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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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那麼冷吧？你那馬車不是聽說溫暖如？又是炭盆又是湯婆子的，石頭都說擔心你在裡面中了炭毒。就那麼怕冷？”周宴卿瞟了喬明瑾一眼，閒閒道:“你一路在冷風裡吹過來看看？再過些時候，再來時，那車子外罩怕是都能裹上一層冰。”喬明瑾看他如今袖子領口都鑲上了大，只怕再過幾天，那大氅子就能披上身了。這貨，到底有多怕冷？

“那你往去京城都是怎麼過的？”

“誰沒事大冬往京城趕？就是送年禮也輪不到我去。再說了，爺也沒那麼怕冷。”喬明瑾撇了撇嘴。是，你不怕冷，是你愛穿大衣裳。

“我表哥怎麼不跟你一塊回來？我那小侄兒可是天天唸叨著他爹呢。”

“雲錦現在沒我跟著身邊也能獨擋一面了。這段時間正逢年關，我讓周管事帶著他四處跑跑，也好了解節下的一些章程。也不能什麼事都周管事幫著做，周管事是我臨時從府裡借調過來的，他還管著府裡的一攤子事，年下府裡各處採買，各處送年禮也需得他心。”喬明瑾抓過茶臺上一隻青花茶壺，給周宴卿倒了一杯茶，兩手捧著遞給他。

“多謝週六爺對我表哥的栽培了。就不說什麼謝的話了，全在這茶裡了。”周宴卿把茶接了過來，眼睛往黃澄澄、熱氣嫋嫋升騰的茶水裡看了一眼，盯著喬明瑾道:“你的謝意是不是太沒有誠意了？”喬明瑾笑著看了過去，嘴角彎彎:“你還指望我一介村姑能給你什麼大禮不成？還指望以身相許呢？”說完笑了起來。

她越跟周宴卿捻，似乎越能無所顧忌地開著一些不傷大雅的玩笑。

周宴卿捧著茶杯，看著喬明瑾言笑宴宴的樣子，屋裡太過溫暖，那女人的臉上染了些紅暈，一如既往的白皙粉，完全看不出這是她嘴裡說的一介村姑的樣子。

周宴卿看著眼前眉目如畫的女子，心裡動了動。只那麼淡淡地笑著看向她。

喬明瑾也抿了一口茶，發現屋裡安靜了許多，扭頭看去。

這傢伙愣愣地看著她幹嘛？怎地不說話了？怪道這般安靜？

“我臉上長花了？你這般看著我？”周宴卿笑了笑，也啜了一口茶，方道:“可不是臉上長花了。”看著那女人撇著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好像有弦又被人“咚”地撥了一下。

周宴卿扭頭作勢咳了咳，方正道:“前段時間，我有寫信送往京裡，說了雕的事，還畫了一張‘孔雀開屏’的圖紙一併送了出去，你可知？”

“你有跟我說過。”

“嗯。那邊前回信了，很是興趣。聽說有師傅還能用雕做出佛祖的樣子，讓心準備幾尊送往京裡。也好讓本家年下里送禮之用。”

“可有說給多少銀錢？”周宴卿斜了她一眼:“我還能虧了你？”

“你是不會虧了我。那師傅的花紅可怎麼算？”周宴卿道:“自會算了給他們。”說完歪在高背椅上，又道:“你還指望京裡能給錢？每年送年節禮過去，不是一車車的銀子送過去的？每年青川往京裡送的銀子可不少，府裡掙下的銀子一多半是要送到本家讓他們打通各種關係所用的。”喬明瑾看他臉上莫明，便說道:“辛苦一場，竟是為他人為嫁衣嗎？”周宴卿看了她一眼，又道:“也不能這麼說。若是沒本家打通各種關係，我們一介商戶哪能做得這麼大？自古商家要四通八達，要錢途光明，就少不了官家扶持，不然這稅那稅就夠你受的。農戶們也就二十一罷了，商家有時候能五四，有時候，國庫缺銀，你要想鋪子繼續開，有時候貼著錢都要給。所以沒有本家的打點，也沒有如今的周家。”喬明瑾心下了然。

這年頭，商家的地位向來是最輕的。各種稅也多是朝他們收的。遇上好的地方官，可能收的少些，遇上貪的，都設了名目要收各種稅。

新的官員委任過來，那縣衙門口排了長隊等著孝敬的，不就是各個商家？

朝中有人的，勢力比地方官大的，自然是萬事大吉。這也是自古以來官商鬧著嚷著要捆綁在一起的原因吧，各有所圖罷了。

商家需要官家開路，有些生意，沒有官家發放的路引和批文，連城門都出不去。而官家要升官要打通關係，無不需要大筆的錢財。

這些事也不是她能夠拆分得清楚的。

喬明瑾也不說話，只默默地陪他喝完了一壺茶，又再沏了兩壺。兩人說著一些作坊的事，及一些無關痛癢的話…

“這都午時了，你是不打算請我吃飯了？還是說天氣冷了，你連下廚都不樂意了？就打算用這茶水打發我了？”周宴卿在連喝了三壺茶之後，終於發飆了。

喬明瑾呵呵地笑了起來。

“我打發你，也不能委屈了我自己啊。你不吃我還吃的。”說著，起身朝外走去。

周宴卿瞪了她一眼，開厚簾子也跟了出去。

何氏正好從廚房出來，見了他們，忙問道:“六爺，是在哪吃？要不在作坊吃一頓吧？這飯也快得了。”周宴卿揚聲道:“不了，我到瑾娘那吃去。他們看我在，吃得也不自在。”何氏點頭應了，轉身又要從作坊拿一些食材給喬明瑾，也被周宴卿推了，他每次來都自帶著吃食，倒不用跟作坊的人搶食。

兩人一路說著話一路往喬家走去，並沒看到在作坊圍牆旁邊的孫氏。

那孫氏愣愣地看了這二人一眼，男的俊女的俏，還真是養眼。

倒是便宜這喬氏了，這女人就是有那勾人的本事。離了一個泥腿子還能傍上這麼有身家的財主。

眼睛轉了轉，一溜煙往家裡跑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