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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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阿爹和阿孃從雲桂山回來，木熙才聽說當年婚約的全部過程。

木世雄讓木熙充當兒子的伎倆世許能瞞得過全縣的百姓，但絕對瞞不過白玉峰這隻修煉成的老狐狸，因此白玉峰就以木熙的女兒身分為要脅，強迫木氏夫婦立下婚約——當然，這是木熙加油添醋的自我想象。

於是，白家給木家的聘禮就是那個早被木熙揣在懷裡的雪玉手鐲，而木家的嫁妝則是木家在溪谷的武場。

據木熙所知，潠谷盛產煤礦，但是由於產權為木家所有，因長年經營武場，礦產無人挖掘。白家對那裡覬覦已久，這才趁此機會將溪谷據為已有，至於利益分成木家和白家七三開，另包括木熙生的第一個男孩隨母姓，成年後繼承木家產業什麼的，都是白家惑人心的招數！

當然，要木世雄指導白鏡如的武藝，以便在未來保護娘子這種附加條件就更不需再提…

白叔叔果然是修煉成的老狐狸啊，早在那麼多年前就想到這一石多鳥的計策，還連自己兒子的婚事也算了進去。難道他就不怕白鏡如不喜歡她，最後一切泡湯嗎？

在某一次吃完木熙豆腐之後，白鏡如異常好心地回答了她的疑問:“從你進書院的第一天，爹就讓我好好照顧你。”這就是所謂的培養髮展契機吧，一旦確定他對木熙有意思，就立刻下手！

有時候白鏡如也覺得自家老爹陰險得可怕，不過對於他照顧木熙照顧到上去這個結局，白鏡如很是滿意。

木熙苦了臉，“這麼說，我們一家都被你算計進去了？我還說要嫁個文人，把木家家訓重新編寫一份呢，現在撰寫無望，我還是直接在後面加一條『木氏子孫千萬不得嫁娶狐狸後人』！”白鏡如不知想到了什麼，俊臉一黑，“嫁文人有什麼好？整天舞文墨，酸腐得要命。倒不如嫁狐狸，能跟著一起算計別人。”

“誰說的，文人知識淵博，跟他們一起僅僅是閒聊都能受益匪淺。”要不幹平為什麼如此重視讀書呢？可見文人還是很厲害的。

木熙不無埋怨地瞥自己的未婚夫婿一眼，“嫁你們狐狸，別說算計別人，還得先把自己算計進去！”一想到自己在多年以前就被他們白家暗算，她就很嘔，現在好了，她已經徹徹底底陷入敵人的圈套，更嘔的是，她自己一點對抗的想法也沒有。

白鏡如挑眉看著她纏上自己的手腳，黑臉漸消，眉眼都帶上了笑意，修長的手指戳戳未婚光潔的額頭，笑罵一聲:“小沒良心的。”婚期定在來年八月，只等著木熙及笄禮畢就舉行。雖然她對自己十五歲就要嫁人這件事表達了強烈的不滿，但最終還是被阿爹和阿孃聯手鎮壓了。

其實木夫人起初也不贊成女兒太早嫁人，只不過某天她無意中撞見女兒跟未來女婿的情事，才嗔笑著答應下來。

原本木熙還因為被孃親撞見自己和白鏡如親熱到羞愧，轉眼發現白鏡如笑得跟他家老祖先白狐狸一樣，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人設計了。

“…所以說，真的不能嫁狐狸啊，還沒過門就這樣了，以後進了狐狸窩，哪還有我翻身的子？”上街置辦物品的木熙對來俊抱怨，“我肯定要被他們白家欺壓到死了。”來俊撇撇嘴，瞄了眼身後馬車上成堆的物品，暗想也沒見小姐對這場婚事多反對，什麼事情都要親自來。現在這麼抱怨，等白少爺來的時候還不照樣興高采烈地過去，哪天白少爺要是不來，哼，那她才生氣呢。

正在挑選胭脂盒的木熙沒心思理會來俊的腹誹，那些琺琅盒子讓她看得眼花亂，正想全部打包，就聽身旁有人喚她。

“…梓今…少爺？”木熙向右一看，一個小廝打扮的少年正用奇異的眼神看她，她皺皺眉頭，“你是？”

“果然是梓今少爺！我、我是阿福啊！就是、就是少爺的陪讀，聞人家…”可能是少年太過動，說話有些顛三倒四，不過他一提到聞人家，木熙就知道是誰了。

“哦，原來是阿玉的陪讀。”

“是我啊是我，梓今少爺…呃！哦，不，是梓今小姐…少爺，你怎麼是小姐啊？”木熙有些尷尬，這個“少爺是小姐”的問題一時半會兒真不好回答，她只好岔開話題問道:“怎麼你沒跟阿玉一起出來嗎？”阿福到底是個忠僕，一聽到木熙提起自己少爺，也顧不得其他，那雙多愁善的眼睛就嘩嘩地下淚來，“梓今小姐，我們少爺這兩年過得好辛苦啊！”木熙嚇了一跳，忙讓萊俊遞手帕給他。

“怎麼回事？既然他過得苦，你怎還有空來胭脂鋪？”來俊暗暗看了自家大小姐一眼，不愧是跟姑爺待得久了，小姐觀察力漸銳啊！

阿福抹乾眼淚才道:“這些年少爺一直被夫人關在書房讀書，連小的都被打發到前廳，成了普通的僕從。下個月少爺要進京，他藉機向夫人說要小的照顧他，小的才能回到少爺身邊做事…可這兩天夫人又張羅著給少爺納妾，說進京不能失了聞人家的身分，順便給少爺帶點喜氣好助他一舉奪得頭籌，為此還把蕪山縣的表小姐接來跟少爺培養情，小的就是聽從表小姐的吩咐，來買胭脂…”

“哦。”木熙點點頭，沒有多說。

阿玉跟白鏡如同年，這個年紀成親的同窗不少，娶納妾也沒必要大驚小敝，加上她自己明年也要嫁人，就更沒資格評論別人納妾的事。不過，好在她能一直盯著白鏡如那傢伙，那混蛋要是敢有一丁點納妾的心思，她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阿福小心翼翼地看著她，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小姐現在有、有、有空嗎？”木熙還沒回答，來俊就不耐煩了，自家小姐馬上就要嫁人，怎可在外跟一個小廝拉拉扯扯，這讓人瞧見多不好！

因此他嘴道:“你這個小廝不替自己主子辦事也就算了，怎還問起別家小姐的事了？去去去，我們小姐忙著置辦嫁妝，不但今天沒空，以後都不會有空了！”阿福呆住，發現木熙沒有否認，著急地說:“小姐，我們少爺從以前到現在，只有小姐一個朋友，您、您可不能…”木熙看著阿福呆儍的樣子，忍不住笑了，“阿福，替我向你家少爺問好，順便祝他一路順風吧。”雖然阿福說得可憐，但實際想想聞人玉不但考上舉人，還納了小妾，子過得著實不錯。

她原本還想著在聞人玉走之前看看他，現在發現沒什麼必要了。

阿福還要說什麼，突然看到木熙身後的人高聲招呼:“少爺、少爺，這裡！”這是木熙始料未及的，她一轉身，赫然面對的兢是聞人玉清秀的臉。

“阿玉！”她下意識地喊了一聲。

聞人玉好似被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傻傻地對著眼前笑的少女問道:“梓、梓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