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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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琪看著噗噗冒煙的鍋，眼睛彎彎“紐約有沒有麻辣鍋？”

“有，不過當然不像這樣隨便找就有。”

“也是，飲食習慣不同嘛。”夏若琪拿起大湯匙攪著鍋子“麻辣鍋沒放鴨血的話，你說那有多寂寞。”

“琪姊，問你一件事情。”

“愛卿准奏。”

“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風聲？”夏若琪抬起頭，表情有點茫然“我每天都聽到很多風聲，你說的是哪一類的？”官厲耘突然有點想笑，算他一時心——大概是因為夏若琪永遠是那麼直接乾脆，所以他有時候真的會忘記她身處八卦中心，她的電話、簡訊、微博，無時無刻都有人想透一些事情給她知道以換其他情報。

“舞字內部的。”

“再多一點提示。”舞字雖然只負責劇本，但八卦也多到要分門別類。

“跟你有關。”夠明顯了吧。

果然，夏若琪喔的一聲“我現在有兩個八卦，一是，本人介入小林他表弟的婚姻，破壞他的家庭；二是，我正在跟你往，你問的應該是後者吧？”

“琪姊不介意？”

“當然不介意，我又不是生活在古代。”夏若琪一臉豁達的把片放入鍋中“我連當小林他表弟的外遇對象都不介意了，怎麼會介意成為你的女朋友呢？”

“那就好。進入社會後朋友不容易，尤其我們還有美食這個共通嗜好，我原本還怕你覺得困擾，以後不跟我出來。”看著眼前朗大男生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夏若琪瞬間覺得萌了，怎麼這麼老實，這麼可愛呢。

好想捏捏他的臉喔。

“放心啦，我對‘聽說’這種事情已經免疫了，入行七年，什麼阿里不達的事情都有過，如果你要繼續在這行，記得把聽說當放，雖然會臭，但只要你不管它，三五分鐘不會有人再提，真的要介意起來，是沒完沒了的。”看到大男生一臉虛心受教的樣子，夏若琪不自覺的將聲音放緩“倒是你，傳出這種緋聞，不好女朋友吧？”她知道他現在是一個人在臺灣，對於小留學生來講，臺灣既是祖國，也是異鄉，情層面很複雜，一個人待著一定會寂寞，如果能個女朋友，對於情緒會有正面提升的能量。

“我有喜歡的女生了。”

“有沒有試著約她？”官厲耘做了一個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還沒。”

“朋友介紹的嗎？”夏若琪剛問完，就覺得自己有點蠢，他都說過在臺灣還沒到什麼朋友，會有誰介紹對象給他？

所幸官厲耘沒注意到這點，乖乖的回答了她的問題“她是我表姊的朋友，去年回臺灣時，不小心看到的。”夏若琪眼睛浮現一絲粉紅“然後一見鍾情？”偶然的一眼，男生對女生一見鍾情，為了她，完成學業後千里迢迢回到臺灣——是這樣嗎？是的話就太漫了。

這不是人生，這本是偶像劇。

“她眼睛很大、愛笑，但還沒有美到那種地步。”

“很善良？那種會把路邊小貓帶回家養，或者是你剛好看到她把雨傘給了行動不便的老人，然後自己淋雨回家？”

“也沒有那樣戲劇化。”

“總有個原因吧，大象也是從小貝比變成巨無霸的啊。”夏若琪戳戳他的肩膀“快點告訴我，不然我晚上會睡不著。”男人笑了笑——她果然都忘記了。

當時她是國中生，他呢，才小五，有次放學，他被幾個六年級的圍住，大家都知道官家父母生意做很大，他們想跟他“借錢”說是借，其實也就是勒索。

小五的官厲耘當時怕得不得了，乖乖出所有現金。

但那些孩子顯然對兩千多元並不滿意，開始推他，恐嚇他，當他覺得自己可能會捱揍的時候，有個穿著國中制服的女生從巷口衝進來，一邊跑一邊淒厲的大喊“非禮啊，著火了，搶劫啦，救~命~啊~”小氓都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不到一分鐘，就有好幾個路人聽到聲音過來幫忙。

那女生見到幾個小氓被好心人壓制住，轉身問他“沒事吧？”小男生搖了搖頭，覺得心裡怦怦跳。

這姊姊雖然一路狂吼亂叫，可是…可是…

“應該有人報警了，你先坐著休息一下。”後來，警察到了，受害者、小氓、目擊者，通通去警局作筆錄，阿姨到警察局接他時，臉都白了，一直問他有沒有怎麼樣，又跟那姊姊一直道謝。

過了幾個月，有天官厲耘回家時意外的發現那個姊姊居然出現在賀家飯桌上，賀明臻說，這是她英文能力班的同學，叫夏若琪。

雖然才差兩歲，但國中生跟小學生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一樣，官厲耘被命令稱呼她為若琪姊。

她常常來家裡玩，官厲耘幾乎三五天就會見到她一次，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介意自己比她矮半個頭，開始介意她跟賀明臻討論起學生會長時那閃閃發光的神。

官厲耘知道自己喜歡上她了，他的“救命恩人”小男生在心中暗暗發誓，過幾年，等到自己比她高的時候，就要跟她告白。

只是，還來不及等到自己比她高，父母帶著他飛往美國，他就這樣結束生平第一次的單戀。

念高中時，拜網路普及之賜，他跟賀至顯、賀明臻藉由網路聯絡上了。

賀明臻以前寫記，網路普及後她寫部落格，相簿裡不乏夏若琪的身影——看到幾年不見的初戀情人，他只覺得很懷念。

今年夏天，姨丈六十歲生，他特別回臺灣給“爸爸”慶生，只有至親朋友出現的場合裡，他看到了夏若琪。

頭髮短短的，穿著一件白娃娃裝，沒有耳環，沒有項鍊，唯一的裝飾是頭髮上那隻水晶蝴蝶，看起來自然又美好，她正跟賀至顯說話，講到開心處，拍手大笑，雙眉彎彎，眼中滿是笑意——官厲耘突然有種說不出話的覺，那些他以為淡去的心情，突然又慢慢湧現。

他告訴自己，是錯覺，畢竟兩人都多久沒見面了，孩提時代的覺又怎麼做得了準呢。

可是回到紐約後，他卻常常想起那她的模樣，又仔細重看了賀明臻的部落格，甚至存了幾張她的照片在手機裡，發現她喜歡的都是樣式簡單的東西，於是，當經過街上櫥窗看到一件設計簡約的洋裝時，他會想，不知道夏若琪穿起來是什麼樣子，看到中造型的手錶，他也會想，不知道她會不會喜歡這樣的設計。

一個月、兩個月…官厲耘終於決定，他得回臺灣做了斷。

“雖然不能說是一見鍾情，但我的確有幾個特別難忘記的畫面——因為忘不了，就想說，好吧，既然忘不了，那就確定一下自己對她的情到底只是一種距離產生的美，還是她真的就是我的真命天女。如果是前者，我清自己的心情後自然會放下，如果是後者，那就娶回家。”夏若琪拍了拍手，豪氣萬千的說:“做的對。”

“琪姊也覺得這樣好嗎？”她完全沒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狡猾，繼續朝鍋中丟片，一邊丟，一邊說:“小時候要喜歡上一個人很容易，可能那個人只是跟自己共用一張桌子，就喜歡上了，長大一點就會有點條件限制，譬如說，籃球校隊、學生會長這類，必須有個亮點。等到進入社會，條件就更多了，工作、格、薪水、家庭構成，都必須互相接受才行，既然有喜歡的人，那就要把握機會，怦然心動的覺也不是想要就可以擁有的，我現在只有爬樓梯時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琪姊幫我加油吧。”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快要被賣掉的夏若琪放下湯匙，非常誠懇的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