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自氣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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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要的只是胡胡混混不求出類拔萃的渾過去,只要把該學的都學應知的都知要做的儘量去做就可以了,但一個人要有出人頭地登峰造極的大成大就,就必須要把一些功夫從基礎學起,深入紮,下死功夫,成活學問,化腐朽為神奇才有望!
梁自我雖然自大。
狂妄。
但他確有鬥志。
──鬥志是普通人都死心時他仍不死心。
他要鬥。
所以他一刀砍向無情。
──一個乍現便浮在空中十一尺的漂亮、優雅、憂悒如月的年輕人!
他的刀快。
刀光更快。
他最快的是輕功。
他飛斫那年輕人。
那年輕人卻飛出了舊樓。
──鐵枝依然完好,卻不知他是怎麼掠出去的。
樓外明月樓外愁。
那清麗的少年在月下更憂悒。
梁自我自敞開的大門急穿了出去,刀像飢渴一般的要這憂悒少年身上的血。
他追砍了個空。
那少年很有氣質。
甚至只像一團氣質。
──一縷捉摸不著的氣質。
你有沒有聽過刀可以“砍斷”、“斬散”、“劈倒”過氣質?
沒有。
所以梁自我又斫了個空。
只見那少年仍在月下。
溫柔的月。
溫柔的夜。
他在月下、夜裡、半空中。
──竟然在樓外也一樣“浮”在半空之中。
上,不著天。
下,不著地。
(沒有這等輕功!)(怎麼會有這種輕功!)(人是人,怎麼飛?!何況這人本不“飛”只是“浮”在半空之間,像一羽,像一個泡泡!)梁自我只覺打從背脊裡嗖地竄上一股寒意。
他虛幌一刀,已倒翻穿掠,砍斷鐵枝,進了舊樓第七層,強自鎮靜,斂定心神,雙足腳尖點立於那兩張凳子上,刷地舞一趟刀花,喝道:“吠,你到底是人是妖──”那人在樓外的半空問:“你見識過什麼是真正的輕功了嗎?”梁自我氣得鼻子都白了:“這不是輕功,而是妖法!我有正氣護身,寶刀在手,就算砍你不著,你也休想沾得著我!”無情聽了之後,居然笑了起來:“你既然認為是妖法,我就再給點妖法你瞧瞧。”他一揚手。
明月下,光一閃,半空中,乍分兩道,急入舊樓。梁自我眼明手快反應急,揮刀便擋──但擋了個空。
“嗤嗤”二聲,倏地兩張凳子一歪陡沉,梁自我對空中無情,全神貫注,一時不察,幾乎跌了個仰八叉。
但他畢竟是“太平門”的高手。他的身子一個恍忽,眼看就要跌趴在地上,但已一個鯉魚打,立住樁子,還攔刀護身,雙目緊盯丈外無情,這回氣得個臉紅耳赤。
然後他這才發現,兩隻凳腳已給打斷。
──原來無情的暗器,取的不是他,而是凳腳。
──如果這暗器取的是他的命,他可有本領招架得了?
梁自我也不知道。
他很氣。
但已失去了信心。
──一個自信心太過膨脹的人,就是自大;自大的人其實最容易失去信心,因為他的自信是來自空泛的膨脹,並沒有打從心裡頭紮。
他生氣的揮著刀“好,我走,但我畢竟砍下了鐵手的頭巾──”說多這裡“喀噔”兩聲,刀斷成三截,他手裡只剩下刀柄半尺來長的一截。
所以話沒說完他就走。
──連刀也斷了,他的信心也完全隨刀而斷。
──不走還留來作甚!
他不等何平。
甚至也不打一聲招呼。何平也好像事不關己的笑道:“他很生氣。”無情緩緩、嫋嫋、也平平的“飄”了進樓來:“他何止自欺欺人,同時也自氣氣人。”何平道:“今晚倒是大開眼界,見識了兩位捕爺的武功。”鐵手謙道“我哪有什麼武功,連頭巾都給人削下來了。”何平溫文地笑道“這可是鐵爺不拿我當明眼人看待了,梁兄弟的那一刀就是鐵爺雙掌力一託時震折的,但要待在他空舞了數刀之後潛在刀裡的內勁才發作出來,這種內功,連傳說中也沒有聽過。”鐵手溫和的道“哪裡。我本來是要留他一個下臺階,但他不要,所以才折在這裡。我的內力,比起少林正宗、武當柔勁,還是差上老大的一折,世叔教我的,我沒學好,也沒學會。”諸葛笑道:“你還說沒學好,未學會,但內力早已勝我了。”何平誠摯的道“我今晚得睹無情輕功暗器,鐵手掌拳內力,就沒有得幸看到諸葛先生的蓋世神功。”諸葛先生道“武功?我老頭子了,還動什麼武?談武論俠,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何平笑說“但願我能萬幸目覷,以平生。”諸葛先生笑道“世侄言重了,這兒沒有武林爭霸、擂臺比武,夜深了,你回去吧。”何平搔了搔頭皮“真的沒戲可瞧了嗎?”鐵手微笑向他拱手,其實是相送之意。
“沒了?”何平喃喃自語,樣子像個天真不懂事的小孩子:“有吧?”又嘀咕道:“還有的吧?”就在這時,驚變遽生!
諸葛先生已然受制!
他發現的時候身邊的伏虎羅漢已用雙手扣住他背上二十三處要,他正待閃躲、反擊、掙扎,那人已大喝一聲:“臨兵鬥者皆陣裂於前!”這雷似的一響,像地底噴著熔岩,天隙擊下一道驚電,一道淒厲無比的殺氣,把諸葛先生當堂震住。
也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