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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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意料，巡警來回搜查了數次，除了幾名傭人和年邁的管家，什麼發現都沒有。

“諸位先生，對於擅闖私人住宅，能給出合理的解釋麼？”老管家安了驚慌失措的傭人們幾句，惱火地說。

萊姆探長仔細打量著管家，這是這年近六十歲的老人，花白的鬍子與頭髮都修飾得整齊乾淨，黑的馬甲下套著潔白的襯衫，在領口處帶著明黃領結，配上室內一塵不染的棕木地板，牆壁上出自大師之手的油畫，豪華的花籃樣吊頂燈，一個典型的貴族宅邸與一位典型的貴族家族管家，看不出任何疑點。

“你的主人在哪裡？”探長詢問道。

“主人在前些子受邀前往都城拜訪財政部長閣下，還沒有回來。”老管家一半炫耀一半威脅地說“他與部長閣下以及幾位大臣的友誼深厚，現在你們撤走還來得及，請相信，此等行為會被主人視為羞辱。”

“請誠實地回答，你和你的主人是否參與過褻瀆的儀式與庇護異端。”聖武士領隊截過話頭，問道。

探長翻了翻白眼，這種直截了當，無技巧可言的盤問，旁人能老實回答才怪。

老管家楞了楞，討好似地劃了個十字“主人一直是光明之印的虔誠信徒，從不缺席每個禮拜的彌撒，怎可能做非法與不潔的勾當。”

“沒有說真話，但，也沒有撒謊。”聖武士領隊抬起手臂，展開握緊的拳頭，在手掌間，正蹂動著一團微弱的白光團“你居然抵抗了偵測謊言。”偵測謊言是聖武士最經常使用的低等神術，這法術能從顯示的顏來辯識對方話語的真偽，如果從原本的潔白轉變成黑，說明撒了謊，如果呈現紅，即是嘴巴同內心一樣忠誠可信。

防護法術或者堅韌的神力，都能抵消掉偵測謊言的神力，但這些，不應該出現在一個普通的老人身上。

下一個瞬間，老管家的眼神變了，方才恭敬的神情只是出的演技，此刻的他，眸子中閃爍著猛獸般嗜血的光輝，略微一彎，圍在他身側的巡警首當其衝，咽喉處立刻噴出一股血霧。

一名反應過來的聖武士剛拔出佩劍，就被蛇一樣扭曲的波型刃擱擋住，老管家另隻手上的穿甲匕狠狠鑽破了鎧甲左處的鋼板，刺入心臟。

簡單、歹毒，一擊至命。

電光火石間發生的一切讓萊姆探長呆住了，這哪裡還是個年邁的老人，分明是一位專門行走於黑暗中收割生命的刺客大師。

方才還顯得惶恐的傭人，紛紛從鞋子或者袖口出匕首和折弩，可惜他們的技藝不如老管家高明，在聖武士反擊下，很快土崩瓦解。

老管家被聖武士領隊糾纏住，雖然這位刺客大師的攻勢更加凜冽，領隊後退了好幾步，肩胛處的盔甲也因為一次兇猛的突刺出現了細碎的裂痕，但勝利的天平，逐漸倒向了聖武士這邊。

假如是在夜下的巷間，又或者繁茂的小樹林，刺客即便不能殺死對手，也能找準機會全身而退。

可在寬闊的大廳中，沒有供他隱藏的陰影和遮眼的障礙物，經驗豐富的領隊纏著他硬碰硬正面鋒，這顯然對習慣於偷襲的刺客不利。

刺客在一波虛張聲勢的突刺後，趁著領隊還處於防禦姿勢，迅速選擇了退卻，他朝樓梯的方向滑步移動，想借助階梯間的狹窄來避免多處受敵，如果與他手的是純粹的戰士，那麼，刺客的計謀就得逞了，但刺客忘了，這是位擁有神能的聖武士。

而他的後退，給了聖武士釋放神術的間隙。

繩索樣的光波纏繞住刺客的身體，屬於二級神術的定身術無法完全錮住他的行動，只讓他遲緩了幾秒鐘，但這已經足夠了。

狼狽不堪地打了個滾，勉強躲過了破空而至的長劍，刺客抬起頭，驚恐地發現，聖武士們背在後背上的火槍，已經上好了彈藥。

刺客最後見到的，是從槍管中噴出的白煙與無數火星。

直到看見老管家千瘡百孔的屍首，扭曲著倒在一大片血泊中，萊姆探長才長鬆了一口氣，他後怕地用溼透了的袖子擦拭額頭上的冷汗。

“據年齡來推斷，他應該是黃金角海灣著名的老刺客邁德傑斯。”探長想，對這個身手高強，殺手生涯中做過無數起大案的刺客大師，巡警廳的檔案中有著不少資料“幸虧是與聖武士同來，否則，光憑藉他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掉包括我在內的所有巡警。”為什麼邁德傑斯會出現在費都？探長很快就得到了答案。

聖武士施展的真實之眼，讓魔法構成的遮眼術消失無蹤，在二樓最裡間的壁畫後，隱藏著一道秘門。

躲在門後的人已經放棄了抵抗，那人大概四十歲，額下蓄著濃密的鬍子，面容英俊，有著成男人的味道，稍微有些塌陷的鼻子和呈現黃的皮膚，彰顯出他是有著坦丁與馬摩爾克雙重血統的混血兒，安靜坐在椅子上的他，彷彿是一個從小嬌生慣養衣食不愁的富貴人，但強健的臂膀、永遠掛在嘴角頹廢的冷笑與藍眼睛中偶爾的凌厲，又表明他不容小窺的另一面。

這形象很快與萊姆探長的某個記憶對上了號“伊戈。安德希！”他喊道。

中年男人裂開嘴笑了，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對，我就是伊戈。安德希。”東方有一句諺語:“不入虎，焉得虎子”探長覺得這句話靈驗極了，伊戈。安德希，坦丁帝國最大的黑幫頭子，他所領導的團伙，無惡不做，走私、綁架、謀殺、黑金易，不算上暗地裡的罪行，光憑記載在案的，都足夠將他送上十次斷頭臺。

在通緝榜上，他的懸賞金額可是有六個零。

但這位頭號通緝犯，一直生活得囂張愜意，不少垂涎賞金的傭兵團，捕風捉影搜尋著他的蹤跡，到最後，反而因不斷的暗殺，失去了繼續下去的勇氣。

刺客大師邁德傑斯，就是深受伊戈倚重的左膀右臂。

最出名的一次暗殺，是在六年前，某位深受推理小說影響，頗有家產的男爵，企圖在現實中演繹故事裡神勇偵探的英姿，花費了大量金錢與人力，甚至帶著私人衛隊四處追捕伊戈，於是，某個深夜，夢鄉中的伯爵被倘開的窗戶吹進的冷風凍醒，當他嘀咕著明明關了窗戶，起身準備去合上時，頭櫃上並排的事物，讓他發出了恐懼到極點的哀嚎。

頭櫃上的花瓶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睡在枕邊的子，與隔壁臥室的兒子，被齊頸砍下的人頭。

而他的女兒，也在那個夜裡消失了。

那悲慘的恐怖之夜過後，男爵瘋了，最後，在看護疏忽的情況下，用瓷碗的碎片割斷了自己脖子上的大動脈。

“伊戈。安德希。”萊姆探長把這罪惡的名字又呼喊了一遍“你被捕了，你將待在監獄最底層，等待正義的審判，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律法條文，我現在就想把你撕成碎片。”

“噢，希望會是個舒適的單間。”伊戈滿不在乎地站起來，牆角處，先前被他的身體擋住視線的，也出現在探長的眼睛裡。

上直躺著一具瘦小的女屍體，剛死不久，染滿鮮血的被單半蓋在她的身子上，在口處，深深著一把匕首，從在外的手臂與肩膀上無數新舊不一、相互覆蓋的鞭痕來看，這可憐的姑娘曾經在相當長的一段子裡，受到過待。

“這妞可是個貴族小姐，男爵家的女兒，想必她不願讓別人知道自己恥辱的命運，所以，我仁慈地給予了她安寧。”伊戈嘴角抿出一道弧線，殘忍地微笑著。

“人渣！”礙於法律約束的萊姆探長，真誠地希望聖武士們能就地處決了這惡徒。

聖武士領隊得知抓住的並非異端，而是通緝犯人時，他冷淡地說“萊姆先生，你可以讓手下將他送到監獄去，我們去下一個可疑的地方搜索。在瀆神的大罪面前，其它渺小的罪惡不值得為此停下腳步。”

“呸”探長憤怒地吐了口唾沫，他望著伊戈。安德希，恨恨地決定“當你被送上斷頭臺時，我一定讓行刑官換把鈍點的斧頭，至少這點權利我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