧,見此人生的五短身材,體肥如豬,天生一張圓嘟嘟胖臉,辨不出美醜,唯乍一見面,只覺一個“賤”字在心頭徘徊不去,恨不得將其痛打一頓,卻是位江湖名人,喚作忘情居士的。
這個忘情居士,無論諸子百家、醫卜星筮、排兵佈陣、拳腳,抑或詩文歌賦、機關消息、吹拉彈唱、坑蒙拐騙,林林總總,凡是叫得上名字的,樣樣均有涉獵,雖不
通,卻也不愧一個博字,人稱“江湖百曉生。”若僅是如此,倒也擔得上一個拙外慧中的美名,只是此君為人處世,卻比那長相更要
賤三分,是故還有一個綽號,喚作“天下第一賤人。”楊六郎雖非以貌取人之士,見了忘情居士,亦是想將那砂缽大拳頭捶到他的面上,忙穩住心神問道:“不知那降龍木生在何處。”
“元帥且聽灑家道來,這降龍木天下唯有一株,乃是穆柯寨鎮山之寶,穆柯寨距這倒馬關倒是不遠。
不過百里路程,只是那寨主武功高強,殺法驍勇,萬馬軍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兼如烈火,喜怒無常,一把繡絨大刀使將起來恍如瘋魔,不死不休,無人敢惹,只怕不易求取。”楊六郎道:“閣下所言之人,可是名諱喚作穆桂英,小字二姐,人稱”河朔瘋狗穆二姐“的那位女中豪傑。”忘情居士喜道:“原來元帥也知此人,實不相瞞,這個綽號還是灑家給她起的哩。”楊六郎笑道:“這穆桂英大名鼎鼎,本帥豈能不知,據聞其人年不過二八,已隱隱然為北武林盟主,雖說
情有些怪異,然深明大義,只需派一得力之人講明緣由,借木之事料來不難,不知諸位可有與她
識的。”楊六郎言罷,卻是將那目光望向忘情居士。忘情居士面
尷尬道:“元帥所言甚是,只是灑家與那穆二姐有些過節,唯恐見面爭執起來,誤了元帥大事。”楊六郎暗道自己糊塗,予一妙齡女子起上如此不堪外號,
情能好到哪裡去。
一江湖漢子大笑道:“楊元帥不是外人,何必遮遮掩掩,不就是上門求親,被痛毆一頓麼,在座諸位,又有幾個沒因這求親之事捱過那條母大蟲的打。說起來閣下當真是鍥而不捨,足為吾輩楷模,無論被打成何種模樣,每逢初一、十五,必到那穆柯寨走上一遭。”忘情居士道:“過獎過獎,這萬事擋不住一個”恆“字,所謂誠所致,金石為開,灑家不像爾等,捱上那一兩次打,即裹足不前,等吃灑家與那穆二姐的喜酒時可莫要眼紅。”群雄聞言皆是大笑,一老成持重之人笑道:“兀那丫頭雖說桀驁不馴,為人行事倒是光明磊落,吾等雖說吃過她的苦頭,卻也說不出她什麼不是,放眼江湖,年輕一輩,論武功聲望,也只有那”關西狂犬狄大郎“能和她相提並論,只是吾等確實與她不好見面,還請元帥派遣帳下大將前往。”群雄對穆桂英讚不絕口,不想惱了一員小將,正是那楊六郎之子楊宗保。
楊宗保年方十四,將祖傳楊家槍法練得嫻無比,在東京汴梁,與各府公子比試,從未輸過,正值年少輕狂之時,自詡武功絕頂,當下心頭不服,出列討令。
楊六朗道:“此事關係重大,汝毫無沙場閱歷,去不得。”書中代言,楊宗保乃是初至兩軍陣前,是故楊六郎有此一說。
忘情居士笑道:“元帥,小將軍卻是去的。其一,此次去借降龍木,單憑三寸不爛之舌,幹那沙場廝殺鳥事,灑家觀這小將軍言語便給,定可說的那穆二姐心服口服。其二,小將軍乃您家公子,身份尊貴,給了那丫頭好大的面子。
其三,俗語曰這姐兒愛俏,小將軍生的眉清目秀,論起相貌,在這大帳之內,也只比灑家遜半分,還不
得那穆二姐神魂顛倒、言聽計從。”忘情居士自吹自擂,群雄大笑不已。
楊六郎亦是莞爾,卻覺得頗有幾分道理,手舉令箭道:“楊宗保聽令,本帥令你率領一千兵,備齊厚禮,到那穆柯寨求取降龍木,務要禮數周到,切勿使
妄言,惱了那穆桂英,壞我軍機大事。”楊宗保大喜,領兵而去,到得穆柯寨,大張旗鼓,拍馬叫陣,大呼道:“殺不盡的山賊草寇,速速獻上降龍木,饒爾等不死,牙嘣半個不字,殺個雞犬不留。”話音未落,號炮連天,殺出一哨人馬,為首一員女將,金盔金甲,
下桃紅馬,手持一柄繡絨大刀,威風凜凜,殺氣騰騰,正是穆桂英。
楊宗保定睛觀瞧,倒一口冷氣,魂魄少了三分,暗自思索,想我楊宗保,在那東京汴梁,天子腳下,也是個風
人物,不敢說閱人無數,倒也識得不少美貌佳人,卻何曾見過此等標緻的。
金枝玉葉不若她冷傲,大家閨秀不若她風雅,小家碧玉不若她可人,青樓名不若她風騷,當真是羞煞昭君氣死貂蟬,莫不是嫦娥轉世,仙女下凡。
你道穆桂英為何來的這般快,卻與那忘情居士有關,這個忘情居士痴纏無比,穆桂英不厭其煩,方戲言道,若能勝得過她,即以身相許,忘情居士當真。
每當初一十五,必來山前挑戰,雖屢戰屢敗,卻是屢敗屢戰,掐指數來也戰了五年,今正是初一,穆桂英早就披掛整齊,聞得有人叫陣,只道是忘情居士,率隊殺下山來,卻見一員銀盔素甲的小將。
諸位看官,論起這個字,男女均是一般,穆桂英一見楊宗保生的齒紅
白、俊俏無雙,也是霞飛雙頰,心如鹿撞,怒火如雪逢酷暑,殺氣似煙消雲散。
說來好笑,一對金童玉女雖說郎情妾意,你儂我儂,然一個少年氣盛,一個脾氣火爆,通名報姓,三言兩語,卻是話不投機,刀槍並舉,戰作一團。
戰不數合,楊宗保被殺的汗浹背、盔歪甲斜,心頭正急,卻見那穆桂英撥馬便走,楊宗保大喜,緊追不捨,一追一逃,離開兩軍陣前,到得一個小樹林中,穆桂英反身一刀劈下,楊宗保躲閃不及,將眼一閉,暗叫一聲:“吾命休矣。”不料卻是虛招,穆桂英輕舒猿臂,將楊宗保擒住,按到馬鞍橋上。列位看官,要說這楊宗保將門虎子,家學淵源,本不致如此不濟,只是一來武功確不及穆桂英,二來首次征戰沙場,經驗膽氣均是欠缺,怎比那穆桂英刀頭
血、身經百戰,是以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即失手被擒。
“楊將軍,奴家手重,可曾傷到於你。”無論何等野女子,在心儀郎君之前總要擺出一副溫柔可人之狀,穆桂英亦不例外,收起江湖好漢豪
之氣,輕聲細語的問道。
“賊婆娘,小爺一時大意,落到你的手中,要殺便殺,何必囉嗦。”楊宗保喝道。
“奴家好言相詢,將軍何必出口傷人,奴家尚是待字閨中的黃花閨女,哪是什麼賊婆娘。”穆桂英嬌嗔道。
“哈哈,笑煞小爺了,你個刁蠻潑辣的野丫頭,落草為寇的賊婆娘,哪個知曉你養了多少野漢,小爺觀你山上嘍囉無有一萬亦有數千,莫非各個是你的面首。”楊宗保哈哈大笑。
“住口,枉你自詡將門之後,何以出此汙言穢語。”穆桂英柳眉倒豎,怒斥道。
“小爺偏要說,賊婆娘!臭子婊!小騷貨!小破鞋!”楊宗保罵道。
“賊廝鳥,腌臢潑才,直娘賊。”穆桂英不甘示弱,也將那話反
相譏。若說這二人,一個出身草莽,一個將門貴胄,說到
話,原本穆桂英應該強些,誰知不到片刻,即語竭詞窮、敗下陣來,卻原來那楊宗保乃是煙花柳巷尋常客、風
陣裡急先鋒,若說這汙言穢語,又有哪個勝得過勾欄
院。
“腌臢潑才,信不信老孃一刀砍了你的狗頭。”穆桂英罵不過楊宗保,惱羞成怒道。
“呵呵,我把你個千人騎萬人跨的騷狗母,這句”腌臢潑才“,前前後後已說了三次,也不怕單調,來來來,小爺的脖子在這邊,儘管一刀砍下,十八年後小爺又是一條好漢。”楊宗保初生牛犢,將那意氣看的比命重要,再者隱隱然覺得穆桂英不會痛下殺手,只管佔那口頭上的便宜。
“你這狗賊想死,老孃偏不殺你,卻要打你。”穆桂英氣極反笑,揚起巴掌不輕不重的在楊宗保上打了一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