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卷七十三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o劉晏第五琦班宏王紹李巽劉晏,字士安,曹州南華人。年七歲,舉神童,授秘書省正字。累授夏縣令,有能名。歷殿中侍御史,遷度支郎中、杭隴華三州刺史,尋遷河南尹。時史朝義盜據東都,寄理長水。入為京兆尹,頃之,加戶部侍郎、兼御史中丞,判度支,委府事於司錄張群、杜亞,綜大體,議論號為稱職。無何,為酷吏敬羽所構,貶通州刺史。復入為京兆尹、戶部侍郎,判度支。時顏真卿以文學正直出為利州刺史,晏舉真卿自代為戶部,乃加國子祭酒。寶應二年,遷吏部尚書、平章事,領度支鹽鐵轉運租庸使。坐與中官程元振通,元振得罪,晏罷相,為太子賓客。尋授御史大夫,領東都、河南、江淮、山南等道轉運租庸鹽鐵使如故。時新承兵戈之後,中外艱食,京師米價鬥至一千,官廚無兼時之積,軍乏食,畿縣百姓乃挼穗以供之。晏受命後,以轉運為己任,凡所經歷,必究利病之由。至江淮,以書遺元載曰:浮於淮、泗,達於汴,入於河,西循底柱、硤石、少華,楚帆越客,直抵建章、長樂,此安社稷之奇策也。晏賓於東朝,猶有官謗,相公終始故舊,不信言,賈誼復召宣室,弘羊重興功利,敢不悉力以答所知。驅馬陝郊,見三門渠津遺蹟。到河陰、鞏、洛,見宇文愷置梁公堰,分黃河水入通濟渠;大夫李傑新堤故事,飾像河廟,凜然如生。涉滎郊、浚澤,遙瞻淮甸,步步探討,知昔人用心,則潭、衡、桂陽必多積穀,關輔汲汲,只緣兵糧。漕引瀟、湘、庭,萬里幾,淪波卦席,西指長安。三秦之人,待此而飽;六軍之眾,待此而強。天子無側席之憂,都人見泛舟之役;四方旅拒者可以破膽,三河離者於茲請命。相公匡戴明主,為富人侯,此今之切務,不可失也。使僕湔洗瑕穢,率罄愚懦,當憑經義,請護河堤,冥勤在官,不辭水死。

然運之利病,各有四五焉。晏自尹京入為計相,共五年矣。京師三輔百姓,唯苦稅畝傷多,若使江、湖米來每年三二十萬,即頓減徭賦,歌舞皇澤,其利一也。東都殘毀,百無一存。若米運通,則飢人皆附,村落邑釐,從此滋多。受命之引海陵之倉以食鞏、洛,是計之得者,其利二也。諸將有在邊者,諸戎有侵敗王略者,或聞三江、五湖,貢輸紅粒,雲帆桂楫,輸納帝鄉,軍志曰:“先聲後實,可以震耀夷夏。”其利三也。自古帝王之盛,皆雲書同文,車同軌,月所照,莫不率俾。今舟車既通,商賈往來,百貨雜集,航海梯山,聖神輝光,漸近貞觀、永徽之盛,其利四也。

所可疑者,函、陝凋殘,東周尤甚。過宜陽、熊耳,至武牢、成皋,五百里中,編戶千餘而已。居無尺椽,人無煙爨,蕭條悽慘,獸遊鬼哭。牛必羸角,輿必說輹,棧車輓漕,亦不易求。今於無人之境,興此勞人之運,固難就矣,其病一也。河、汴有初,不修則毀澱,故每年正月發近縣丁男,長茭,決沮淤,清明桃花已後,遠水自然安,陽侯、宓妃,不復太息。頃因寇難,總不掏拓,澤滅水,岸石崩,役夫需於沙,津吏旋於濘,千里洄上,罔水舟行,其病二也。東垣、底柱,澠池、二陵,北河運處五六百里,戍卒久絕,縣吏空拳。奪攘宄,窟囊橐。夾河為藪,豺狼狺狺,舟行所經,寇亦能往,其病三也。東自淮陰,西臨蒲坂,亙三千里,屯戍相望。中軍皆鼎司元侯,賤卒儀同青紫,每雲食半菽,又云無挾纊,輓漕所至,船到便留,即非單車使折簡書所能制矣,其病四也。惟小子畢其慮奔走之,惟中書詳其利病裁成之。

晏累年已來,事缺名毀,聖慈含育,特賜生全。月餘家居,遽即臨遣,恩榮切,思殞百身。見一水不通,願荷鍤而先往;見一粒不運,願負米而先趨。焦心苦形,期報明主,丹誠未克,漕引多虞,屏營中,掩泣獻狀。

自此每歲運米數十萬石以濟關中。

又至德初,為國用不足,令第五琦於諸道榷鹽以助軍用,及晏代其任,法益密,官無遺利。初,歲入錢六十萬貫,季年所入逾十倍,而人無厭苦。大曆末,通計一歲徵賦所入總一千二百萬貫,而鹽利且過半。累遷吏部尚書。大曆四年六月,與右僕裴遵慶同赴本曹視事,敕尚食增置儲供,許內侍魚朝恩及宰臣已下常朝官鹹詣省送上。八年,知三銓選事。十二年三月,誅宰臣元載,晏奉詔訊鞫。晏以載居任樹黨,佈於天下,不敢專斷,請他官共事。敕御史大夫李涵、右散騎常侍蕭昕、兵部侍郎袁傪、禮部侍郎常袞、諫議大夫杜亞同推,載皆款伏。初,晏承旨,門下侍郎、同平章事王縉亦處極法,晏謂涵等曰:重刑再覆,國之常典,況誅大臣,得不覆奏?又法有首從,二人同刑,亦宜重取進止。”涵等從命。及晏等覆奏,代宗乃減縉罪從輕。縉之生,晏平反之力也。

十三年十二月,為尚書左僕。時宰臣常袞專政,以晏久掌銓衡,時議平允,兼司儲蓄,職舉功深,慮公望崇,上心有屬。竊忌之,乃奏晏朝廷舊德,宜為百吏師長,外示崇重,內實去其權。及奏上,以晏使務方理,代其任者難其人,使務、知三銓並如故。李靈曜之亂也,河南節帥所據,多不奉法令,徵賦亦隨之;州縣雖益減,晏以羨餘相補,人不加賦,所入仍舊,議者稱其能。自諸道巡院距京師,重價募疾足,置遞相望,四方物價之上下,雖極遠不四五知,故食貨之重輕,盡權在掌握,朝廷獲美利而天下無甚貴甚賤之憂,得其術矣。凡所任使,多收後進有幹能者。其所總領,務乎急促,趨利者化之,遂以成風。當時權勢,或以親戚為託,晏亦應之,俸給之多少,命官之遲速,必如其志,然未嘗得親職事。其所領要務,必一時之選,故晏沒後二十餘年,韓洄、元琇、裴腆、包佶、盧徵、李衡繼掌財賦,皆晏故吏。其部吏居數千裡之外,奉教令如在目前,雖寢興宴語,而無欺紿,四方動靜,莫不先知,事有可賀者,必先上章奏。江淮茶、橘,晏與本道觀察使各歲貢之,皆其先至。有土之官,或封山斷道,前發者,晏厚以財力致之,常先他司,由是甚不為籓鎮所便。

晏理家以儉約稱,而重敦舊,頗以財貨遺天下名土,故人多稱之。善訓諸子,鹹有學藝。任事十餘年,權勢之重,鄰於宰相,要官重職,頗出其門。既有材力,視事速,乘機無滯,然多任數,挾權貴,固恩澤,有口者必利啖之。當大曆時,事貴因循,軍國之用,皆仰於晏,未嘗檢轄。

德宗嗣位,言事者稱轉運可罷多矣。初,楊炎為吏部侍郎,晏為尚書,各恃權使氣,兩不相得。炎坐元載貶,晏快之,昌言於朝。及炎入相,追怒前事,且以晏與元載隙憾,時人言載之得罪,晏有力焉。炎將為載復仇,又時人風言代宗寵獨孤妃而又愛其子韓王迥,晏密啟請立獨孤為皇后。炎因對易攵涕奏言:“賴祖宗福祐,先皇與陛下不為賊臣所間。不然,劉晏、黎幹之輩,搖動社稷,兇謀果矣。今幹以伏罪,晏猶領權,臣為宰相,不能正持此事,罪當萬死。”崔祐甫奏言:“此事曖昧,陛下以廓然大赦,不當究尋虛語。”硃泚、崔寧又從傍與祐甫救解之,寧言頗切,炎大怒,故斥寧令出鎮鄜坊以摧挫之。遂罷晏轉運等使,尋貶為忠州刺史。炎誣構其罪,知庾準與晏素有隙,舉為荊南節度,以伺晏動靜。準乃奏晏與硃泚書祈救解,言多怨望,炎又證成其事,上以為然。是月庚午,晏已受誅,使回奏報,誣晏以忠州謀叛,下詔暴言其罪,時年六十六,天下冤之。家屬徙嶺表,連累者數十人。貞元五年,上悟,方錄晏子執經,授太常博士;少子宗經,秘書郎。執經上請削官贈父,特追贈鄭州刺史。

第五琦,京兆長安人。少孤,事兄華,敬順過人。及長,有吏才,以富國強兵之術自任。天寶初,事韋堅,堅敗貶官。累至須江丞,時太守賀蘭進明甚重之。會安祿山反,進明遷北海郡太守,奏琦為錄事參軍。祿山已陷河間、信都等五郡,進明未有戰功,玄宗大怒,遣中使封刀促之,曰:“收地不得,即斬進明之首。”進明惶懼,莫知所出,琦乃勸令厚以財募勇敢士,出奇力戰,遂收所陷之郡。令琦奏事,至蜀中,琦得謁見,奏言:“方今之急在兵,兵之強弱在賦,賦之所出,江淮居多。若假臣職任,使濟軍須,臣能使賞給之資,不勞聖慮。”玄宗大喜,即拜監察御史,勾當江淮租庸使。尋拜殿中侍御史。尋加山南等五道度支使,促辦應卒,事無違闕。遷司金郎中、兼御史中丞,使如故。於是創立鹽法,就山海井灶收榷其鹽,官置吏出糶。其舊業戶並浮人願為業者,免其雜徭,隸鹽鐵使,盜煮私市罪有差。百姓除租庸外,無得橫賦,人不益稅而上用以饒。遷戶部侍郎、兼御史丞,專判度支,領河南等道支度都勾當轉運租庸鹽鐵鑄錢、司農太府出納、山南東西江西淮南館驛等使。

乾元二年,以本官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初,琦以國用未足,幣重貨輕,乃請鑄乾元重寶錢,以一當十行用之。及作相,又請更鑄重輪乾元錢,一當五十,與乾元錢及開元通寶錢三品並行。既而谷價騰貴,餓殣死亡,枕藉道路,又盜鑄爭起,中外皆以琦變法之弊,封奏聞。乾元二年十月,貶忠州長史,既在道,有告琦受人黃金二百兩者,遣御史劉期光追按之。琦對曰:二百兩金十三斤重,忝為宰相,不可自持。若其付受有憑,即請準法科罪。”期光以為此是琦伏罪也,遽奏之,請除名,配夷州,馳驛發遣,仍差綱領送至彼。寶應初,起為朗州刺史,甚有能政,入遷太子賓客。屬吐蕃寇陷京師,代宗幸陝,關內副元帥郭子儀請琦為糧料使、兼御史大夫,充關內元帥副使。未幾,改京兆尹。車駕克復,專判度支,兼諸道鑄錢鹽鐵轉運常平等使。累封扶風郡公。又加京兆尹,改戶部侍郎,判度支。前後領財賦十餘年。魚朝恩伏誅,琦坐與款狎,出為處州刺史,歷饒、湖二州。入為太子賓客、東都留司。上以其材,將復任用,召還京師,信宿而卒,年七十,贈太子少保。

子峰,峰婦鄭氏女,皆以孝著,旌表其門。

班宏,衛州汲人也。祖思簡,官員外郎。父景倩,秘書監。宏少舉進士,授右司御胄曹,後為薛景先鳳翔掌書記,又為高適劍南觀察判官,累拜大理司直,攝監察御史。時青城山有妖賊張安居以左道惑眾,事覺,多誣引大將,冀以緩死,宏驗理而速殺之,人心乃安。既而郭英乂代適,以厭人望,奏署秘書郎,兼雒令,以疾免。大曆三年,遷起居舍人,尋兼理匭使,四遷至給事中。時李寶臣卒於其位,子惟嶽匿喪求位,上遣宏使成德問疾,且喻之。惟嶽厚賂宏,皆不受,還報合旨,遷刑部侍郎,兼京官考使。時右僕崔寧考兵部侍郎劉乃上下,宏駁曰:“夷荒靖難,專在節制,尺籍伍符,不校省司。夫上行宣美之名,則下開趨競之路;上行阿容,下必朋黨。”因削去之。乃知而謝曰:“乃雖不,敢掠一美以徼二罪乎?”尋除吏部侍郎,為汪蕃會盟使李揆之副。

貞元初,仍歲旱蝗,上以賦調為急,改戶部侍郎,為度支使韓滉之副。遷尚書,復副竇參。參初為大理司直,宏已為刑部侍郎,及參為相,領度支,上以宏久司國計,因令副之。且曰:“朕藉參宰相以臨遠,眾務悉委於卿,勿以辭也。”參以先貴,常私解悅之曰:“參後來,一朝居尚書之上,甚不自安,一年之後,當歸此使。”宏心喜,歲餘,參絕不復言。宏剛愎,為人間之,且怒食言,公事多異。揚子院,鹽鐵轉運委藏也,宏以御史中丞徐粲主之,既不理,且以賄聞,參代之,宏執不可。參又選諸院吏,未嘗訪宏,乃疏參所用者過惡以聞,事輒留中。無何,參以使勞加吏部尚書,而宏進封蕭國公,怨參以虛號寵之,間惡愈甚。每奉詔營建,宏必極壯麗,親程課役,又厚結權幸以傾參。

張滂先善於宏,宏薦為司農少卿,及參以滂分掌江淮鹽鐵,詢之於宏,宏以滂嫉惡,慮以法繩徐粲,因曰:“滂強戾難制,不可用。”滂知之。八年三月,參遂為上所疏,乃讓度支使,遂以宏專判,而參不使務悉歸於宏,問計京兆尹薛珏,珏曰:“二子惡,而滂剛決,若分鹽鐵轉運於滂,必能制宏。”參乃薦滂為戶部侍郎、鹽鐵使、判轉運,尚隸於宏以悅之。江淮兩稅,悉宏主之,置巡院,然令宏、滂共擇其官。滂請鹽鐵舊簿書於宏,宏不與之。每署院官,宏、滂更相是非,莫有用者。滂乃奏曰:“班宏與臣相戾,巡院多闕官。臣掌財賦,國家大計,職不修,無所逃罪。今宏若此,何以輯事?”遂令分掌之。無幾,宏言於宰相趙憬、陸贄曰:“宏職轉運,年運江淮米五十萬斛,前年增七十萬斛,以實太倉,幸無過。今職移於人,不知何謂?”滂時在側,忿然曰:“尚書失言甚矣!若運務畢舉,朝廷固不奪之,蓋由喪公錢、縱吏故也。且凡為度支胥吏,不一歲,資累鉅萬,僮馬第宅,僭於王公,非盜官財何以致是?道呼喧喧,無不知之,聖上故令滂分掌。公向所言,無乃歸怨於上乎、”宏默然不對。是,宏稱疾於第,滂往問之,宏不見,憬、贄乃以宏、滂之言上聞。由是遵大曆故事,如劉晏、韓滉所分。滂至揚州按徐粲,逮僕妾子侄,得贓鉅萬,乃徙嶺表。故參得罪,宏頗有力焉。勤恪官署,晨入夕歸,下吏勞而未嘗厭苦,清白勤幹,稱之於時。貞元八年七月卒,年七十三,廢朝,加贈,諡曰敬。

王紹,本家於太原,今為京兆萬年人。舊名與憲宗同,永貞年改焉。少時,顏真卿器重之,因紹舊名,字之曰德素,奏授武康尉。蕭復為常州刺史,闢為從事;包佶領租庸鹽鐵,亦以紹為判官。時李希烈阻兵,江淮租輸,所在艱阻,特移運路自潁入汴。紹奉佶表詣闕,屬德宗西幸,紹乃督緣路輕貨,趣金、商路,倍程出洋州以赴行在。德宗親勞之,謂紹曰:“六軍未有服,我猶衣裘。”紹俯伏涕,奏曰:“包佶令臣間道進奉數約五十萬。”上曰:道路回遠,經費懸急,卿之所奏,豈可望耶?”後五而所督繼至,上深賴焉。

貞元中,為倉部員外郎。時屬兵革旱蝗之後,令戶部收闕官俸,兼稅茶及諸無名之錢,以為水旱之備。紹自拜倉部,便準詔主判,及遷戶部、兵部郎中,皆獨司其務。擢拜戶部侍郎,尋判度支。後二年,遷戶部尚書。德宗臨馭歲久,機務不由臺司,自竇參、陸贄已後,宰臣備位而已。德宗以紹謹密,恩遇特異,凡主重務八年,政之大小,多所訪決。紹未賞洩漏,亦不矜衒。順宗即位,王叔文始奪其權,拜兵部尚書,尋除檢校吏部尚書、東都留守。元和初,遷檢校尚書右僕、徐州刺史、武寧軍節度,復以濠、泗二州隸焉。時承張愔之後,兵驕難治,紹修輯軍政,人甚安之。六年,徵拜兵部尚書,兼判戶部事。九年卒,年七十二,贈左僕,諡曰敬。

李巽,字令叔,趙郡人。少苦心為學,以明經調補華州參軍,拔萃登科,授鄠縣尉。周曆臺省,由左司郎中出為常州刺史。逾年,召為給事中,出為湖南觀察使,銳於為理。五年,改江西觀察使,加檢校散騎常侍、兼御史大夫。巽持下以法,吏不敢欺,而動必察之。順宗即位,入為兵部侍郎。司徒杜佑判度支鹽鐵轉運使,以巽幹治,奏為副使。佑辭重位,巽遂專領度支鹽鐵使。榷筦之法,號為難重,唯大曆中僕劉晏雅得其術,賦入豐羨。巽掌使一年,徵課所入,類晏之多歲,明年過之,又一年加一百八十萬貫。舊制,每歲運江淮米五十萬斛抵河陰,久不盈其數,唯巽三年登焉。遷兵部尚書,明年改吏部尚書,使任如故。

於吏職,蓋使然也。雖在私家,亦置案牘簿書,勾檢如公署焉。人吏有過,絲毫無所貸,雖在千里外,其恐慄如在巽前。初,程異附王叔文貶竄,巽知其吏才明辯,奏而用之,憲宗不違其請。異勾檢簿籍,又於巽,故課最加衍,亦異之助焉。巽為吏部尚書,臥疾,郎官相率省問,巽初不言其病,與之考校程課,商略功利,至其夕而卒。然強很狡惡,忌刻頗甚,乘德宗之怒,謀殺竇參,物論冤之。初,參為宰相,不悅於巽,自左司郎中出為常州刺史,仍促其行。不數月,參貶郴州司馬。久之,巽自給事中為湖南觀察使,郴即屬郡也。宣武軍節度使劉士寧以擅襲父任,物議不可,朝廷不得已而授之。及參之貶,士寧嘗以絹數千匹賂參,巽在湖南具奏其事,言參與籓鎮通,德宗怒,遂賜參死,議者冤之。巽廉察江西,徇喜怒之情,而無罪被戮者多矣。元和四年四月卒,時年七十一,贈尚書左僕

史臣曰:歷代利柄為國計者,莫不損下益上,危人自安,變法以權,斂怨以構禍,皆有之矣。如劉晏通擁滯,任才能,富其國而不勞於民,儉於家而利於眾。或問曰:鄭子產吏不能欺,宓子賤吏不忍欺,西門豹吏不敢欺。三子者,古之賢人也,吏皆懷其欺而不能、不忍、不敢也。晏之吏,遠近自不欺者何也?答曰:蓋任其才而得其人也。晏歿,故吏二十餘年繼掌財賦,不其是哉!《史記貨殖》雲:“平糶齊物,關市不乏,治國之道也。”晏治天下,無甚貴甚賤之物,泛言治國者,其可及乎!舉真卿才,忠也,減王縉罪,正也,忠正之道,復出於人,嗚呼!本秀於林,風必摧之,常袞見忌於前,楊炎致冤於後,可為長嘆息矣!時譏有口者以利啖之,苟不讒口,何以持重權?即無以展其才,濟其國矣。是其術也,又何譏焉。第五琦促辦應卒,民不加賦,而國豐饒,亦庶幾矣。然鑄錢變法,物貴身危,其何陋哉!凡利國者,農商之外,不可為也。宏、滂爭權樹黨,皆非令人。紹之謹密幹事,巽之皦察辨,亦足可稱。

贊曰:豐財忠良,晏道為長。琦、宏、滂、巽,鹹以利彰。

部分譯文第五琦是京兆府長安縣人。小時候失去了父母,侍奉哥哥第五華,恭敬順從超過常人。長大後,有辦事能力,探求富國強兵的辦法。天寶初年,在韋堅手下辦事,韋堅被治罪後貶官。後來官當到須江縣丞、當時郡太守賀蘭進明很看重他,遇到安祿山反叛,賀蘭進明沒立戰功,唐玄宗大怒,派宦官帶刀來催促他,說:“不能收復失地,就殺賀蘭進明的頭。”賀蘭進明恐惶,不知怎麼辦,第五琦就勸他出重金招募勇士,出奇兵死戰,收復了丟失的地方。後來派第五琦去奏報情況,到了成都,第五琦被召見,上奏說:“當今急務在軍事,軍隊強弱靠賦稅,賦稅繳納,江淮佔多數。如果讓我代行職務,接濟軍需,我能讓犒賞給養的軍費不需皇上心。”唐玄宗很高興,當天封他為監察御史,勾當江淮租庸使。不久又任命他為殿中侍御史。很快又加封為山南等五道度支使,辦應急的事,從無違背和漏辦的。升任司金郎中、兼任御史中丞,使職仍舊。從此創建食鹽法令,到山裡海邊的鹽井鹽灶邊收取他們的鹽專賣,官府派員出售。舊有以製鹽為業和無業遊民願幹這行的,免去他們的雜役,受鹽鐵使管轄,偷制和偷賣的按罪論處。老百姓除了租庸以外,不許徵其他賦稅,人民沒增加賦稅但皇上用度富足了。於是升任戶部侍郎、兼任御史中丞,專管度支;任河南等道支度都勾當轉運租庸鹽鐵鑄錢,司農太府出納,山南東、山南西、江南西、淮南道館驛等使。

乾元二年(759),在原任官職上增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當初,第五琦因國家用度不夠,幣少貨賤,就請求鑄造乾元重寶錢,按一枚值舊錢十枚使用。到任宰相,又請求再鑄造重輪乾元錢,一枚值舊錢五十枚,和乾元重寶和開元通寶三種錢同時通。不久谷價飛漲,餓死的人,相疊於路,同時偽造鑄錢風行,朝廷內外都認為是第五琦改革的弊病,每天都有攻擊他的奏本。乾元二年(759)十月,貶官忠州長史,走在路上,有人告發第五琦接受別人黃金二百兩,朝廷派御史劉期光追來審問。第五琦回答說:“二百兩黃金有十三斤重,身為宰相,不能自己拿。如果能有誰拿的憑證,就請按法治罪。”劉期光認為這是第五琦認罪了,急忙奏報,請求削去官職,放到夷州,派快馬告驛站遣送,又派官員執送到那裡。

寶應初年,起用他任郎州刺史,有很出的政績,後調進京城升任太子賓客。碰到吐蕃攻陷京城,唐代宗逃到陝州,關內副元帥郭子儀請求任命他為糧料使、兼任御史大夫、關內元帥副使。不久,改任京兆尹。皇帝回京,任專管度支,兼管各道鑄錢、鹽鐵、轉運、常平等使。累爵封扶風郡公。又加官京兆尹,改任戶部侍郎,管度支。先後管財賦十幾年。魚朝恩被殺,第五琦因與他親近被判罪,出京任處州刺史,後任過饒州、湖州刺史。又調入京城任太子賓客、東都留守。皇帝因為他的才幹,將再次重用他,召他回京城,但過了一天他就去世了,享年七十歲,贈官太子少保。

他的兒子第五峰,第五峰的子鄭氏,都以行孝有名,曾立牌坊賜匾額。

班宏是衛州汲縣人,他祖父班思簡,曾任禮部員外郎。他父親班景倩,曾任秘書監。班宏年輕時考中了進士,被任命為右司御胄曹,又在鳳翔府薛景光手下當過掌書記官,後在劍南高適手下當觀察御史。當時青城山有個妖道張安居用鬼神惑人民,事情被發覺後,妖道瞎牽扯重要將領,想以此推遲死刑,班宏審訊後很快把妖道處死了,民心才安定了。後來郭英。。接替高適,為滿足人們的願望,任命他為秘書郎,兼任雒縣縣令,後來因病免職。

大曆三年(768),他升任起居舍人,不久又兼任理匭使,升官四次後任給事中。當時李寶臣在任去世了,他兒子李惟嶽隱瞞他的喪事要求繼任,皇帝派班宏到成德去問候李寶臣的疾病,並勸告李惟嶽。李惟嶽送很多財物賄賂班宏,班宏都不接受,回來彙報很令皇帝滿意,升任刑部侍郎,兼任京官考使。當時右僕崔寧任命兵部侍郎劉。。為上下考,班宏反駁說:“現各地的軍隊,都歸節度使掌管,雖有軍務文書,但中央不能審查。如朝廷多給封賞,各地會爭相投機鑽營;朝廷如果寬容,各地就會結黨營私。”因此免去了這一任命。劉。。知道後道歉說:“我雖然不聰明,但怎敢為了虛榮而犯兩重罪過呢?”不久班宏被任命為吏部侍郎,擔任吐蕃會盟使李揆的副手。

貞元初年,連年遭受旱、蝗災,皇帝認為徵收賦稅是當務之急,調他任戶部侍郎,任度支使韓。。的副手。後升任戶部尚書,又任竇參的副手。竇參以前任大理司直,班宏已任刑部侍郎,到竇參任宰相,兼任度支使,皇帝因為班宏長期掌管國家收支,因此命他做副手。皇帝又說:“我借竇宰相的名義鎮撫遠處的人,事務都給你辦,請不要推辭。”竇參因班宏比自己資格老,曾私下討好他說:“我資歷淺,一下子當了您的上級,心裡很不安,一年以後,我將把使職讓給您。”班宏心裡很高興。一年以後,竇參不再提這話了。班宏生剛強任,聽了人挑撥的話,又懷恨竇參說話不算話,處理公務多不聽竇參的。楊子院是鹽鐵、轉運使的倉庫,班宏任命徐粲主管,管理不當,又被揭發接受賄賂,竇參想派人代替他,班宏堅持不讓。竇參又任命各院官員,沒有徵求班宏的意見,班宏就上奏報告竇參任命的官員的過失,任命沒被批准。不久,竇參因任度支使的功勞升任吏部尚書,而班宏被加封為蕭國公,班宏恨竇參用虛名籠絡自己,更加恨他了。班宏每次奉旨修建宮殿,一定修得極為雄偉漂亮,親自安排指揮施工,又與權貴寵臣結為深來壓倒竇參。

張滂早先和班宏好,班宏推薦他任司農少卿,到竇參想任命張滂分管江淮鹽鐵事務,徵求班宏的意見,班宏因為張滂嫉惡如仇,擔心他按法律懲辦徐粲,就說:“張滂固執暴躁難以控制,不能任命。”張滂知道了這事。竇參後被皇帝疏遠,就任命班宏專管度支使,但竇參又不想讓度支使的權力都歸班宏掌握,就問京兆尹薛珏有什麼計策,薛珏說:“他們兩人關係不好,張滂生剛強果斷,如果讓張滂分管鹽鐵、轉運事務,一定能抑制班宏。”竇參就推薦張滂任戶部侍郎、鹽鐵使、判轉運,但還隸屬於班宏以取悅於他。江淮地區徵收賦稅,都由班宏主持,但設立巡院,卻命班宏、張滂共同任命官員。張滂向班宏要過去鹽鐵部門的賬本,班宏不給他。每次任命巡院的官員,班宏和張滂互相指責,都不能任命。張滂於是上奏說:“班宏和我意見不合,巡院多數缺乏官員。我掌管錢財賦稅,關係到國家大事,事情沒辦好,不能逃脫罪責。但現在班宏這樣,怎麼能辦事?”皇帝於是命他們各管一部分。不久,班宏對宰相趙憬、陸贄說:“我管轉運時,每年運江淮大米五十萬斛,去年增加到七十萬斛用來充實太倉,有幸沒有過失。現職務改任他人,不知為什麼?”張滂當時在旁邊,憤怒地說:“你這話完全說錯了!如果轉運職責履行得好,皇上當然不會剝奪你的職務。現在這樣是因為你丟失國家錢財,放縱貪官汙吏的原因。凡是擔任了度支所屬官吏,不到一年,家財就數不清,僕人馬匹和住宅,比王公都好,如不是偷竊國家財產,怎能這樣?人們議論紛紛,沒人不知道,皇上因此命我分管一部分。你剛才說那話,難道不是埋怨皇上嗎?”班宏沉默了沒有回答。這天,班宏在家裡稱病,張滂去問候他,他不接見,趙憬、陸贄將班宏、張滂的話報告了皇帝。從此按大曆年間的舊例,像劉晏、韓氵晃那樣分管。張滂到揚州查辦了徐粲,逮捕了他的僕人小妾和後代,搜出贓物無數,於是將徐粲放到嶺南。竇參被治罪,班宏起了很大作用。班宏在官府中勤勉盡職,早晨進去晚上才回家,部下覺得勞累但他卻從不叫苦,廉潔勤勉幹練,當時人都稱讚他。貞元八年(792)七月去世,享年七十三歲,皇帝停止上朝為他致哀,又加封官職,賜諡號叫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