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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孝友o李知本張志寬劉君良宋興貴張公藝附王君周智壽智許坦王少玄附趙弘智陳集原元讓裴敬彝裴守真子子餘李知崔沔陸南金弟趙璧張琇兄瑝梁文貞李處恭張義貞呂元簡附崔衍丁公著羅讓善父母為孝,善兄弟為友。夫善於父母,必能隱身錫類,仁惠逮於胤嗣矣;善於兄弟,必能因心廣濟,德信被於宗族矣!推而言之,可以移於君,施於有政,承上而順下,令終而善始,雖蠻貊猶行焉,雖窘迫猶亨焉!自昔立身揚名,未有不偕孝友而成者也。前代史官,所傳《孝友傳》,多錄當時旌表之士,人或微細,非眾所聞,事出閭里,又難詳究。今錄衣冠盛德,眾所知者,以為稱首。至於州縣薦飾者,必覆其殊尤,可以勸世者,亦載之。
李知本,趙州元氏人,後魏洛州刺史靈六世孫也。父孝端,隋獲嘉丞。初,孝端與族弟太沖,俱有世閥,而太沖官宦最高,孝端方之為劣。鄉族為之語,曰:“太沖無兄,孝端無弟。”知本頗涉經史,事親至孝,與弟知隱甚稱雍睦。子孫百餘口,財物僮僕,纖毫無間。隋末,盜賊過其閭而不入,因相讓曰:“無犯義門。”同時避難者五百餘家,皆賴而獲免。
知本貞觀初官至夏津令,知隱至伊闕丞。知本孫瑱,開元中為給事中、揚州刺史。知隱孫顒,有文詞,亦歷給事中、太常少卿。從祖兄弟,凡為給事者四人。
張志寬,蒲州安邑人。隋末喪父,哀毀骨立,為州里所稱。賊帥王君廓屢為寇掠,聞其名,獨不犯其閭,鄰里賴之而免者百餘家。後為里正,詣縣稱母疾,急求歸。縣令問其狀,對曰:“母嘗有所苦,志寬亦有所苦。向患心痛,知母有疾。”令怒曰:“妖妄之辭也!”系之於獄。馳驗其母,竟如所言。令異之,喻遣去。
及丁母憂,負土成墳,廬於墓側,手植松柏千餘株。高祖聞之,遣使就吊,授員外散騎常侍,賜物四十段,表其門閭。
劉君良,瀛州饒陽人也。累代義居,兄弟雖至四從,皆如同氣,尺布斗粟,人無私焉。大業末,天下饑饉,君良勸其分析,乃竊取庭樹上鳥芻,置諸巢中,令群鳥鬥競。舉家怪之,其曰:“方今天下大亂,爭鬥之秋,禽鳥尚不能相容,況於人乎!”君良從之。分別後月餘,方知其計。中夜,遂攬發大呼曰:“此即破家賊耳!”召諸昆弟,哭以告之。是夜棄其,更與諸兄弟同居處,情契如初。
屬盜起,閭里依之為堡者數百家,因名為義成堡。武德七年,深州別駕楊弘業造其第,見有六院,唯一飼,子弟數十人,皆有禮節,諮嗟而去。貞觀六年,詔加旌表。
又有宋興貴者,雍州萬年人。累世同居,躬耕致養,至興貴已四從矣。高祖聞而嘉之,武德二年,詔曰:人稟五常,仁義為重;士有百行,孝敬為先。自古哲王,經邦致治,設教垂範,皆尚於斯。叔世澆訛,人多偽薄,修身克己,事資誘勸。朕恭膺靈命,撫臨四海,愍茲弊俗,方思遷導。宋興貴立雍和,志情友穆,同居合爨,累代積年,務本力農,崇謙履順。弘長名教,敦勵風俗,宜加褒顯,以勸將來。可表其門閭,蠲免課役。佈告天下,使明知之。
興貴尋卒。
鄆州壽張人張公藝,九代同居。北齊時,東安王高永樂詣宅撫旌表焉。隋開皇中,大使、邵陽公樑子恭亦親撫,重表其門。貞觀中,特敕吏加旌表。麟德中,高宗有事泰山,路過鄆州,親倖其宅,問其義由。其人請紙筆,但書百餘“忍”字。高宗為之涕,賜以縑。
王君,萊州即墨人也。其父隋大業中與鄉人李君則鬥競,因被毆殺。君時年六歲,其母劉氏告縣收捕,君則棄家亡命,追訪數年弗獲。貞觀初,君則自以世代遷革,不慮國刑,又見君孤微,謂其無復仇之志,遂詣州府自首。而君密袖白刃刺殺之,刳腹取其心肝,啖食立盡,詣刺史具自陳告。州司以其擅殺戮,問曰:“殺人償死,律有明文,何方自理,以求生路?”對曰:“亡父被殺,二十餘載。聞諸典禮,父仇不可同天。早願圖之,久而未遂,常懼亡滅,不展冤情。今大恥既雪,甘從刑憲。”州司據法處死,列上其狀,太宗特詔原免。
周智壽者,雍州同官人。其父永徽初被族人安吉所害。智壽及弟智乃候安吉於途,擊殺之。兄弟相率歸罪於縣,爭為謀首,官司經數年不能決。鄉人或證智先謀,竟伏誅。臨刑神自若,顧謂市人曰:“父仇已報,死亦何恨!”智壽頓絕衢路,血遍體。又收智屍,舐取智血,食之皆盡,見者莫不傷焉。
豫州人許坦,年十歲餘,父入山採藥,為猛獸所噬,即號叫以杖擊之,獸遂奔走,父以得全。太宗聞而謂侍臣曰:“坦雖幼童,遂能致命救親,至孝自中,深可嘉尚。”授文林郎,賜五十段。
博州聊城人王少玄者,父隋末於郡西為亂兵所害。少玄遺腹生,年十餘歲,問父所在。其母告之,因哀泣,便求屍以葬。時白骨蔽野,無由可辨。或曰:“以子血霑父骨,即滲入焉。”少玄乃刺其體以試之。凡經旬,竟獲父骸以葬。盡體病瘡,歷年方愈。貞觀中,本州聞薦,拜除王府參軍。
趙弘智,洛州新安人。後魏車騎大將軍肅孫。父玄軌,隋陝州刺史。弘智早喪母,事父以孝聞。學通《三禮》、《史記》、《漢書》。隋大業中,為司隸從事。武德初,大理卿郎楚之應詔舉之,授詹事府主簿。又預修《六代史》。
初,與秘書丞令狐德棻、齊王文學袁朗等十數人同修《藝文類聚》,轉太子舍人。貞觀中,累遷黃門侍郎,兼弘文館學士。以疾出為萊州刺史。弘智事兄弘安,同於事父,所得俸祿,皆送於兄處。及兄亡,哀毀過禮。事寡嫂甚謹,撫孤侄以慈愛稱。稍遷太子右庶子。及宮廢,坐除名。尋起為光州刺史。
永徽初,累轉陳王師。高宗令弘智於百福殿講《孝經》,召中書門下三品及弘文館學士、太學儒者,並預講筵。弘智演暢微言,備陳五孝。學士等難問相繼,弘智酬應如響。高宗怡然曰:“朕頗耽墳籍,至於《孝經》,偏所習睹。然孝之為德,弘益實深,故云‘德教加於百姓,刑于四海,是知孝道之為大也。”顧謂弘智:“宜略陳此經切要者,以輔不逮。”弘智對曰:“昔者天子有諍臣七人,雖無道不失其天下。微臣顓愚,願以此言奏獻。”帝甚悅,賜彩絹二百匹、名馬一匹。尋遷國子祭酒,仍為崇賢館學士。四年卒,年八十二,諡曰宣。有文集二十卷。
陳集原,瀧州開陽人也。代為嶺表酋長。父龍樹,欽州刺史。集原幼有孝行,父才有疾,即終不食。永徽中,喪父,嘔血數升,枕服苫廬,悲行路。資財田宅及僮僕三十餘人,並以讓兄弟。則天時,官至左豹韜衛將軍。
元讓,雍州武功人也。弱冠明經擢第。以母疾,遂不求仕。躬親藥膳,承侍致養,不出閭里者數十餘年。及母終,廬於墓側,蓬髮不櫛沐,菜食飲水而已。
咸亨中,孝敬監國,下令表其門閭。永淳元年,巡察使奏讓孝悌殊異,擢拜太子右內率府長史。後以歲滿還鄉里。鄉人有所爭訟,不詣州縣,皆就讓決焉。聖歷中,中宗居宮,召拜太子司議郎。及謁見,則天謂曰:“卿既能孝於家,必能忠於國。今授此職,須知朕意。宜以孝道輔弼我兒。”尋卒。
裴敬彝,絳州聞喜人也。曾祖子通,隋開皇中太中大夫。母終,廬於墓側,哭泣無節,目遂喪明。俄有白鳥巢於墳樹。子通弟兄八人,復以友悌著名,詔旌表其門,鄉人至今稱為“義門裴氏”敬彝少聰,七歲解屬文。又端謹,宗族鹹重之,號為“甘頂”年十四,侍御史唐臨為河北巡察使,敬彝父智周時為內黃令,為部人所訟,敬彝詣臨論其冤。臨大奇之,因令作詞賦。智周事得釋,特表薦敬彝,補陳王府典籤。智周在官暴卒,敬彝時在長安,忽泣涕不食,謂所親曰:“大人每有痛處,吾即輒然不安。今心痛,手足皆廢,事在不測,得無戚乎?”遂請急還,倍道言歸。果聞父喪,羸毀逾禮。事母復以孝聞。
乾封初,累轉監察御史。時母病,有醫人許仁則,足疾不能乘馬,敬彝每肩輿之以候母焉。及母卒,特詔贈以縑,仍官造靈輿。服闋,拜著作郎,兼修國史。儀鳳中,自中書舍人歷吏部侍郎、左庶子。則天臨朝,為酷吏所陷,配嶺南,尋卒。
裴守真,絳州稷山人也。後魏冀州刺史叔業六世孫也。父慎,大業中為淮南郡司戶。屬郡人楊琳、田瓚據郡作亂,盡殺官吏。以慎素有仁政,相誡不許驚害,仍令人護送慎及子還鄉。貞觀中,官至酇令。
守真早孤,事母至孝。及母終,哀毀骨立,殆不勝喪。復事寡姊及兄甚謹,閨門禮則,士友所推。初舉進士,及應八科舉,累轉乾封尉,屬永淳初關中大飢,守真盡以祿俸供姊及諸甥,身及子糲不充,初無倦。尋授太常博士。
守真尤善禮儀之學,當時以為稱職。高宗時封嵩山,詔禮官議牲之事,守真奏曰:據《周禮》及《國語》,郊祀天地,天子自其牲。漢武唯封太山,令侍中儒者牲行事。至於餘祀,亦無牲之文。但親舂牲,雖是古禮,久從廢省。據封禪祀禮曰: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鸞刀割牲,質明而行事。比鸞駕至時,宰牲總畢,天皇唯奠玉酌獻而已。今祀前一牲,事即傷早;祀方始牲,事又傷晚。若依漢武故事,即非親之儀,事不可行。
又《神功破陣樂》、《功成慶善樂》二舞,每奏,上皆立對。守真又議曰:竊唯二舞肇興,謳攸屬,贊九功之茂烈,葉萬國之歡心。義均《韶》、《夏》,用兼賓祭,皆祖宗盛德,而子孫享之。詳覽傳記,未有皇王立觀之禮。況升中大事,華夷畢集,九服仰垂拱之安,百蠻懷率舞之慶。甄陶化育,莫匪神功,豈於樂舞,別申嚴敬。臣等詳議,奏二舞時,天皇不合起立。
時並從守真議。會高宗不豫,事竟不行。及高宗崩,時無大行兇儀,守真與同時博士韋叔夏、輔抱素等討論舊事創為之,當時稱為得禮之中。
守真天授中為司府丞,則天特令推究詔獄,務存平恕,前後奏免數十家。由是不合旨,出為汴州司錄,累轉成州刺史。為政不務威刑,甚為人吏所愛。俄轉寧州刺史,成州人送出境者數千人。長安中卒。
子子餘,事繼母以孝聞。舉明經,累補鄠縣尉。時同列李朝隱、程行諶皆以文法著稱,子餘獨以詞學知名。
或問雍州長史陳崇業,子餘與朝隱、行諶優劣,崇業曰:“譬如蘭秋菊,俱不可廢也。”景龍中,為左臺監察御史。時涇、岐二州有隋代蕃戶子孫數千家,司農卿趙履溫奏,悉沒為官戶奴婢,仍充賜口,以給貴幸。子餘以為官戶承恩,始為蕃戶,又是子孫,不可抑之為賤,奏劾其事。時履溫依附宗楚客等,與子餘廷對曲直。子餘詞不撓,履溫等詞屈,從子餘奏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