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大伯中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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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伯家的大伯孃?好像年紀太輕了些…英華看著那婦人呼天搶地,不曉得怎麼辦才好。
李知遠咳了一聲,小聲提醒:“怕是貴親的外宅,先想法子攔下來,莫讓她進二門。”英華疑惑的看向李知遠,李知遠苦笑道:“聽我的,攔住莫讓她見貴親。”英華雖然不懂為什麼,但李知遠出的主意必是替她設想,她立刻就照做了,喝道:“這婦人瘋了,滿嘴胡言!”那婦人哭聲立止,瞪著英華。英華便道:“請她們出去。”站在英華身後的婆子忙上前攔那婦人,守門的使袖子遮住面孔,攔在孩子面前。
那婦人見英華溫柔安靜,便是要她走也是客客氣氣的,她就添了膽子,運了運氣,用力嚎道:“殺人了呀,老的死了小的就不認我們娘仨了呀。”就將抱著的孩子朝婆子懷裡一,那婆子怕孩子跌壞了,只得雙手環抱孩子。那婦人空出手來,伸出尖尖的十指朝英華臉上抓。
英華退後一步,將那婦人的手腕擒住,怒道:“很好。”朝側面讓了一步再用力一推,就將那婦人的胳膊扭到背後用力一擰。婦人吃疼,不由自主跪下。英華壓住那婦人,惱道:“好好說話使不得麼,偏要動手!”那婆子把小娃娃放到地上,就解了衣帶將那婦人的手縛住,一邊捆,一邊道:“居然想抓我們小姐的臉。,老孃先把你捆住。”那婦人不停的喊救命,又喊她兒子出去報官。小娃娃大哭,大一些的那個孩子在守門的懷裡拼命掙扎要逃。
李知遠皺眉看了一會,大步過去把大孩子制住,喝道:“這種上門鬧事的,也不必和她們羅嗦,捆起來先關兩。”守門的著實機靈,連忙答應:“老奴曉得柴房在哪裡,先將這兩個小的尋間空屋鎖起來。”就把大孩子扛在肩上,又把不停啼哭的小娃娃抱在懷裡,大步朝夾道走。
那婦人這才慌了,喊道:“把孩兒還給我。”前頭鬧了這半,早有幾個管家跑來。李知遠就命管家把兩個孩子抱進去尋間空屋關起,指了個婆子看守,又指了一個管家,吩咐道:“你們兩個去守門,什麼遠親近友俱不許放進來。”兩個孩子抱到後進去,哭聲都聽不見了,李知遠方道:“那婦人,你好好說話罷,誰支使你來的?你若不老實說話,將你送官,不論是非曲直先剝你下衣打二十板,你也無顏見鄉里。”那婦人只是哭,跪坐在地上,衣衫俱汙,蓬頭垢面,英華不忍,命人把捆她的帶子解開,道:“你說話罷。”柳氏風風火火趕來,問女兒:“這婦人是怎麼回事?”英華答道:“莫明其妙闖進來說了一堆瘋話,什麼老的死了就不認她們娘仨。我請她出去她還要抓我的臉。現在叫她講她又不言語。”柳氏已經明白,冷笑道:“我們老爺雖是中風,人還明白的很,方才吃了藥話也講得出來了。咱們搬回富才幾,你就能替我們老爺添一個七八歲的大兒?且把她關幾,候老爺大好了再收拾她。”明明是大伯中風,怎麼母親偏說是父親?英華滿腹疑問,咬著嘴不敢開口。
那婦人嚷道:“休胡說,明明是我們大老爺中風。論理你該喊我小嫂子,你們這般待我要遭雷劈。”柳氏冷笑道:“這人真真糊塗,我們老爺中風,還是大老爺送他回家的。”她轉過頭看向李知遠,“李世侄,是也不是?”
“確是王世伯病了。”李知遠點頭,道:“王山長好的很。”那婦人厲聲道:“你們騙人,把我孩兒還我,我要去縣裡告你們。”柳氏不理會,命人把那婦人的嘴堵住,和那兩個孩子分開關押。
李知遠見事了,便要辭去。柳氏謝他,道:“多謝援手,不然還不曉得要鬧出什麼是非來呢。”李知遠笑道:“伯母客氣。府上若是少人手,使個人喊聲,小侄必來的。”在微笑的柳氏面前,他莫名心虛,都不敢看英華一眼,只朝著英華的方向拱拱手,就走了。
柳氏帶著英華回梧桐院,問明經過,聽得李公子加了個人守門,讚道:“是個細人,你二哥要和他似的,咱們就省心了。”英華附在母親耳邊,小聲道:“李公子說這婦人或是大伯的外宅,囑我不要讓她和大伯見面。”
“是不是,咱們管不著。”柳氏冷笑道:“候你大伯家的人來了再說罷。這事真真有趣,前腳你大伯中風不能言語,後腳就有人上門來認祖歸宗!”
“若真是…這樣待她們不好吧。”英華皺眉。
“真是,咱們也不能替大伯家認。”柳氏看女兒一頭霧水,講與她聽:“認了,你大伯孃怎麼想,你堂哥哥們還要不要做人?他們自己要認,咱們管不著,橫豎咱們不能認。就是他們認了,似這婦人這般,一言不合就要抓你的臉,與她不來往最好。倒不如這會子撕破了臉。”停了一會又惱道:“還不曾認呢,就張口閉口是我小嫂子。我嫂子在楓葉村呢,就是大伯自己認帳,她想當小嫂子看大嫂不掐死她!”王翰林在門口已是站了一會,覺得子的苦水已經吐完了,才踱著方步進來,惱道:“大哥的為人我曉得,向來方正,連個妾都不肯納的人,怎麼會有外宅!這婦人,必是受人指使來壞大哥名聲的。”
“這麼著。還要悄悄兒使人去打聽這婦人什麼來歷。想來外頭還有同夥,”柳氏道:“這事咱們做不得,方才李公子送藥來了,你寫個謝字兒送到隔壁去,就託李大人辦罷。”王翰林深以為然,就命英華磨墨,寫了個謝字兒使人送到李家去。英華乍遇到這種事情,又是驚又是奇,趁著父母說話的時候,悄悄兒走到外面,命老田媽帶她去瞧那婦人。
老田媽便帶英華去,一邊走一邊說:“二小姐看看也罷了,莫和她講話。她若真是大老爺的妾,又有了孩兒,怎麼不在楓葉村住著?必是大夫人不容她進門。大老爺那邊的事,咱們這邊能不管就不管。怕就怕是來訛銀子的,一個婦人哪來那麼大膽子,必定是有人支使,麻煩還在後頭呢。”英華好奇道:“怎麼訛?”
“哎喲喂,二小姐。”老田媽笑道:“還能怎麼樣,堵著門口一哭二鬧三上吊呀,咱們老爺是要名聲的人,說不得與她幾兩銀子打發她走。這一開了頭,養她們仨一輩子算是輕的,就怕前腳才打發走她們,後腳又有一群人來說大老爺欠了他們錢來要帳。橫豎大老爺不能言語,連個對證都沒有。”
“我明白了,怪道方才娘在那婦人面前就是不承認中風的是大伯。爹也不出來。”英華搖頭道:“原來還有這麼多緣故。”
“為了錢,有些人什麼法子是想不出來的呢。”老田媽搖頭嘆息,“這種人萬萬不能與她好臉,二小姐在窗戶外頭看一眼也罷了。”英華連忙答應。那婦人就關在第五進看家樓下的樓梯底下,英華去看時,她睡在一張木榻上衝著英華冷笑,神情惡毒。
英華頓覺厭惡,掉頭去問那兩個孩子,卻是一個婆子領家去了。到得那婆子的住處,小的就是那個婆子抱在懷裡,正喂他吃粥,大的那個抱著一大海碗粥吃的正香,頭都要埋到碗裡去了。
英華見兩個孩子衣裳上的灰都撣的乾乾淨淨,臉也像是洗過了,也沒有哭鬧,她就放了心,點點頭道:“那婦人也罷了,這兩個孩子莫讓他們餓著,也莫要打他們。”老田媽連忙答應,笑道:“夫人吩咐過了的。”這兩個孩子都沒有被待,英華心裡好過許多,信步走到二哥院子瞧瞧,梨蕊已經把二哥的東西搬的差不多了,五間正房俱都收拾出來,兩邊都是臥房,帳俱全。此時院子裡靜悄悄的,只有一個看家的婆子靠著抄手遊廊打磕睡,老田媽把她拍醒,低聲與她說話。英華心裡煩躁,略站了一會就出來。
轉回梧桐院,東廂書房門口圍著一大圈的陌生人,有男有女,英華自襯擠不進去,只得又回正房。柳氏見女兒站在門邊,忙道:“大夫已經來了,你幾位堂姐和堂姐夫也到了,前面亂的很。你回去罷,此時不是見禮的時候。”前頭哭聲不絕,氣氛壓抑。英華站在自己的院子裡長長吐了一口氣,就問梨蕊在哪裡。小丫頭指了指隔壁,笑道:“梨蕊姐姐在隔壁院子裡。”英華嗯了一聲,就到隔壁去。梨蕊正站在廊下看人搬書,看見英華過來,忙笑道:“小姐屋裡的細軟都收到箱子裡了,若是短什麼使,小姐問杏仁,方才是婢子和她一起收的。”英華看二哥這邊略好一點的東西都不見了,不道:“怎麼跟防賊似的?”
“大老爺那邊來了不少人,夫人吩咐說零碎先收起來,丟了東西事小,吵鬧起來還是咱們的不是。”梨蕊笑道:“隔壁現成的例子在那裡呢。依著婢子小人之見,大老爺無事還罷了,若是不好,還不曉得怎麼鬧呢。”
“不會的。”英華忙道:“我們和大伯家向來親厚。”英華歇了一會,悶悶的說:“我心裡是不大快活,方才,方才…有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子闖進來鬧了一場,說大伯不行了,我們不認她們娘仨…”梨蕊驚奇的睜大眼睛,停了一會反應過來,笑道:“這不是麻煩找上門來了?小姐沒有客客氣氣把人家請進廳裡坐罷。”
“不曾。”英華漲紅了臉道:“她抓花了守門的福伯的臉。還要抓我,我沒忍住,把她制住了。李公子說把她們三個關起來。娘也說把她們關起來。我覺得這樣不大好…我想不通…為什麼偏要這樣。”梨蕊嘆了一口氣,將手按在英華肩上,安她:“現在家裡這樣亂,誰也顧不上這個事,若是任由那人在外頭胡說,王家的名聲就叫她壞完了。咱們家也不會打她罵她,不過先關幾。小姐想一想,若是大老爺名聲壞掉了…前幾老爺不是講,咱們家主持書院,頂要緊是名聲。”
“大伯和爹爹為了書院嘔心瀝血幾十年。她便真是大伯的外宅,更不該這時候鬧的。”英華皺眉道:“這麼想,我心裡就好過些了。”歇了一會,又道:“今天實是多虧有李公子安排,我方才都不曉得怎麼辦。若不是他,只怕那婦人就闖進梧桐院了呢。”梨蕊笑道:“這會子又不惱人家了?”
“我哪有!”英華摔袖子,“我只是當時沒想明白。現在想明白了,其實李公子…”
“李公子怎麼樣?”梨蕊好笑的看著英華玩衣帶。
“娘都誇他能幹,我也覺得李公子很能幹啦!”英華說完,提起裙子大步跑回自己的院子,進了臥室把門拴上,只覺得心裡跳得厲害。
王大老爺中風的消息傳回楓葉村,不只大夫人,大少爺二少爺四少爺都趕來了。就連幾個女兒女婿都帶著孩子一起來了。同族的子侄跟著來的也有十幾位。王翰林看著這一堆人圍住兄長哭聲震天,著實頭疼。
耀宗帶著縣裡的郎中來家,一見書房裡圍著這許多人,他老爹站在一邊愁眉苦臉,就喝道:“都是郎中呀,都讓開,外間待著去,郎中要號不準脈,誰擔當得起?”他吆喝了好幾遍,女婿和侄子們才退到外間。女人們依舊圍在大老爺的病榻邊抹淚。
還是大夫人站了起來,抹著眼淚道:“都出去罷,讓郎中先瞧瞧,或者還救得回來。”帶著一群婦人出來,王翰林便請長嫂到西廂暫坐。大夫人道:“我就在外間,哪裡也不去。”嫂子甚沒眼,王翰林沒得法子,只得老實道:“實是有一事和嫂子說,還請嫂子移步。”
“事無不可對人言,一家子骨都在這裡,有什麼話你就在這裡罷。”大夫人說完還補了一句:“咱們富鄉下地方,沒有京城那些規矩。”外宅找上門來的事,能當著子侄們的面說的麼?王翰林恨的磨牙。
“說罷。有話快說。”大夫人坐在主位上催道。一屋子的人都看著王翰林,等他講話。
王翰林心裡實是有些惱了,方才他和柳氏商量,這個事自己絕不能管,越早給大嫂越好。那婦人不論是不是大哥的外宅,大房曉得的時候越晚,抱怨二房必定越多。好在這裡全是姓王的骨,便是背地裡和大嫂說知,他們也是會曉得的。王翰林便道:“方才有個婦人帶著兩個孩兒闖進來要見大哥,胡說些什麼大哥不好了咱們就不認她娘仨。”屋子裡一片氣聲,這是外宅?
大夫人愣了半響,方道:“她們是什麼人?”
“我們回富還不到半個月,哪裡曉得她是什麼人。”王翰林為難道:“這婦人實是潑惡,一進門就抓花了我家管家的面門,還要抓你英華侄女的臉。你弟妹惱了,把她捆在柴房裡,就等大嫂你發落呢。”大夫人臉鐵青,過了好半才道:“先關著罷,等你大哥好了,讓你大哥發落去。”說話間柳氏託著一隻小錦匣過來,道:“隔壁李大人聽講大伯中風,使他家公子送了兩丸藥來,快讓郎中瞧瞧可對症。”就將錦匣到耀宗手上。
那郎中忙出來接上藥,看過之後大喜,道:“王山長原是痰火上湧,這是南邊白雲堂有名的九珍活絡丸,正是對症之藥。用半碗溫黃酒半碗童子化開,最是化痰活血的。”柳氏忙命人去尋。屋子裡有個帶孩子的就道:“童子現成,拿個茶碗來就使得。”耀宗忙把桌上不曉得誰的半碗金桔茶潑到外頭,就將碗遞與他。柳氏其實早就備好了黃酒,這邊一喊,老田媽就提了一小壇沒開泥封的黃酒進來,後邊兩個人捧進溫酒的爐子,炭簍。老田媽將泥封拍去,又請郎中驗那黃酒可中使。郎中嚐了半碗,讚道:“好酒。”大夫人啐道:“既然是好酒,快些溫酒化藥。”大房幾個女婿搶著搖扇溫酒,過得一會藥湯成,大夫人親自嚐了嚐,使手帕墊在大老爺脖子下邊,一勺一勺給大老爺灌了下去。
卻是王家運道好,這碗藥湯灌下去,大老爺喉嚨裡就吼吼響,郎中用個小管兒把痰出來,大老爺了一口氣,咳出半盒痰,一眼望去滿屋子的人,啞著嗓子道:“老夫還沒有死呢,都在這裡做什麼,老大留下,別人都與我家去!”王家子侄面面相覷,哪裡肯走。大夫人板著臉道:“都不許走,當著全家骨的面,你給我說清楚,你是不是在外頭養了女人,還生了倆孩子?”作者有話要說:英華是個被保護的不錯的孩子,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