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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大宴上的女人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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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大宴上的女人們(二)齊粟娘上了顧影樓,見得茶席已是撤下,丫頭媳婦們來來往往布席面上菜,四面欄杆上的簾櫳也放下來三面,只餘正對納秀樓的一面仍是吊起。

蓮香笑著道:“夫人,爺和二爺都已經來了,方才二爺還直向這邊探頭——府臺大人也來了。”齊粟娘一眼看去,果然見得陳演換了**杭緞長袍便服,站在納秀樓飛橋欄口,衝她微微一笑,便被程老爺子請過去安席了。

飯時已到,兩樓裡的貴人和貴婦都安坐下來,席上珍饈美味,不過是冷菜四品,熱菜十品,湯菜一品、細點四品、時果四品、主食四品、美酒四品,其中燕窩海參、魚螃豬羊不可備數。

蓮香雖是偏房,自打來了揚州,連府人情往來皆由她出面,也當作正室一般,又被齊粟娘拉住,便與府臺夫人、八大總商夫人一起坐了首席。

齊粟娘少與各府應酬,。雖是一桌吃飯,也不過點頭為禮,說一兩句閒話,各府女眷這大半年來早已知曉,也不來擾她,自有好詩好文,好樂好玩的互相說笑打趣。

酒過三巡,對面納秀樓裡已是熱。鬧了起來,爺們互相敬酒聲、行令聲、猜拳聲、詩說詞聲此起彼伏,中間嬌滴滴的勸酒聲、嬌嗔聲、打情罵俏聲亦是聲聲入耳。齊粟娘雖不是頭回聽得男女作樂之聲,一想到陳演也在裡面,卻不由得有些坐立不安。

好在不多會便聽得月琴聲起,。將男女靡靡之聲蓋過,玲瓏雙樓飛橋兩邊都慢慢安靜下來,聽得名ji囀動歌喉,開腔唱到:“俏人兒,忘記了初相時候,那時節,你愛我我愛你,恩愛綢繆。痴心腸實指望天長地久,誰知你半路途中把我丟,你罷休時我不休。貪花賊,負義囚,喪盡良心騙女,但願你早早應了當初咒。”這一曲唱完,納秀樓裡爺們半晌無聲,顧影樓女眷。們卻是笑成一片,齊粟娘掩嘴笑道:“這是哪一位姐兒,唱得這般有意思的曲兒。”蓮香亦是笑得不行,悄聲道:“好似是蘇唱巷的梁桂。林,漕司同知劉大人包的姐兒,聽說寵得不行,一月裡倒有二十是宿在外頭,家裡的四五房妾室都看不到眼裡去了。近幾聽說上下使錢,脫了賤籍,換了出身,就要下茶禮抬進門做偏房了。”齊粟娘又笑又嘆,“也虧是個得寵的,才敢唱這樣。的曲兒。”蓮香忍著笑,“看,。梁桂林過來了,她唱這曲兒怕是為著討好劉府裡當家,到底就要進門做小了。”齊粟娘探頭看去,果然見得一個小丫頭扶著一個小腳美人兒從飛橋上走了過來,在顧影樓欄口跪下磕頭,“給們請安。”次席上的漕司同知夫人一臉笑意,擺了擺手,她身後的丫頭走了上去,賞給梁桂林一對玳瑁鐲子,梁桂林身後的丫頭連忙接了。梁桂林又磕了個頭,“謝們賞。”語氣裡有掩不住的歡喜,被丫頭扶起,回到納秀樓上。

顧影樓裡侍候的媳婦丫頭們探頭探腦,紛紛嘻笑著,“快看,劉大人正給她簪花呢,梁姑娘這一關算是過去了。”蕊兒上來給蓮香斟酒,亦笑道:“這位梁姑娘可算是個聰明人了。”齊粟娘雖是聽著納秀樓上歡場之聲心煩,卻沒料到這宴上還有這等趣事,便也勉強振作神,瞪大眼睛。

接著,舊城九巷裡大腳陳三官唱了一段二黃,雖是平常小調,齊粟娘聽著聲腔極好,見她過來磕了頭,納秀樓上倒有七八位當家打了賞。

蓮香笑道:“我這兒還預備著她的賞呢,既是賞她的人多,便也罷了。”看著半葉收起兩碧犀簪,“她向來小心殷勤,在女眷裡頭的名聲反是比在爺們裡更好些。”齊粟娘看了看,只覺那簪花之人有些眼,“替她簪花的是誰?她還沒有被人包下麼?”旁邊汪府裡的夫人笑道:“替她簪花是揚州名士韋先生,她身價高,恩客又多,各府裡時常叫進府去,包不包都一樣賺錢。”齊粟娘恍然,那簪花之人便是虹橋岸邊與她調侃之人,難怪有些眼

第三個上場的是揚州鼎鼎大名的名ji楊小寶,齊粟娘遠遠看著,楊小寶不過二十二三歲,當真是姿容出眾,可稱得上“絕”兩字,她兩世為人,也沒見過比楊小寶更美的女子。

齊粟娘一邊聽著楊小寶彈琵琶,一邊悄聲問蓮香,“她必是被人訂下來的,是誰?”蓮香亦是極輕聲道:“就是程府裡的老大人。”齊粟娘微瞟了一眼主席上雪發鶴顏的程老夫人,了口吐沫,“老大人六十大壽已是做了吧?”蓮香悄悄兒道:“上年辦的七十大壽…”齊粟娘半晌說不出話,看著楊小寶被兩個丫頭扶著,踮著不及三寸的小裹腳兒到欄前磕了頭。程老夫人點了點頭,身後的媳婦上前賞了三匹妝花緞子和一對金鳳釵。

齊粟娘藉著低頭吃菜,避過了看滿臉褶子的程大老爺給楊小寶簪花的場面,卻聽得納秀樓那邊全是一片叫好嘻笑之聲。

齊粟娘把手伸到桌圍下,拚命著身上冒出來的雞皮疙瘩,連喝了三杯金華酒,才壓住了反胃的覺。

忽聽得身後桂姐兒冷笑了一聲,齊粟娘抬頭看去,認得是雙清班的金官開唱了,唱得還是她最拿手的《相約相罵》,只是少了玉官的對唱,難免有些失

齊粟娘雖是請雙清班到府衙來唱過戲,卻沒見過蘇戲們脫了妝的樣子。這會兒凝神看去,那金官果真生得俊俏。雖不及楊小寶,但她唱著《相約相罵》時那般的嬌嗔淺罵,潑辣媚態,便是她這個女人也看得失神。再想著雙清班是揚州最有名的蘇戲班子,各府裡女眷沒有不叫的,金官兒上前領賞時怕是比大腳陳二官更是體面。

眼見得金官快要唱完,蓮香轉身招呼半葉準備賞錢,齊粟娘正想著要不要讓比兒準備打賞,桂姐兒突地低聲道:“鄭夫人起身更衣了。”蓮香臉一變,回頭看了看,果然見得鄭夫人走到了樓梯口,只得對半葉道:“罷了,收起來罷。”齊粟娘正奇怪間,卻見得各席上們都轉頭示意貼身丫頭收起要打賞的財物,不由驚道:“這是…”蓮香嘆了口氣,“夫人不知,揚州城官紳豪商女眷們的規矩,這樣的大宴上,若是有哪府裡的起身更衣,就是告訴女眷們,唱曲的姐兒不安分,請各府裡的們不要給那姐兒體面。”齊粟娘又驚又奇,桂姐兒道:“鄭老爺最近著金官呢,早晚都在芍藥巷住著,十多天沒回府裡了。鄭夫人派家人去接,卻被金官罵了出來,不過是會唱幾隻戲,倒把自個兒當王母娘娘了。”又冷哼一聲,“姨心腸好,倒要打賞她,她在咱們府裡唱的時候,背地裡****爺在東邊水閣裡乾的好事,把我們都當是死人呢。”齊粟娘聽得說不出話來,蓮香嘆了口氣,待要說話,卻見得金官帶著一個小丫頭慢慢從飛橋上走過來了。

齊粟娘扭頭不看跪在欄口的金官,顧影樓裡死一般的寂靜,滿樓裡的女眷或是憐憫、或是鄙視、或是不關痛癢、或是解氣,看著金官磕了第七個頭,用帶著哭腔的聲音道:“給們請安。”納秀樓的喧鬧聲也漸漸靜了下來,似是發現這邊的情形不對,金官磕下了第十個頭,仍是無人理睬,終是再也忍受不住,爬起來一邊哭一邊向納秀樓奔了回去。

齊粟娘暗暗鬆了口氣,這樣聯合起來欺負人的場面,實在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蓮香低聲道:“也怪她太不知進退了,鄭夫人必是擔心鄭老爺把她抬進府裡去,怕是不會服管…”齊粟娘無奈點了點頭,又擔心道:“若是她向鄭老爺告狀…”卻聽得納秀樓裡驀然響起一記響亮的耳光聲。齊粟娘與蓮香都驚了一跳,抬頭看去,卻見得金官掩著臉,哭著跑下了納秀樓,“這是怎麼了?”桂姐兒幸災樂禍道:“鄭老爺甩了金官一記耳光,叫她滾呢。”齊粟娘斷沒料到會如此,驚道:“這是為何?”蓮香默默無語,桂姐兒看了齊粟娘一眼,臉上亦慢慢有了些兔死狐悲之,“這樣的大宴上,她在滿城的女眷面前失了體面,帶她來的鄭老爺自然也沒了臉面。這些姐兒,不過是替爺們爭臉的玩意兒…”齊粟娘呆然無語,愣了半晌方回過神來,只覺心中煩悶,便想下樓去透透氣。她一欠身,卻把蓮香嚇得不輕,一把將她扯住,“夫人,是董姑娘在跳舞呢。”齊粟娘亦是一驚,轉頭看向納秀樓,果然見得廳中大片空地處,董冠兒不知何時已開始翩翩起舞,幽幽的細竹聲正慢慢響起。

顧影樓上各府的們見得齊粟娘半起了身,紛紛看了過來,眼睛裡帶著探詢之意。齊粟娘暗抹了一把汗,連忙坐了下來,身後蕊兒和桂姐兒同時吐了一口大氣。

桂姐兒埋怨道:“夫人,你可把奴婢嚇壞了,你這要是一走,我們爺在這樣的大宴上失了臉面,散席後咱們怕是連府門都進不去了…”被蕊兒拉了一下,便不出聲了。

齊粟娘笑道:“沒聽到聲響,以為還沒有開始呢…”說話間,便看著鄭夫人更衣已畢,回到席上,和各府裡們輕聲笑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