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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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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溶溶,昭君起了個大早,於昭陽殿前佛鈴花前擺了副棋盤,一旁的紅泥小爐之上溫了壺酒,兩隻扣桌而置的杯盞,酒香清洌。

晨鐘敲過四聲,懼冷的青薔才裹了件厚實的棉衣跨過高高院門踱進來,坐到昭君跟前之時,還哆哆嗦嗦的被凍得通紅的耳朵,面上難掩興奮之情:“姑媽,今兒朝堂上真是熱鬧,您不去湊湊熱鬧嗎?”昭君正用竹夾子夾了白瓷酒盞放進煮的正開的雪水之中,聽她這話,便抬頭瞥了她一眼:“群臣們可討論出什麼了?”青薔連鼻尖都被凍的有些發紅,卻像是得了個什麼振奮人心的話題似的,動道:“我剛剛過來的時候,已經鬧到去請那個什麼公公了,呃,聽說是從前為先皇寫詔書的那位,想讓他來鑑一鑑那份遺詔到底是真還是假。姑媽您是沒有瞧見那個場面,明明是份假詔書,傍山王他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她說的興奮,就連呼嘯而過的冷風都未能將她吹的停下來。

昭君遞給她一隻暖爐,抬手給自己斟了杯酒,緩緩道:“看來一切都還早,還得再等一等才能見分曉。”高湛手中的那份遺詔說真不真,說假不假。真的是上頭高歡的御印,假的是上頭的字跡,早前就提及過昭君曾是雙手同書,極擅長臨摹旁人筆跡的才女,這樣的才情可用之處簡直太廣泛了。

沈碧同高湛那件事之前的幾裡,婁昭便已將高湛眼下的勢力兵力摸了個清楚,端正的寫於一張薄紙之上讓青薔帶進宮給了昭君。坦白而言,若撇開契胡勢力不算,高演同高湛屆時真正的撕破了臉皮,怕是還有些麻煩得處理。

這是表面之上的情形,看起來像是二人相互制衡,互相動彈不得,內裡卻是契胡早已為高演所用,屆時撕破臉皮,契胡大齊鮮卑一同祭出兵力,高湛勢必力不能抗。但,高湛素來是個謹慎小心的子,高演將他貶去臨城苦寒之地,都不曾見他有所動作,可見這人耐力非同一般。

然則,最為鐵血錚錚的英雄豪傑也過不了美人關。

於高湛而言,陸貞是個死,且還是個致命的,暴於眾目之下的死

昭君一手導演了沈碧一事,徹底將高湛與陸貞撕裂,從而怒高湛,迫他陷入情傷悲憤之中失了方向。高忠是他的方向,但就在半之前的子夜,高忠已於行宮門口遭團團影士圍攻,身中數劍,倒於石階之上斃命。

沒了高忠,高湛便像是一隻失了雙目的猛虎,縱使惱怒的發狂,卻擊不中敵人的要害之處。

至於那份遺詔,上頭蓋的的的確確是高歡的御印,普天之下唯一的一枚御印,是萬萬做不得假的。遺詔藏於高歡從前賜予高湛的一尊玉佛之中,前高湛因玉佛失了陸貞的一顆心,惱急了便命人將那些觀音像統統都砸了個乾淨。負責此事的便是他身邊的那位名為元祿的宦侍,砸到那隻玉佛,便從滿地碎屑之中瞧見了那被成一小團進玉佛底座的遺詔。

遺詔之上細數皇后婁氏的罪狀,毒害鬱皇后在先,勾結梁國勢力意圖瓜分齊國土地在後,最後毒婦不知悔改,竟要毒殺親夫謀害皇子篡奪皇位。即刻起,處以車裂之刑,長廣王高湛甚得聖心,遂,傳位於長廣王高湛。

這是一場戲,卻演的恰恰好。就像是高歡早就知道了昭君的所作所為,自知命不久矣無力為抗,才不得不假意賜高湛玉佛從而秘密遞出來這樣的一份遺詔。事後,昭君夥同兒子篡位,卻是沒有遺詔以立長之說繼位,是為名不正言不順。這是一場推測,無論如何想都覺得十分通順的推測。

高湛拿到這份遺詔之時,怕是還有在心底裡暗暗嘲笑過昭君,翻遍宮中上下都不曾翻到先皇的御印,她想找的遺詔竟早就被她的夫君用這樣子的方式偷偷的送了出來。

只是後來高湛得了這份遺詔卻一直隱忍不發,怕是因為有生多疑的高忠在場的緣故。高忠一死,高湛便徹底的失了控制,且朝堂之上,群臣參奏,他若是再不發作,後被逐於臨城終身不得回鄴城,怕是再也沒得發作了。

倘若遺詔是真,他高湛便有了兵反的理由,即便是高演這個皇帝做的再好又有何用?他母親殺夫奪位,足以被天下子民得而罵之。

是以,高湛此舉,是被到絕境之後的無奈之舉,猶如困獸死前的竭力反撲。

昭君溫的飲完一杯酒,微垂了眼簾,柔聲回憶道:“哀家記得,青薔你小時候就很愛酒,特別是這種辛辣的酒,給你果酒你還不高興。每每家宴之上,你都要趴在哀家的膝頭嚷著要酒喝…”片刻,青薔也像是回憶起了什麼,顧自垂頭輕笑道:“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平白讓姑媽得了個把柄笑話了青薔這麼些年。

平地驀地颳起一陣涼風,吹的空蕩的果棚架上懸著的燈籠搖曳不已。

昭君的斟酒的動作略頓一頓,容微變,又似想到了什麼,抬頭同她道:“哀家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北邊產的一種豆子,鷹嘴一般的那種白豆子…”青薔猶是笑著的,伸手去摸桌上的一疊糕點,一邊和順道:“啊,對,那叫什麼名字來著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吃不到那個豆子就會哭,鬧得我娘急的要死,想打卻又捨不得…”後頭的話語全數卡斷在了喉間,青薔抬頭瞧一瞧按住自己手腕的昭君,訝異道:“姑媽,怎麼了?”卻見冷風之中昭君一張面容白了白,但是又不是特別白,下巴尖兒隱於脖間的白狐裘絨裡去,膝頭捧著的暖爐好像暖不到她一般,指尖微涼,卻是用力的按住青薔的手,良久,才道一聲:“你還記不記得,你六歲那年,哀家帶了王家小子過府去見你娘,你那時還說要嫁給王家的小子為…”青薔偏了頭看她,神情有些納罕:“有這樣的事情麼?我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年姑媽你過府的時候還帶了好些青薔喜歡的…”話未說完,昭君已然是一副很震驚卻又不怎麼震驚的模樣鬆開了她的手,坐回到了她的位置裡。寂靜良久,她額角,道:“你不是青薔,你到底是什麼人?”這個念頭,從她重生那便存在了腦海之中。

青薔從不會這樣笑,青薔從不會作她這樣嫻靜時嫻靜鬼怪靈時鬼怪靈的模樣,青薔從沒在昭君面前過廚藝…

眼前的這個姑娘同青薔差的忒多,昭君覺得,這個姑娘不是青薔的這個念頭大約在她腦海之中已經轉悠了好久,只是這個姑娘從來不曾做出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情,所以她便從未曾質疑過她。眼下大局已定,她才得了這麼個空閒功夫問了這麼句話,本意不過是隨口說一說,藉以排解自己近來漸增長的疑心。

結果不曾想,這一問卻問出了這麼大的一件事。

青薔不解,做了個疑惑的表情。

昭君徐徐抬起頭來,同她平靜的對視了片刻,開口清楚簡潔明瞭的說:“青薔從不喝酒,尤其是烈酒,鷹嘴豆是她的軟肋,吃一顆便能讓她病上好幾。至於六歲那年麼?”指尖漫不經心的掃過眉梢,再望向青薔之時,嘴角隱隱噙出一抹笑意:“那年戰亂,哀家一步都未曾踏出過宮門。”青薔一張臉驀地失了血

這樣的樁樁件件,昭君記得一清二楚,青薔若是說錯一件,興許還能用記不住了來搪過去,可她卻樁樁件件順著話頭說了下去,並無半分猶豫,好似那些事情真真切切的如昭君說的那樣,發生過。

良久沉默,院中靜成一片,時有起風捲起幾片紅梅落瓣,梅香清冽,枝上隱有綠意冒頭,是冬去來的時節。

青薔抿了嘴不說,昭君倒也不急,只倒了杯酒水湊在嘴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啜著,就這樣,兩人靜靜的於石桌畔對面而坐,似是都不打算開口。終是青薔先有所表態,她並未開口,只默默的伸手覆上桌上白瓷酒杯之上,片刻,一抹,翻過手來之時,酒杯已然消失不見。

昭君動作滯一滯,手中酒杯灑落幾滴酒水落於衣襟之上。

青薔偏頭看著她,道:“姑媽,我是青薔,是您的親侄女,這一點並不假。”昭君默了默,這點的確做不得假,婁家的人都認得她,且她不是在昭陽殿晃悠就是出宮去婁家晃悠,脾氣秉半點兒都未變。宮中這些子的樁樁件件她都清楚,若是別人想要易了容來假扮她,花的功夫也忒大了。

青薔見昭君並未反駁,咳了咳,認真道:“我是青薔,卻也不是青薔,這其間需解釋的東西忒多,一時之間怕是有些說不清。即便是青薔說了,姑媽您也可能不信。但,青薔對姑媽從未起過害人之心。”話到此處,略頓一頓,眼風裡頭瞧了瞧昭君的表情,見她並沒有多大的質疑之意,才輕輕呼出一口氣,續道:“八年前,青薔出了點事,這個事姑媽大約也有可能聽說過,呃,如今說起來委實丟臉,但。”神一凜,道:“即便是十分丟人的事情,青薔為了解開姑媽的這個疑惑,還是得說。”青薔口中的這件十分丟人的事情,昭君心裡大約還是有數的。薔自一個蒜苗苗般高的小丫頭長到如今的大姑娘的這段年歲裡,丟臉丟的比較慘痛的也就那麼籠統幾件,除卻八歲那年行夜路一腳踏進路邊忘了蓋板兒的糞坑裡,十歲那年行夜路一腳踏進蛇窩裡以及十五那年行夜路一腳踏進她們家後院的井裡去這麼三件事情之外,便只有扒了她們家隔壁姓朱的那戶人家小兒子的褲子才能勉強算得上比較丟人。

青薔此番提起的便是,一腳踏空掉進後院井裡的這件事。

這件事之後,她便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通的離奇故事,大約的意思是那時她掉進後院井裡的時候磕著了後腦勺,繼而不知怎的就頓悟了。她於井水之中泡了一整夜,第二才被人撈起來,為此,她昏了好些子。就在這些子裡,她做了個夢,夢裡有個白鬍子老頭傳授給了她隔空取物的能力,結果醒來發覺,自己竟真的有了這種能力,只是這樣的神力也讓她付出了些許代價,譬如說記十分不好前兩發生的事情轉眼既忘,一直持續到她進宮之後才有所改變緩解之類的云云。

說完了這些,她還豎了三指頭同上蒼信誓旦旦道:“這一切多虧了姑媽,定是姑媽尊佛信佛滿身禪味兒才使得青薔頓時靈臺清明一片此後再也沒有失憶了…”昭君默默的飲完了杯中溫酒,誠然這些都是她的胡說八道,可她這個模樣顯然是不肯講實話了。

昭君斂了眸,手心裡頭捧著那隻空杯子,沒什麼表示,不說信她也不說不信她。青薔見她沒有表示,便也不好意思將豎著的三手指頭攏回衣袖裡,就這般做出發誓的樣子杵著,杵了半晌,有些挨不住呼嘯的涼風,便深一口氣,緩緩的開了口:“我怕嚇著你,姑媽,倘若我跟你說,我是個活了兩世的人,你會不會覺得我瘋了?”白瓷杯落在地上,啪嗒一聲,碎了。

青薔納罕的看著她。

昭君望著地上的碎片半晌,道了一句:“哀家信你,只是那,那隔空取物…”青薔摸了摸後腦勺,嘿嘿笑道:“起初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自己竟有了這樣的天賦異能,平裡去偷別人煮好的飯菜簡直輕而易舉啊,這大約是老天爺給我的好處吧!”昭君:“…”默了未多久,便聽見大門之外想起一陣嘈雜之聲,有焦急腳步聲由遠至近,停在門外了會兒氣,一把推開大門,急喊道:“太后娘娘,婁尚侍大人,快去,去看看吧!傍山王他,他發狂了——”說話的是臘梅。

昭君驀地從桌前站起來,衣袖蹭過紅泥小爐之上的白瓷酒壺,不慎將那酒壺連帶著爐子一同掀落在地,咣噹一聲響,滿地濺開酒香。青薔亦是跟著站了起來,急急忙忙的跟著昭君走了。

前朝議會,不是後宮女眷可以涉足之處,大約是因昭君面甚是沉青的緣故,一路趕來,兩旁的守衛竟都沒有阻攔。

兩人一起拐過迴廊,還未走近,便聽得裡頭一陣騷亂,有人驚呼:“快保護皇上!傍山王他瘋了——”隨後響起劍鋒劃過刀鞘的聲音,短兵相接的動靜,有人從門內掉出來,於半空之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一路滾落殿前白玉階梯,前還赫然印著一隻灰撲撲的腳印。

只聽見這樣一片嘈雜聲中,響起高湛幾悲憤的嘶吼:“不可能!你那封遺詔是假的!我這份才是真的——”作者有話要說:攻破三十大關,可喜可賀,大家鼓掌~~~~~在這裡解答一下之前的那個問答遊戲的答案,青薔是帶著空間的穿越女,鄙人不才,竊以為她不能直說自己是穿越女,估計會嚇到古人,所以編了這麼個由頭。

看上去的確很瑪麗蘇--但是顧大人真心盡力了,畢竟她一路為的都是太后,沒有害過她還救了她兒子,所以顧大人覺得太后心裡應該清楚。

╮(╯▽╰)╭表示今天時間不夠,顧大人要去搶飯吃,所以就不多廢話了,姑娘們晚安~~~