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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貺子浹、滋,匯子贊。滋,貞元中位至宰輔。贊,觀察使,自有傳。
徐堅,西臺舍人齊聃子也。少好學,遍覽經史,寬厚長者。進士舉,累授太學。聖歷中,車駕在三陽宮,御史大夫楊再思、太子左庶子王方慶為東都留守,引堅為判官,表奏專以委之。方慶善《三禮》之學,每有疑滯,常就堅質問,堅必能徵舊說,訓釋詳明,方慶深善之。又賞其文章典實,常稱曰:“掌綸誥之選也。”再思亦曰:“此鳳閣舍人樣,如此才識,走避不得。”堅又與給事中徐彥伯、定王府倉曹劉知幾、右補闕張說同修《三教珠英》。時麟臺監張昌宗及成均祭酒李嶠總領其事,廣引文詞之士,夕談論,賦詩聚會,歷年未能下筆。堅獨與說構意撰錄,以《文思博要》為本,更加《姓氏》、《親族》二部,漸有條匯。諸人依堅等規制,俄而書成,遷司封員外郎。則天又令堅刪改《唐史》,會則天遜位而止。
神龍初,再遷給事中。時雍州人韋月將上書告武三思不臣之跡,反為三思所陷,中宗即令殺之。時方盛夏,堅上表曰:“月將誣構良善,故違制命,準其情狀,誠合嚴誅。但今硃夏在辰,天道生長,即從明戮,有乖時令。謹按《月令》:‘夏行秋令,則丘隰水潦,禾稼不。’陛下誕膺靈命,中興聖圖,將弘義、軒之風,以光史策之美,豈可非時行戮,致傷和氣哉!君舉必書,將何以訓?伏願詳依國典,許至秋分,則知恤刑之規,冠於千載;哀矜之惠,洽乎四海。”中宗納堅所奏,遂令決杖,配嶺表。
睿宗即位,堅自刑部侍郎加銀青光祿大夫,拜左散騎常侍,俄轉黃門侍郎。時監察御史李知古請兵以擊姚州西貳河蠻,既降附,又請築城,重徵稅之。堅以蠻夷生梗,可以羈縻屬之,未得同華夏之制,勞師涉遠,所損不補所獲,獨建議以為不便。睿宗不從,令知古發劍南兵往築城,將以列置州縣。知古因是誅其豪傑,沒子女以為奴婢。蠻眾恐懼,乃殺知古,相率反叛,役徒奔潰,姚、巂路由是歷年不通。
堅即侍中岑羲之妹,堅以與羲近親,固辭機密,乃轉太子詹事,謂人曰:“非敢求高,蓋避難也。”及羲誅,堅竟免坐累。出為絳州刺史,五轉復入為秘書監。開元十三年,再遷左散騎常侍。其年,玄宗改麗正書院為集賢院,以堅為學士,副張說知院事,累封東海郡公。以修東封儀注及從升太山之功,特加光祿大夫。堅多識典故,前後修撰格式、氏族及國史等,凡七入書府,時論美之。十七年卒,年七十餘。上深悼惜之,遣中使就家吊,內出絹布以賻,贈太子少保,諡曰文。堅長姑為太宗充容,次姑為高宗婕妤,並有文藻。堅父子以詞學著聞,議者方之漢世班氏。
元行衝,河南人,後魏常山王素連之後也。少孤,為外祖司農卿韋機所養。博學多通,尤善音律及詁訓之書。舉進士,累轉通事舍人,納言狄仁傑甚重之。行衝不阿順,多進規誡,嘗謂仁杰曰:“下之事上,亦猶蓄聚以自資也。譬貴家儲積,則脯臘膎胰以供滋膳,參術芝桂以防痾疾。伏想門下賓客,堪充旨味者多,願以小人備一物藥。”仁杰笑而謂人曰:“此吾藥籠中物,何可一無也!”九遷至陝州刺史,兼隴右、關內兩道按察使,未行,拜太常少卿。
行衝以本族出於後魏,而未有編年之史,乃撰《魏典》三十卷,事詳文簡,為學者所稱。初魏明帝時,河西柳谷瑞石有牛繼馬後之象,魏收舊史以為晉元帝是牛氏之子,冒姓司馬,以應石文。行衝推尋事蹟,以後魏昭成帝名犍,繼晉受命,考校謠讖,著論以明之。
開元初,自太子詹事出為岐州刺史,又充關內道按察使。行衝自以書生不堪博擊之任,固辭按察,乃以寧州刺史崔琬代焉。俄復入為右散騎常侍、東都副留守。時嗣彭王志柬庶兄志謙被人誣告謀反,考訊自誣,繫獄待報,連坐十數人,行衝察其冤濫,並奏原之。四遷大理卿。時揚州長史李傑為侍御史王旭所陷,詔下大理結罪,行衝以傑歷政清貞,不宜枉為讒所構,又奏請從輕條出之。當時雖不見從,深為時論所美。俄又固辭刑獄之官,求為散職。七年,復轉左散騎常侍。九遷國子祭酒,月餘,拜太子賓客、弘文館學士。累封常山郡公。
先是,秘書監馬懷素集學者續王儉《今書七志》,左散騎常侍褚無量於麗正殿校寫四部書,事未就而懷素、無量卒,詔行衝總代其職。於是行衝表請通撰古今書目,名為《群書四錄》,命學士鄠縣尉毋煚、櫟陽尉韋述、曹州司法參軍殷踐猷、太學助教餘欽等分部修檢,歲餘書成,奏上,上嘉之。又特令行衝撰御所注《孝經》疏義,列於學官。尋以衰老罷知麗正殿校寫書事。
初,有左衛率府長史魏光乘奏請行用魏徵所注《類禮》,上遽令行衝集學者撰《義疏》,將立學官。行衝於是引國子博士範行恭、四門助教施敬本檢討刊削,勒成五十卷,十四年八月奏上之。尚書左丞相張說駁奏曰:“今之《禮記》,是前漢戴德、戴聖所編錄,歷代傳習,已向千年,著為經教,不可刊削。至魏孫炎始改舊本,以類相比,有同抄書,先儒所非,竟不行用。貞觀中,魏徵因孫炎所修,更加整比,兼為之注,先朝雖厚加賞錫,其書竟亦不行。今行衝等解徵所注,勒成一家,然與先儒第乖,章句隔絕,若行用,竊恐未可。”上然其奏,於是賜行衝等絹二百匹,留其書貯於內府,竟不得立於學官。行衝恚諸儒排己,退而著論以自釋,名曰《釋疑》。其詞曰:客問主人曰:“小戴之學,行之已久;康成銓注,見列學官。傳聞魏公,乃有刊易;又承製旨,造疏將頒。未悉二經,孰為優劣?”主人答曰:“小戴之禮,行於漢末,馬融注之,時所未睹。盧植分合二十九篇而為說解,代不傳習。鄭絪子幹,師於季長。屬黨錮獄起,師門道喪,康成於竄伏之中,理紛拿之典,志存探究,靡所諮謀。而猶緝述忘疲,聞義能徙,具於《鄭志》,向有百科。章句之徒,曾不窺覽,猶遵覆轍,頗類刻舟。王肅因之,重茲開釋,或多改駁,仍按本篇。又鄭學之徒,有孫炎者,雖扶玄義,乃易前編。自後條例支分,箴石間起。馬伷增革,向逾百篇;葉遵刪修,僅全十二。魏公病群言之錯雜,眾說之深。經文不同,未敢刊正;注理睽誤,寧不芟礱。成畢上聞,太宗嘉賞,齎縑千匹,錄賜儲籓。將期頒宣,未有疏義。聖皇纂業,耽古崇儒,高曾規矩,宜所修襲,乃制昏愚,甄分舊義。其有注遺往說,理變新文,務加搜窮,積稔方畢。具錄呈進,敕付群儒,庶能斟詳,以課疏密。豈悟章句之士,堅持昔言,特嫌知新,仍舊貫,沉疑多月,擯壓不申,優劣短長,定於通識,手成口答,安敢銓量。”客曰:“當局稱,傍觀見審,累朝銓定,故是周詳,何所為疑,不為申列?”答曰:“是何言歟?談豈容易!昔孔安國注壁中書,會巫蠱事,經籍道息。族兄臧與之書曰:‘相如常忿俗儒詞冒義,撥亂反正而未能果。然雅達通博,不代而生;浮學宋株,比肩皆是。眾非難正,自古而然。誠恐此道未申,而以獨智為議也。’則知變易章句,其難一矣。
“漢有孔季產者,專於古學;有孔扶者,隨俗浮沉。扶謂產雲:‘今朝廷皆為章句內學,而君獨修古義,修古義則非章句內學,非章句內學則危身之道也。獨善不容於代,必將貽患禍乎!”則知變易章句,其難二矣。
“劉歆以通書屬文,待詔官署,見《左氏傳》而大好之,後蒙親近,建斯業。哀帝欣納,令其討論,各遷延推辭,不肯置對。劉歆移書責讓,其言甚切,諸博士等皆忿恨之。名儒龔勝,時為光祿,見歆此議,乃乞骸骨;司空師丹,因大發怒,奏歆改亂前志,非毀先朝所立。帝曰:“此廣道術,何為毀耶?”由是犯忤大臣,懼誅,求出為河南太守,宗室不典三河,又徙五原太守。以君實之著名好學,公仲之深博守道,猶迫同門朋黨之議,卒令子駿負謗於時。則知變易章句,其難三矣。
“子雍規玄數十百件,守鄭學者,時有中郎馬昭,上書以為肅繆。詔王學之輩,佔答以聞。又遣博士張融案經論詰,融登召集,分別推處,理之是非,具《呈證論》。王肅酬對,疲於歲時。則知變易章句,其難四矣。
“卜商疑聖,納誚於曾輿;木賜近賢,貽嗤於武叔。自此之後,唯推鄭公。王粲稱伊、洛已東,淮、漢之北,一人而已,莫不宗焉。鹹雲先儒多闕,鄭氏道備,粲竊嗟怪,因求其學。得《尚書注》,退而思之,以盡其意,意皆盡矣。所疑之者,猶未喻焉。凡有兩卷,列於其集。又王肅改鄭六十八條,張融核之,將定臧否。融稱玄注泉深廣博,兩漢四百餘年,未有偉於玄者。然二郊之祭,殊天之祀,此玄誤也。其如皇天祖所自出之帝,亦玄慮之失也。及服虔釋《傳》,未免差違,後代言之,思弘聖意,非謂揚己之善,掩人之名也。何者?君子用心,願聞其過,故仲尼曰:‘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是也。而專門之徒,恕己及物,或攻先師之誤,如聞父母之名,將謂亡者之德言而見壓於重壤也。故王劭《史論》曰:‘魏、晉浮華,古道夷替,洎王肅、杜預,更開門戶。歷載三百,士大夫恥為章句。唯草野生以專經自許,不能究覽異義,擇從其善。徒父康成,兄子慎,寧道孔聖誤,諱聞鄭、服非。然於鄭、服甚憒憒,鄭、服之外皆仇也。’則知變易章句,其難五也。
“伏以安國《尚書》、劉歆《左傳》,悉遭擯於曩葉,見重於來今。故知二人之鑑,高於漢廷遠矣。孔秀產雲:‘物極則變。比及百年外,當有明直君子,恨不與吾同代者。’於戲!道之行廢,必有其時者歟!僕非專經,罕習章句,高名不著,易受經誣。頃者修撰,殆淹年月,賴諸賢輩能左右之,免致愆尤,仍叨賞齎,內省昏朽,其榮已多。何遽持一己之區區,抗群情之噂沓褷,舍勿矜之美,成自我之私,觸近名之誡,興犯眾之禍?一舉四失,中材不為,是用韜聲,甘此沉默也。”行衝俄又累表請致仕,制許之。十七年卒,年七十七,贈禮部尚書,諡曰獻。
吳兢,汴州浚儀人也。勵志勤學,博通經史。宋州人魏元忠、亳州人硃敬則深器重之,及居相輔,薦兢有史才,堪居近侍,因令直史館,修國史。累月,拜右拾遺內供奉。神龍中,遷右補闕,與韋承慶、崔融、劉子玄撰《則天實錄》成,轉起居郎。俄遷水部郎中,丁憂還鄉里。開元三年服闋,抗疏言曰:“臣修史已成數十卷,自停職還家,匪忘紙札,乞終餘功。”乃拜諫議大夫,依前修史。俄兼修文館學士,歷衛少卿、右庶子。居職殆三十年,敘事簡要,人用稱之。末年傷於太簡。《國史》未成,十七年,出為荊州司馬,制許以史稿自隨。中書令蕭嵩監修國史,奏取兢所撰《國史》,得六十五卷。累遷臺、洪、饒、蘄四州刺史,加銀青光祿大夫,遷相州長垣縣子。天寶初改官名,為鄴郡太守,入為恆王傅。
兢嘗以梁、陳、齊、周、隋五代史繁雜,乃別撰《梁》、《齊》、《周史》各十卷、《陳史》五卷、《隋史》二十卷,又傷疏略。兢雖衰耗,猶希史職,而行步傴僂,李林甫以其年老不用。天寶八年,卒於家,時年八十餘。兢卒後,其子進兢所撰《唐史》八十餘卷,事多紕繆,不逮於壯年。兢家聚書頗多,嘗目錄其卷第,號《吳氏西齋書目》。
韋述,司農卿弘機曾孫也。父景駿,房州刺史。述少聰,篤志文學。家有書二千卷,述為兒童時,記覽皆遍。人駭異之。景龍中,景駿為肥鄉令,述從父至任。洺州刺史元行衝,景駿之姑子,為時大儒,常載書數車自隨。述入其書齋,忘寢與食。行衝異之,引與之談,貫穿經史,事如指掌,探賾奧旨,如遇師資。又試以綴文,牘便就。行衝大悅,引之同榻曰:“此吾外家之寶也。”舉進士,西入關,時述甚少,儀形眇小。考功員外郎宋之問曰:“韋學士童年有何事業?”述對曰:“好著書。述有所撰《唐秋》三十卷,恨未終篇。至如詞策,仰待明試。”之問曰:“本求異才,果得遷、固。”是歲登科。
開元五年,為櫟陽尉。秘書監馬懷素受詔編次圖書,乃奏用左散騎常侍元行衝、左庶子齊澣、秘書少監王珣、衛尉少卿吳兢並述等二十六人,同於秘閣詳錄四部書。懷素尋卒,行衝代掌其事,五年而成,其總目二百卷。述好譜學,秘閣中見常侍柳衝先撰《姓族系錄》二百卷,述於分課之外手自抄錄,暮則懷歸。如是週歲,寫錄皆畢,百氏源,轉益詳悉。乃於《柳錄》之中,別撰成《開元譜》二十卷。其篤志忘倦,皆此類也。
轉右補闕,中書令張說專集賢院事,引述為直學士,遷起居舍人。說重詞學之士,述與張九齡、許景先、袁暉、趙冬曦、孫逖、王幹常遊其門。趙冬曦兄冬,弟知壁、居貞、安貞、頤貞等六人,述弟迪、逌、迥、起、巡亦六人,並詞學登科。說曰:“趙、韋昆季,令之杞梓也。”十八年,兼知史官事,轉屯田員外郎、職方吏部二郎中,學士、知史官事如故。及張九齡為中書令,即集賢之同職,裴耀卿為侍中,即述之舅,皆相推重,語必移晷。二十七年,轉國子司業,停知史事。俄而復兼史職,充集賢學士。天寶初,歷左右庶子,加銀青光祿大夫。九載,兼充禮儀使。其載遷尚書工部侍郎,封方城縣侯。
述在書府四十年,居史職二十年,嗜學著書,手不釋卷。國史自令狐德棻至於吳兢,雖累修撰,竟未成一家之言。至述始定類例,補遺續闕,勒成《國史》一百一十二卷,並《史例》一卷,事簡而記詳,雅有良史之才,蘭陵蕭穎士以為譙周、陳壽之。述早以儒術進,當代宗仰,而純厚長者,澹於勢利,道之同者,無間貴賤,皆禮接之。家聚書二萬卷,皆自校定鉛槧,雖御府不逮也。兼古今朝臣圖,歷代知名人畫,魏、晉已來草隸真跡數百卷,古碑、古器、藥方、格式、錢譜、璽譜之類,當代名公尺題,無不畢備。及祿山之亂,兩京陷賊,玄宗幸蜀,述抱《國史》藏於南山,經籍資產,焚剽殆盡。述亦陷於賊庭,授偽官。至德二年,收兩京,三司議罪,於渝州,為刺史薛舒困辱,不食而卒。其甥蕭直為太尉李光弼判官,廣德二年,直因入奏言事稱旨,乃上疏理述於蒼黃之際,能存《國史》,致聖朝大典,得無遺逸,以功補過,合霑恩宥。乃贈右散騎常侍。
議者雲自唐已來,氏族之盛,無逾於韋氏。其孝友詞學,承慶、嗣立為最;明於音律,則萬石為最;達於禮義,則叔夏為最;史才博識,以述為最。所撰《唐職儀》三十卷、《高宗實錄》三十卷、《御史臺記》十卷、《兩京新記》五卷,凡著書二百餘卷;皆行於代。
逌,學業亦亞於述,尤《三禮》,與述對為學士,迪,同為禮官,時人榮之。累遷考功員外郎、國子司業,以風疾卒。
蕭穎士者,聰亻雋過人,富詞學,有名於時,賈曾、席豫、張垍及述皆引為談客。開元二十三年登進士第,考功員外郎孫逖稱之於朝。褊躁無威儀,與時不偶,前後五授官,旋即駁落。乾元初,終於揚府功曹。
述在秘閣時,與鄠縣尉母煚、曹州司法殷踐猷並友善,二人相次卒。踐猷,申州刺史仲容從子,明《班史》,通於族姓。子寅,有至,早孤,事母以孝聞。應宏詞舉,為永寧尉。
史臣曰:前代文學之士,氣壹矣,然以道義偶乖,遭遇斯難。馬懷素、褚無量好古嗜學,博識多聞,遇好文之君,隆師資之禮,儒者之榮,可謂際會矣。劉、徐等五公,學際天人,才兼文史,俾西垣、東觀,一代粲然,蓋諸公之用心也。然而子玄鬱結於當年,行衝彷徨於極筆,官不過俗吏,寵不逮常才,非過使然,蓋此道非趨時之具也,其窮也宜哉!
贊曰:學者如市,博通甚難;文士措翰,典麗惟艱。馬、褚、兢、術,徐、元、子玄,文學之書,胡寧比焉!
部分譯文馬懷素,潤州丹徒人。家住江都,年少時從師於李善。家境貧窮點不起燈,白天採集柴草,夜晚點燃用來看書,博覽經史,擅長寫文章。考取進士,又應考制舉,榮登文字優贍科,提為。。尉,四次升遷為左臺監察御史。
長安年中(701),御史大夫魏元忠被張易之誣陷,發配至嶺表,太子僕崔貞慎、東宮率獨孤。。之在郊外為之餞行。易之生氣,派人誣告貞慎等人與元忠同謀,則天命令懷素審訊,並派遣中使催促,暗示使其構成罪,懷素剛正不受命。則天生氣,詔見懷素親自質問,懷素上奏說“:元忠犯罪放,貞慎等人以朋友親情相送,確實可以責備,如果認為他們是謀反,我不就在欺騙神明嗎?當年彭越由於謀反被殺,欒布在其屍首旁上奏陳事,漢朝對他不定罪,況且元忠的罪和彭越不同,陛下怎麼能追加罪狀呢。陛下手握生死權力,若想追加其罪,這取決於聖上的心願就可以了。如果託付給我審訊,我能敢不遵守陛下的法律嗎?”則天明白其意,貞慎等人由此獲免。當時夏官侍郎李迥秀倚仗張易之的權勢,接受賄賂,懷素上奏請求將其彈劾,迥秀於是被罷免官職。懷素多次升為禮部員外郎,與源乾曜、盧懷慎、李傑等人充任十道黜陟使。懷素處事公平寬待,為當時人所稱道。使令完成歸來,升為考功員外郎。當時達官貴戚恣情放縱,互相推諉職責公然進行,懷素無所阿諛逢,處事公平得當,提升為中書舍人。開元初年(713),為戶部侍郎,加銀青光祿大夫,多次封為常山縣公,多次提升為秘書監,兼昭文館學士。
懷素雖然身居吏職,卻非常喜愛學習,手不釋卷,謙恭謹慎,極為玄宗所尊敬,令其與左散常侍褚無量一起作為侍讀。每次從旁門進來,都要他們坐著大轎。皇上居住在別館,由於路遠,則令可在宮中乘馬,有時候親自送,以表尊師之禮。這時秘書省的典籍散落,條目無法敘述,懷素上疏說:“南齊以前的典籍已埋入土裡,王儉編的《七志》很陳舊。以後的著述,數量很多,也未必詳悉。近來發行的有些書,以前史志缺乏的又沒有編入,有些是近人相傳,浮詞淺鄙卻還記載。如果不編錄,則難辯淄、澠。希望括減近來書籍的篇目,增入以前史志所遺缺的,續編王儉的《七志》,將其珍藏在秘府。”皇上於是詔令研究此方面的學者國子博士尹知章等人,分部撰寫,並且刊正經史,創首尾。此時懷素病死,年齡六十歲,皇上特意為他舉哀,停止上朝一天,贈予潤州刺史,諡號文。
劉子玄,原名知幾,楚州刺史劉胤之的族孫。年少時與兄知柔都以擅長詞學著名,二十歲考取進士,被封為獲嘉主簿。證聖初年(695),朝廷令九品以上的文武官員談時政得失,知几上書陳述四事,語詞非常懇切率直。當時官場虛假而法網嚴密,讀書人競相趨進卻多遭殺害,知幾於是著《思慎賦》,針貶時弊,表述見解。鳳閣侍郎蘇味道、李嶠讀了《思慎賦》後高興地說:“陸機《豪士》怕不及也。”知幾在長安多次升遷為左史,兼撰寫國史。升為鳳閣舍人,依舊著史。景龍初年(707),再轉為太子中允,仍然著國史。當時侍中韋巨源和紀處訥、中書令楊再思、兵部尚書宗楚客、中書侍郎蕭至忠一起監修國史,知幾認為監修的人太多,實在是撰史的弊病,肖至忠又曾經指責知幾著述沒有一定的標準,知幾於是上書給至忠,請求罷免史任。
至忠憐惜知幾的才學,不同意解除史任。宗楚客嫉妒知幾的正直,對各位史官說“:此人著書如此這般,想置我於何地?”當時知幾又著《史通子》二十卷,充分闡述史策的體裁。太子右庶子徐堅非常看重這本書,曾經說:“任史職的人,應該將此書放置座右。”知幾自負史才,常常慨嘆時代無知己,於是將國史委託給著作郎吳兢,自己另外撰寫《劉氏家史》十五卷、《譜考》三卷。推究漢氏為陸終的後代,不是堯的後代。彭城、叢亭裡諸劉,是宣帝的兒子楚孝王器的曾孫司徒居巢侯劉愷的後代,不是接續楚元王。都考察明白,糾正了前代的錯誤,雖然被一般人所譏諷,但學者佩服他的博學。起初,知幾經常說如果得以受封,一定用居巢作為名字,用來接續司徒家族;後來因修《則天實錄》有功,果然被封為居巢縣子。又鄉人因為知幾兄弟六人考取進士,文章學問著名,改他們所在的鄉里名為高陽鄉居巢裡。
景雲中(709),知幾多次升太子左庶子,兼崇文館學士,仍舊修國史,加封銀青光祿大夫。當時玄宗在東宮,知幾因姓名音讀類似皇上的名字,於是改名為子玄。第二年,皇太子準備親自定位於國學,有司起草禮節記載,使隨從臣子都乘馬著衣戴帽,子玄進言(略)。
皇太子手令付外公開執行,仍然編入命令,定為常規。
開元初年(713),子玄升為左散騎常侍,修史依舊。九年(721),長子貺為太樂令,觸犯刑律被髮配放。子玄命令主持政事者訴說道理,皇上知道了非常生氣,於是降子玄為安州都督。子玄主管國史,前前後後二十多年,撰述很多,頗為當時人所稱道。禮部尚書鄭惟忠曾經問子玄“:自古以來,文士多而史才少,為什麼?”子玄回答說“:史才必須具備三個長處,世上沒有這樣的人,所以史才少。三個長處:稱之為才、學、識。有學而無才,也就如有良田萬頃,黃金滿鬭,卻讓愚蠢的人經營,最終不能成為經商的人。如果有才而無學,就好比想著木料石頭,像公輸一樣能幹,但家中沒有木便木冉斧斤,最終不能成為建造宮室的人。史才還要應是正直,善惡都寫,使驕主賊臣,因此知道害怕,這就如虎添翼,善無可加,所向無敵了。如果沒有這些才能,不能擔任史任。自古以來,能符合這些條件的人很少見。”當時人們認為這是聰明之言。子玄到安州,沒有幾年就去世了,享年六十一歲。子玄自小到老,著述作文從不倦怠,朝拜皇上時有論著,一定被授官職。子玄準備撰寫《三教珠莫》、《文館詞林》、《姓族系錄》,闡述《孝經》不是鄭玄註釋、《老子》不是河上公註釋,撰寫《唐書實錄》,有文集三十卷。數年後,玄宗下令河南府有學識者寫《史通》進獻,玄宗讀了認為子玄的著述很好,追封子玄為汲郡太守,後又追封工部尚書,諡號文。
元行衝,河南人,後魏常山王素連的後代。少年時死了雙親,為外祖司農卿韋機撫養。博聞多學,尤其擅長音律和訓詁的寫作。考取進士,多次轉為通事舍人,狄仁傑非常器重他。元行衝情耿直,多次進言規誡,曾經對仁杰說“:下奉事上,就好比用自己積蓄來充實皇上的積蓄。如貴家的積蓄,脯臘月奚胰作為飯食用,參術芝作為預防疾病用。我想門下賓客,可以充作好味者多,希望用小人備做一種物藥。”仁杰笑著說“:這是我的藥中寵物,怎麼可以一沒有呢?”九次遷為陝州刺史,兼隴右、關內兩道按察使,又授予太常少卿。
元行衝認為本族出於後魏,但沒有編年史,於是撰寫《魏典》三十卷,事情詳細而文筆簡練,為學者稱道。初魏明帝時,河西柳谷瑞石有牛跟在馬後的形象,魏收舊史認為晉元帝是牛氏的後代,冒姓司馬,用來應證石文。行衝追究底,認為後魏昭成帝名犍,繼晉元帝后受命,考正謠讖,特著論以明確這件事。
開元初年(713),自太子詹事出朝任岐州刺史,又充任關內道按察使。行衝自己認為書生不可以擔負搏擊責任,因此辭去按察使。讓寧州刺史崔琬代替。不久又入朝為右散騎常侍、東都副留守。當時嗣彭王志目柬同父異母的哥哥志謙被人誣告謀反,審問之下,被迫承認了自己的不實之罪,就關進獄中等待判罪,十多人受牽連,行衝察明此事是冤案,一起將原情上奏。四次遷為大理卿。當時揚州長史李傑遭侍御史王旭陷害,皇上命令由大理卿評判,行衝認為李傑從政期間清白正直,不應該白白地被讒言陷害,又上奏請求按分列條目來從輕處理。當時雖不被採納,卻深為一時的輿論所讚譽。不久又堅持辭去刑獄官,求為散職。七年(719),又轉為左散騎常侍。九次遷為國子祭酒,一月後,被授予太子賓客、弘文館學士。多次被封為常山郡公。
先時,秘書監馬懷素召集學者來接續王儉的《今書七志》,左散騎常侍褚無量在麗正殿校寫四部書,事未成而馬懷素、諸無量就死了,皇上下令行衝總代其職。於是行衝上表請求通撰古今書目,名為《群書四錄》,命學士。。縣尉毋。。、櫟陽尉韋述、曹州司法參軍殿踐猷、太學助教餘欽等分部修檢,一年多後書成,獻給皇上。皇上又特令行衝撰御所注《孝經》疏義,在學館陳列。不久因為衰老緣故停止主持麗正殿校寫書的事務。
當初,有左衛率府長史魏光乘上奏請求通用魏徵所注《類禮》,皇上即令行衝召集學者撰寫《義疏》,準備陳列在學館。行衝於是召引國子博士範行恭、四門助教施敬本研討削減,縮成五十卷,十四年(725)八月獻給皇上。尚書左丞相張說反駁說:“今天的《禮記》,是前漢戴德、戴聖編錄,歷代傳習,已近千年,為經典著作,不可刊削。到了魏代孫炎開始改舊本,以類相比,有同抄書,與先人所編的不同,終究沒有采用。貞觀年中,魏徵據孫炎所致,使之更加有秩序,併為之註解,先朝雖厚加賞賜,但書終究也不予採用。現在行衝等人去除魏徵所做註解,縮成一家,然而與先人比較,章句隔絕,如果要採用,我擔心不行。”皇上認為張說是對的,於是賜給行衝等人二百匹絹,將書貯存在內府,最終不得在學館陳列。行衝不滿眾儒排擠自己,辭去官職,著論以排解鬱悶,名為《釋疑》。
元行衝不久又多次上書請求做官,皇上應允了。十七年(729)逝世,終年七十七歲,追封禮部尚書,諡號叫獻。
吳兢,汴州浚儀人。勵志勤學,博通經史。宋州人魏元忠、亳州人朱敬則十分器重吳兢,等到居相輔位,推薦吳兢有史才,可以居近侍,於是使他任直史館,撰寫國史。幾個月後,授予右拾遺內供奉。神龍二年(706),升右補闕,與韋承慶、崔融、劉子玄一起撰寫《則天實錄》成功,轉為起居郎。不久升水部郎中,遭逢父母喪事返回鄉里。開元三年(715),停止服喪,上奏給皇帝說:“我修史已完成數十卷,自從停職還家,不忘紙札,請求繼續完成剩下的工作。”於是授予諫議大夫,依照從前撰寫國史。不久兼修文館學士,經歷衛尉少卿、左庶子等職。居職將近三十年,撰書敘事簡明扼要,人們使用時稱道他。末年傷於敘事過於簡略,《國史》未修成。十七年,出任荊州司馬,皇帝詔令允許將史稿自己帶走。中書令肖嵩監修國史,上奏拿取吳兢撰寫的《國史》,得到六十五卷。多次升臺、洪、饒、蘄四州刺史,加封銀青光祿大夫,升相州長史,封襄垣縣子。天寶初年(742)改官名,為鄴郡太守,入朝任恆王傅。
吳兢曾經認為梁、陳、齊、周、隋五代史繁雜,於是另外撰寫梁、齊、周史各十卷、《陳史》五卷、《隋史》二十卷,又由於太簡略受到損害。吳兢雖然年老氣衰,還是希望擔任史職,但行步傴僂,李林甫認為吳兢年老不予任用。天寶八年(748),在家中去世,終年八十多歲。吳兢死後,他的兒子進獻他撰寫的《唐史》八十多卷,事情多有紕繆,趕不上壯年所寫。吳兢家積聚的書很多,曾經按條目登記書的次序,名為《吳氏西齊書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