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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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帝王,居危思安之心不相殊,而居安慮危之心不相及,故不得皆為聖帝明王。
小臣疏賤,豈宜及此,獨不忍冒榮偷祿,以負聖朝。惟陛下圖之。
帝深獎其言。尋令奉使西北邊,犒賞戍卒,遷侍御史,再轉禮部員外郎、史館修撰。長慶四年八月,改吏部員外郎。
太和二年,南曹令史李幹等六人,偽出告身籤符,賣鑿空偽官,令赴任者六十五人,取受錢一萬六千七百三十貫。虞卿按得偽狀,捕幹等移御史臺鞫劾。幹稱六人共率錢二千貫,與虞卿典溫亮,求不發舉偽濫事蹟。乃詔給事中嚴休復、中書舍人高鉞、左丞韋景休充三司推案,而溫亮逃竄。幹等既伏誅,虞卿以檢下無術,停見任。
及李宗閔、牛僧孺輔政,起為左司郎中。五年六月,拜諫議大夫,充弘文館學士,判院事。六年,轉給事中。七年,宗閔罷相,李德裕知政事,出為常州刺史。
虞卿柔佞,能阿附權幸以為利。每歲銓曹貢部,為舉選人馳走取科第,佔員闕,無不得其所;升沉取捨,出其吻。而李宗閔待之如骨,以能朋比唱和,故時號黨魁。八年,宗閔復入相,尋召為工部侍郎。九年四月,拜京兆尹。其年六月,京師訛言鄭注為上合金丹,須小兒心肝,密旨捕小兒無算。民間相告語,扃鎖小兒甚密,街肆洶洶。上聞之不悅,鄭注頗不自安。御史大夫李固言素嫉虞卿朋黨,乃奏曰:“臣昨窮問其由,此語出於京兆尹從人,因此扇于都下。”上怒,即令收虞卿下獄。虞卿弟漢公並男知進等八人自系,撾鼓訴冤,詔虞卿歸私第。翌,貶虔州司馬,再貶虔州司戶,卒於貶所。
子知進、知退、堪,弟漢公,皆登進士第。知退歷都官、戶部二郎中;堪庫部、吏部二員外郎。
漢公,太和八年擢進士第,又書判拔萃,釋褐為李絳興元從事。絳遇害,漢公遁而獲免。累遷戶部郎中、史館修撰。太和七年,遷司封郎中。
漢公子範、籌,皆登進士第,累闢使府。
虞卿從兄汝士。汝士,字慕巢,元和四年進士擢第,又登博學宏詞科,累闢使府。長慶元年為右補闕。坐弟殷士貢舉覆落,貶開江令。入為戶部員外,再遷職方郎中。太和三年七月,以本官知制誥。時李宗閔、牛僧孺輔政,待汝士厚。尋正拜中書舍人,改工部侍郎。八年,出為同州刺史。九年九月,入為戶部侍郎。開成元年七月,轉兵部侍郎。其年十二月,檢校禮部尚書、梓州刺史、劍南東川節度使。時宗人嗣復鎮西川,兄弟對居節制,時人榮之。四年九月,入為吏部侍郎,位至尚書,卒。
子知溫、知遠、知權,皆登進士第。
知溫累官至禮部郎中、知制誥,入為翰林學士、戶部侍郎,轉左丞。出為河南尹、陝虢觀察使。遷檢校兵部尚書、襄州刺史、山南東道節度使。
知溫弟知至,累官至比部郎中、知制誥。坐故府劉瞻罷相,貶官。知至亦貶瓊州司馬。入為諫議大夫,累遷京兆尹、工部侍郎。知溫、知至皆位至列曹尚書。
汝士弟魯士。魯士,字宗尹,本名殷士。長慶元年,進士擢第,其年詔翰林覆試。殷士與鄭朗等覆落,因改名魯士。復登制科,位不達而卒。
初汝士中第,有時名,遂歷清貫。其年諸子皆至正卿,鬱為昌族。所居靜恭裡,知溫兄弟,並列門戟。鹹通中,昆仲子孫,在朝行方鎮者十餘人。
馬植,扶風人。父曛。植,元和十四年進士擢第,又登制策科,釋褐壽州團練副使。得秘書省校書郎,三遷饒州刺史。開成初,遷安南都護、御史中丞、安南招討使。
植文雅之餘,長於吏術。三年,奏:“當管羈縻州首領,或居巢自固,或為南蠻所誘,不可招諭,事有可虞。臣自到鎮,約之以信誠,曉之以逆順。今諸首領,總髮忠言,願納賦稅。其武陸縣請升為州,以首領為刺史。”從之。又奏陸州界廢珠池復生珠。以能政,就加檢校左散騎常侍,加中散大夫,轉黔中觀察使。會昌中,入為大理卿。
植以文學政事為時所知。久在邊遠,及還朝,不獲顯官,必微有望,李德裕素不重之。宣宗即位,宰相白中與德裕有隙,凡德裕所薄者,必不次拔擢之。乃加植金紫光祿大夫,行刑部侍郎,充諸道鹽鐵轉運使。轉戶部侍郎,領使如故。俄以本官同平章事,遷中書侍郎,兼禮部尚書。中罷相,植亦罷為太子賓客,分司東都。數年,出為許州刺史、檢校刑部尚書、忠武軍節度觀察等使。大中末,遷汴州刺史、宣武軍節度觀察等使。卒於鎮。
李讓夷,字達心,隴西人。祖悅,父應規。讓夷,元和十四年擢進士第,釋褐諸侯府。太和初入朝,為右拾遺,召充翰林學士,轉左補闕。三年,遷職方員外郎、左司郎中,充職。九年,拜諫議大夫。
開成元年,以本官兼知起居舍人事。時起居舍人李褒有痼疾,請罷官。宰臣李石奏闕官,上曰:“褚遂良為諫議大夫,嘗兼此官,卿可盡言今諫議大夫姓名。”石遂奏李讓夷、馮定、孫簡、蕭俶。帝曰:“讓夷可也。”李固言用崔球、張次宗。鄭覃曰:“崔球遊宗閔之門,赤墀下秉筆記注,為千古法,不可用朋黨。如裴中孺、李讓夷,臣不敢有纖芥異論。”其為人主大臣知重如此。二年,拜中書舍人。以鄭覃此言,深為李珏、楊嗣復所惡,終文宗世,官不達。
及德裕秉政,驟加拔擢,歷工、戶二侍郎,轉左丞。累遷檢校尚書右僕,俄拜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宣宗即位罷相,以太子賓客分司卒。
魏抃,字申之,鉅鹿人。五代祖文貞公徵,貞觀朝名相。曾祖殷,汝陽令。祖明,亦為縣令。父馮,獻陵臺令。抃,太和七年登進士第。楊汝士牧同州,闢為防禦判官,得秘書省校書郎。汝士入朝,薦為右拾遺。文宗以抃魏徵之裔,頗奇待之。
前邕管經略使董昌齡枉殺錄事參軍衡方厚,坐貶漵州司戶。至是量移硤州刺史,抃上疏論之曰:“王者施渙汗之恩以赦有罪,唯故意殺人無赦。昌齡比者錄以微效,授之方隅,不能祗慎寵光,恣其狂暴,無辜專殺,事蹟顯彰。孥銜冤,萬里披訴。及按鞫伏罪,貸以微生,中外議論,以為屈法。今若授之牧守,以理疲人,則殺人者拔擢,而冤苦者何伸?紊憲章,有乘至理。”疏奏,乃改為洪州別駕。
御史中丞李孝本,皇族也,坐李訓誅,有女沒人掖廷。抃諫曰:臣聞治國家者,先資於德義;德義不修,家邦必壞。故王者以德服人,以義使人。服使之術,要在修身;修身之道,在於孜孜。夫一失百虧之戒,存乎久要之源。前志曰:“勿以小惡而為之,勿以小善而不為。”斯則懼於漸也!臣又聞,君如焉,顯晦之微,人皆瞻仰;照臨之大,何以掩藏?前代設敢諫之鼓,立誹謗之木,貴聞其過也。陛下即位以來,誕敷文德,不悅聲,出後宮之怨婦,配在外之鰥夫。洎今十年,未嘗採擇。自數月已來,天睠稍回,留神樂,教坊百人、二百人,選試未已;莊宅司收市,亹癖有聞。昨又宣取李孝本之女入內。宗姓不異,寵幸何名?此事深累慎修,有虧一簣。陛下九重之內,不得聞知。凡此之,大生物議,實傷理道之本,未免塵穢之嫌。夫人不知,莫若勿為。諺曰:“止寒莫若重裘,止謗莫若自修。”伏希陛下照鑑不惑;崇千載之盛德,去一旦之玩好。教坊停息,宗女遣還,則大正人倫之風,深弘王者之體。
疏奏,帝即出孝本女,遷抃右補闕。詔曰:“昔乃先祖貞觀中諫書十上,指事直言,無所避諱。每覽國史,未嘗不沉伸卷,嘉尚久之。爾為拾遺,其風不墜,屢獻章疏,必道其所以。至於備灑掃於諸王,非自廣其聲也;恤髫齔之宗女,固無嫌於徵取也。雖然,疑似之間,不可家至而戶曉。爾能詞旨深切,是博我之意多也。噫!人能匪躬謇諤,似其先祖;吾豈不能虛懷延納,仰希貞觀之理歟?而抃居官淺,未當敘進,吾豈限以常典,以待直臣!可右補闕。”帝謂宰臣曰:“昔太宗皇帝得魏徵,裨補闕失,弼成聖政。我得魏抃,於疑似之間,必能極諫。不敢希貞觀之政,庶幾處無過之地矣。”教坊副使雲朝霞善吹笛,新聲變律,深愜上旨。自左驍衛將軍宣授兼揚府司馬。宰臣奏曰:“揚府司馬品高,郎官刺史迭處,不可授伶官。”上意授之,因宰臣對,亟稱朝霞之善。抃聞之,累疏陳論,乃改授潤州司馬。荊南監軍使呂令琮從人,擅入江陵縣,毀罵縣令韓忠,觀察使韋長申狀與樞密使訴之。抃上疏曰:“伏以州縣侵屈,只合上聞。中外關連,須存舊制。韋長任膺廉使,體合詳,公事都不奏聞,私情擅為逾越。況事無鉅細,不可將。縣令官業有乖,便宜理罪;監軍職司侵越,即合聞天。或以慮煩聖聽,何不但申門下?今則首紊常典,理合糾繩。伏望聖慈,速加懲戒!”疏奏不出,時論惜之。
三年,轉起居舍人。紫宸中謝,帝謂之曰:“以卿論事忠切,有文貞之風,故不循月限,授卿此官。”又謂之曰:“卿家有何舊書詔?”對曰:“比多失墜,惟簪笏見存。”上令進來。鄭覃曰:“在人不在笏。”上曰:“鄭覃不會我意,此即《甘棠》之義,非在笏而已。”抃將退,又召誡之曰:“事有不當,即須奏論。”抃曰:“臣頃為諫官,合伸規諷。今居史職,職在記言,臣不敢輒逾職分。”帝曰:“凡兩省官併合論事,勿拘此言。”尋以本官直弘文館。
四年,拜諫議大夫,仍兼起居舍人,判弘文館事。紫宸入閣,遣中使取抃起居注,視之。抃執奏曰:“自古置史官,書事以明鑑誡。陛下但為善事,勿畏臣不書。如陛下所行錯忤,臣縱不書,天下之人書之。臣以陛下為文皇帝,陛下比臣如褚遂良。”帝又曰:“我嘗取觀之。”抃曰:“由史官不守職分,臣豈敢陷陛下為非法?陛下一覽之後,自此書事須有迴避。如此,善惡不直,非史也。遺後代,何以取信?”乃止。
初立朝,為李固言、李珏、楊嗣復所引,數年之內,至諫議大夫。武宗即位,李德裕用事,抃坐楊、李之黨,出為汾州刺史。楊、李貶官,抃亦貶信州長史。宣宗即位,白中當國,量移郢州刺史,尋換商州。二年,內徵為給事中,遷御史中丞。謝,面賜金紫之服。彈駙馬都尉杜中立贓罪,貴戚憚之。兼戶部侍郎,判本司事。抃奏曰:“御史臺紀綱之地,不宜與泉貨吏雜處,乞罷中司,專綜戶部公事。”從之。
尋以本官同平章事,判使如故。謝,奏曰:“臣無夔、契之才,驟叨夔、契之任,將何以仰報鴻私?今邊戍安,海內寧息,臣愚所切者,陛下未立東宮,俾正人傳導,以存副貳之重。”因泣下。上而聽之。
先是,累朝人君不人言立儲貳,若非人主己,臣下不敢獻言。宣宗秋高,嫡嗣未辨,抃作相之,率先啟奏,人士重之。尋兼集賢大學士。詹毗國獻象,抃以其不安中土,請還其使,從之。太原節度使李業殺降虜,北邊大擾。業有所恃,人不敢非。抃即奏其事,乃移業滑州。加中書侍郎。大理卿馬曙從人王慶告曙家藏兵甲。曙坐貶官,而慶無罪。抃引法律論之,竟杖殺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